《孤啸绝岛》第82章


无论仇凤清的复仇事出有因还是罪无可恕,元掌门毕竟不欠天罚派什么,上官肆那番言辞实在有些过分。然而,也许天罚派上下一直都记恨仇凤清的作为,连带着恨上了整个燕山派,否则上官判为何直到元掌门被苏门杀害,始终不肯说出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呢?
蒋苇查看过上官肆脖颈上的勒痕,又爬梯子去查看梁上绳子悬吊之处。她目光困惑,悄声对身边的女护卫说,尸体脖颈上的痕迹的确是吊痕,而非他人缢杀之痕。她却不肯就此下结论,留在原地对着尸体出神。
周围乱得很,一名上官肆手下忽然小声问角落里的季舒流和孙呈秀:“如果是个武功高手,突然用绳子吊住我家主上的脖颈挂在梁上,能不能伪装成自杀?”
季舒流想了片刻,感觉自己无法判断,孙呈秀也摇头表示不知。
“二位都是九姑娘请来的高手,请你们帮个忙。”那人道,“主上武功不错,凶手一招制住他可能是因为使用过迷药,我要去厨房找找破绽!”
他的一名同伴也凑过来道:“再叫上几个上官伍的手下,别让他们说咱们伪造证据。”
二人在混乱中拉到分属上官肆、上官伍和彭孤儒手下的数人,加上季舒流和孙呈秀,也不说怀疑厨房有迷药,只说出去找找线索,一道出发。
季舒流感觉他们的思路很突兀,说不定安排了伪造的证据,但要看他们是否说谎,自然还是跟过去为好。
厨房位置很偏,在后门外一个单独的小院里,上官肆的手下一进去就四处翻找,其中一个人地上找不到,一跳跳上了房梁,然后他惊呼一声,直直跌下来被同伴接住。
梁上闪过一个黑衣人影,钻过窗缝,便往后山奔逃。
从梁上掉下来那人发怔片刻,掉头便往回跑:“我去通报,你们先追!别让他跑了!”
<二>
大雨尚未滴下,黑云却封住了来自天上的光亮。防风的灯笼暗淡昏黄,照着后山的荒凉怪异。
黑衣人的轻功非常出色,而且似乎对地势烂熟于胸,始终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追赶他的人十分头痛——跑得太快灯笼便会熄灭,跑得慢又难以跟上。
众人越过民居,进入后山,连宋钢的住处都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洗心岛最东边的地势险峻难行,山势骤起骤落,山间低地里,低矮稀疏的草木间别说小兽,连虫蚁都看不见,冷硬的岩石地面上还有一些狭窄的裂缝,黑洞洞不知深浅。
黑衣人拐上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小路,顺着那条小路跑了一段,小路先向上,后向下,指向一处凹地。
黑衣人越过小路的最高处之后,仿佛凭空消失了。
追到此地的除了季舒流和孙呈秀,还有三个上官肆直系、三个上官伍直系和一个彭孤儒直系。九人四处搜寻,很快就发现一个有挖掘痕迹的土坑,用灯笼往坑里一照,众人都愣住。
坑里有一具身首分离的尸骸,骸骨的头被填满了泥土,仰面而放,后脑勺埋在泥土里,两株草分别从它的两个眼眶之中长出来,与周围半枯的杂草相比,竟是翠绿欲滴、生意盎然,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东西?
季舒流尚在困惑,一起来的三个上官伍手下同时从背后杀死了三个上官肆手下,然后一个扑向彭孤儒手下,一个扑向孙呈秀,一个扑向了他!
季舒流和孙呈秀一个拔剑、一个拔刀,同时杀死扑向他们的人,但那彭孤儒手下动手稍慢,杀死第三人的同时,第三人的剑也刺进了他的心脏。
那骷髅眼眶里的两株草,竟是故布疑阵、引开旁人注意之物。
“不好,快回去!”季舒流直到此刻才想起一件要命的事。
根据蒋苇所说,上官伍的嫌疑原本极大。此刻,彭孤儒的人和上官肆的人全在王宫里,蒋苇的人全在铁桶里,宋钢的人不知去向,现在岛上其余的地方,岂非全都是上官伍的天下?
季孙二人施展轻功迅速离开,踏上来时那条小路时,路旁的坡顶突然传来阴惨惨的笑声。随即,三道黑影同时从附近的山包上跃下,他们被迫回剑防身,紧接着,另外三个人也幽灵一般从地上一道裂缝里跳出来。
其中一个黑影似乎就是刚才将他们引到此处之人,而另一个人有些眼熟,季舒流定睛看去,他居然是最早被从梁上打下来并自称要回去通报的上官肆手下。他自然没有回去通报,所以现在谁也不知季舒流他们身在此处并且已经遇袭。
这个局,竟然是对季舒流和孙呈秀布的?他们目的何在?
