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啸绝岛》第90章


萧玖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憋回去,只是道:“自然有为什么,我没必要和你解释。你做的这一切,又何曾向我解释?”
上官判长叹一声,掉头冲出门外。
季舒流皱着眉也追了出去。
直到他们去得远了,两行泪水才从蒋苇眼中缓缓地落下来,她跪在上官伍身边,轻轻抚摸死去的小儿子的脸,身体已经哭得哆嗦个不停,手却依然稳定。
她心中一定非常痛苦,但她,似乎并没有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还剩三章左右,明天晚上更一次,后天上午更一次,后天晚上再更一次就完结!
条件是俺没估计错章节0。0
☆、不恕
<一>
彭孤儒孤独的身影在后山穿行,他才四十多岁,一生中体力的巅峰尚未过去,何况他对洗心岛的地形比任何人都熟悉,秦颂风这般江湖未逢敌手的轻功,也难以追上他。
他一边奔逃,一边吹起凄厉的哨响,脚步所向却并非他一直居住的“王宫”,只在后山穿行。他绕过无数黑黢黢的地裂,最终进入一片荒凉的坟地。
坟有数十座,全是老坟,格外粗陋,木制的墓碑经历了风侵、雨蚀、虫蛀,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却无人修整。
秦颂风前日查探地形时已经得知,这里埋着当年天罚派刚刚登岛时击杀的海风寨悍匪。
九个黑衣黑巾的天罚派弟子已经肃立于墓碑间,三三成阵,九人更成大阵,每个人都是双目炯炯,肌肉从四肢武装到脖颈和脸上,依稀便是当年天罚派弟子的模样。
却已经不再有天罚派弟子那种凛然的正气。他们要维护的不是正义,而是彭孤儒,是洗心律,是洗心岛上一套独有的规则。
维护正义者,最终为正义而自相残杀,维护规则者,最终为规则而残杀无辜。天罚派的路,为何总是走偏,难道因为他们做什么都太认真狂热了吗?
秦颂风示意身边的孙呈秀暂停,平视着站在远处阵眼上的彭孤儒道:“彭前辈,你不解释几句吗?”
彭孤儒微微叹息一声,蓄势待发的姿势却丝毫没有放松:“看见你们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们的来意就是替那个过路人复仇,根本不是为了帮阿玖清理门户。
“我并不想死。我放心不下岛民回归陆上一事,放心不下他们融入普通百姓、获取常人身份的种种困难,更想知道,那些罪人将来摆脱了天罚派的束缚,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做个守法的良民。
“但今日如果我不敌,死在你们手下,请你们回去告知宋钢,我绝非不想救阿叁,只是赶到的时候迟了一步,他已经重伤无救,我远远听见,他临终叮嘱那过路人告诉阿玖,是天罚派上官伍杀了他。过路人立刻逃走,阿伍追之不及,我才悄悄追了上去……后来我一招失策,那过路人借助地势重伤而逃,你们若不说,我还不知道他已经身亡。
“阿伍当时没发现我,事后我也不曾告诉过他。我这样做,是因为阿肆和阿伍同时犯下弑兄之罪,如果消息传出去,可能一同被老宋诛杀,我顾惜老掌门血脉,更担心兄弟三人俱死导致岛上大乱,只能保住更加成器的阿伍,何况天罚派尚在人间的消息,也不能被轻易流传出去。
“我力主不杀阿肆,也是因为阿伍这孩子能力不差,心性却太狠,留一个阿肆在人间,才能令他有所顾忌。没想到我竟没能保护好阿肆。我……高估了自己。”
他说的应该是真心话。潘子云那惨烈的死,居然是为了一个如此可笑,如此可悲的理由。
孙呈秀上前一步,瞪着彭孤儒:“你为何如此轻率地杀人灭口,就不能找宋前辈好好商量吗?今日你已经看到,事到临头,宋前辈也手软了。”
彭孤儒沉默片刻:“宋钢的脾气我赌不起,阿玖的脾气我更猜不透。”
孙呈秀怒道:“你对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却轻贱至此!”