第一批下来的三个人围住了孙呈秀,第二批上来的三个人围住了季舒流。这六个人单论剑法,在季舒流手下绝对走不过二十招,但三三成组,绕着人风车一般旋转,次第出剑,竟然逼得季舒流和孙呈秀全都暂时处于劣势。
锋利的剑刃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卷过来,虽未致伤,剑风亦是寒气迫人。
季舒流的剑突然变得极快,脚下逆着剑阵的方向转动,防身之余,不住在周围三人的手和腕部上留下一些浅浅的伤口,一触即退。那三人的旋转却被他打乱了,有一个人忍不住顺着他去转,另一个则加快了原本旋转的脚步,二人撞在一起,撞出一道破绽。
阵中之人配合默契,第三人见状,立即不要命一般猛攻,意图掩护两个同伴的失误。
良机转瞬即逝,岂容错过!季舒流的剑尖精准地点在第三人剑身最薄弱之处,随后,剑法瞬间由轻快变成狠准,横扫其余二人胸前。他不敢怠慢,用上九分的内力,二人胸口当场被豁开,鲜血横流,立毙。
剑阵既破,剩下的第三人已不足为惧,可就在季舒流旧力耗尽、新力未生之际,一支箭从旁边一座高山的半山腰处斜向下射来,凶猛、准确、当机立断,只怕正是昨日袭击萧玖那人所发!季舒流勉强提气,弯腰探肩向前疾冲一步,那支箭贴着他的脊背划过,撕裂外衣,在他背上留下一道又宽又长的血口子。他踉跄了一下,以剑撑地跪倒。
<三>
还活着的第三人从季舒流背后冲上来乘虚而入,季舒流维持半跪的姿势,腰部发力,猝然转身,剑尖斜挑在那人手腕上,那人整个手臂都软下去,长剑当即跌落。季舒流左手捞起剑柄,把这剑当作飞刀一般,向围攻孙呈秀的人投掷过去。
围攻孙呈秀那三人比围攻季舒流之人略强,所以孙呈秀未能捉住对方破绽,一时僵持不下。季舒流这一剑虽然没有投中,却打破了那剑阵的无间配合,孙呈秀终于找到机会,长刀直刺,杀死一人,突围而出,施展轻功向放箭之人的方向追去。
连环几箭射来,孙呈秀单薄的身影提着她并不单薄的长刀,在险峻的地势中腾挪闪避,杀气凛然,一步不退。
季舒流借着孙呈秀的掩护也向那边追去,追出去不远就被剩下那三个还活着的敌人围追堵截,重新结阵缠住,用的依然是那套三人剑阵。
他挥剑还击,却有些力不从心。刚才他的动作太过剧烈,已经将背后伤口撕开,每过一刻,都比前一刻更加痛不可当,他渐觉脑中天旋地转,几乎看不清三把剑的来势,勉强自保而已,再无还手之力。
一道闪电划过,雷声在四面八方隆隆响起,浓云之中积蓄已久的雨点终于滴落,落在季舒流头顶百会,勉强令他找回几分神智。他明白自己不需要取胜,只要支撑到孙呈秀回来,以二敌三绰绰有余。
意识到这一点便轻松多了,他不再争胜,小心翼翼地避免过于剧烈的剑招,用他的剑引着剑阵中那三把剑彼此触碰、妨碍,心境一点点平和下去,专注于控制三把剑的走势,而不是迅速杀伤那三个持剑的人。
以前似乎并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季舒流的剑法得自醉日堡堡主厉霄亲手指点,厉霄对他疼爱有加,简直不像养弟弟,倒像养女儿,绝没指望真的让他杀人,但厉霄眼中的剑法完完全全是一种杀人之术,他剑法中那些额外的杀机,终究还是潜移默化地传给了季舒流。
剑法杀气过重未必是坏事,不过若能收放自如,自然更好,季舒流沉浸于这个小小的进境,暂时忘却了背后伤势,轻易将三名敌人拖延住。
似乎没过太久,又一道闪电照亮四周,孙呈秀染血的身影自远处逼近,她左手一挥,将一架手持的弩机投向激战中的四人,在雷声中朗声道:“他死了,你们还要死战到底吗?”
剑阵中的一人看见那弩机,突然退后两步,咬着自己的左臂悲呼一声,撇下他的同伴们,转身与孙呈秀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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