秦颂风从后面拽了她一下:“如果潘子云衣着华丽,武功不是野路子,你也不敢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下杀手吧。”
彭孤儒道:“我只当他是英雄镇上不入流的江湖人物,确实没想到他能引来你们这样的朋友,否则自然会另寻他法。”
说到“不入流”三字,他语气中有一种自己察觉不到的轻蔑冷淡,看来对他而言,一个衣着破旧、来历卑微的人,已经算不上人,只是一粒可以随时抹去的尘埃。
彭孤儒,昔日的天罚派少年侠士,如今已经是个真正的“上位者”。
秦颂风无话可说,只能动手。
<二>
潦草竖起的木碑早就朽坏大半,在剑风之中断裂、倒塌,尚还直立着的,也被剑痕抹去了名字。这群三十多年前的嚣张凶残贪得无厌之徒,无人扫墓,无人回忆,其中一人的骸骨被挖出来故布疑阵都无人知晓。而今天,他们最终连墓碑也没能留下。
彭孤儒出剑不多,更多的是冷眼旁观,引导三个剑阵的走向,他挺拔的身影气度不凡,威风凛凛。这些人大概经历过长久的磨合,确实默契无比,彭孤儒指挥他们如臂使指。
秦颂风和孙呈秀之间却是另一种默契,这种默契并非源于训练,而是源于彼此的了解,以及身为高手,对战局相似的判断。
彭孤儒的剑阵漩涡一般旋转着,欲将阵中的一切吞噬。
孙呈秀沉稳老练,长刀施展开来,风声凛冽,牵制着对方十人的动向;秦颂风身形变幻莫测,疏忽来去,从最不可能的缝隙穿过,在剑阵中制造着一个个轻微的混乱。
剑阵最怕的是混乱,混乱渐渐从点拓展成面,最终,整个阵法被长刀拦腰断成两截,撕开一道缺口,秦颂风穿过缺口,如一阵风般卷到彭孤儒面前,软剑挥洒,逼出了彭孤儒骨子里的阴鸷。
彭孤儒的手下开始拼命了,但孙呈秀不怕他们拼命,鲜血一次又一次炸开,落在倒塌的墓碑上。
彭孤儒本人算是个高手,却似乎太过惜命、太过稳妥了些,高手过招便如两军交战,严谨勇猛者可胜,稳妥惜命者却处处受制。
秦颂风心中有一股怒火燃烧,原本不该发生的悲剧一直哽在他胸中,他不曾像季舒流一样狂怒、痛哭,这股怒火烧得平稳而绵长,灌注在他的一招一式中,令他的剑锋愈加不可抵挡。
彭孤儒退后,再退后……他背后已是一片陡坡,突然脚步微顿,高高跃起,空中身形一变,那一瞬间仿佛化为虚影,俯冲向前,剑光缭乱,耀人眼花。
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也许比上官判稍差几分,但也不失一流水准。
秦颂风没有躲避,挺剑而上,正面迎战彭孤儒酝酿多时的华丽一击,只听锵的一声锐响——
秦颂风的软剑并未与彭孤儒的重剑相击,它只是划过彭孤儒的剑面,以柔胜刚,撞歪了彭孤儒的剑锋所向,然后剑身一荡,切在彭孤儒腹部。
彭孤儒闪避及时,腹部没像潘子云那样被穿透,但鲜血还是染红了半边身体,他幽幽地说:“后生可畏。”
秦颂风道:“要是再给我五年,我能让你觉得潘子云也很可畏。”
“他叫潘子云?他究竟有何来头?”
“当年很多孩子被掳到苏门,他就是其中一个女孩的丈夫。”
彭孤儒的眉头微微一抬:“原来……原来他认识阿玖。”
孙呈秀朗声道:“阿玖和我们一样,来岛上都是为潘兄报仇,对你心心念念的兄弟之争并无兴趣。”
彭孤儒淡定的气势渐渐崩溃,破碎成尘,仿佛盔甲销尽,露出内里不堪一击的身躯。
他胸腹间再受重创,轰然倒地。
一道不起眼的剑光突然从坟地边缘的树丛里射出,人剑合一而来,瞬间逼得秦颂风后退三步。全身黑衣的上官判站直身体,右手长剑直指前方的秦颂风,左手抬至头顶,摘下了密不透风的头套。
<三>
“他是萧姑娘的父亲!”季舒流紧随其后。
其实他已不必说,萧玖的眉眼,能从上官判这张脸上找到许多类似之处。
秦颂风深吸一口气:“上官前辈,不知你为何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但彭掌书的确杀害了我们的朋友。”
“我知道。”上官判疲倦地说,“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犯此重罪,但是秦二门主,杀了他,你们的朋友也回不来了,报仇何必一定要杀人?他可以用后半生补偿被杀之人的亲眷……”
秦颂风道:“潘子云没有亲眷,彭掌书也丝毫没有悔意。他听见潘子云的名字,第一句问的是此人的‘来头’。来头卑微的人,就可以随便杀了么?”
上官判的眉毛痛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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