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剪纸》第3章


蜡烛燃烧着,光线更加暗淡了。钟意拿起一根火柴轻轻地拨弄灯花,烛光跳跃着,重新亮了起来,照在钟意白皙的手背上。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的心跳在加快。人皮!他差点惊呼出声,剪纸的材料是人皮,只有人皮没有粗重的毛孔,而且很薄,摸起来才会很柔软。
钟意立刻想起永野敏夫后背上那块被割去的皮,眼前的这个纸人有可能就是用永野敏夫后背上的皮剪成的。
想到这里,久经残杀场面的他,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啪!咚!钟意正在审视这个人形剪纸的时候,传来院门的拍打声。
一声轻拍,一声轻敲,熟悉而久远的联系暗号,钟意感到惊讶,这样的联系信号已经两年没有用过了,谁会在他刚到北平就发出这样的联系信号呢?
钟意把纸人藏好,吹灭了蜡烛,拿出手枪,悄无声息地来到院子里。他并没有打开院门,而是一纵身,双肘搭在院墙上,慢慢抬头出去。
夜色里,院门前,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又朝四周望去,一个人影消失在黑夜中,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钟意从墙头翻落,查看着周围的动静,难道那个人就是发出这久远的联系信号吗?
他转身时,发现门环挂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他拿在手里,又翻墙进入院子。
钟意重新点燃了蜡烛,拿出那个白色的东西,是一个剪纸,他轻轻地展开剪纸,是两个字“真相”,字体圆润,圆如秋月。
两年前的联系方式再次重现了,而知道这个联系方式的人几乎都死了,谁还会知道呢?难道是她?她没有死?
钟意心中一阵惊喜,可是,他又摇摇头,痛苦涌上心头,这痛苦困扰了他两年,一直挥之不去。他不愿把痛苦忘记,只愿把它作为心中带刺的玫瑰,虽让他心痛,却是永藏心底的心痛而美好的挂记。
有人一生去追求地是永不满足的快乐,而有人却怜惜过往的刻骨铭心的记忆,钟意属于后一种人,坚毅的外表下,也有着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一个对感情永远铭记的心。
阴云飘散了,一轮残月露出愁容,照进格窗,洒在桌子上。钟意吹灭了蜡烛,在月光下,看着这两种风格各异的剪纸,一种是人形剪纸,一种是字形剪纸。两种剪纸,他都曾熟识,分别代表了他的两种不同的身份,也代表了他两种不同的情感。他不知道,在他到北平的第一天,就见到这两种剪纸会预示着什么。
第5章 姚雪鹤之死
姚雪鹤这几天都是忐忑不安的,他本想蒙混过关,却没有想到中统局来了一个精明的钟意,一眼就看出永野敏夫已经死了四天。
该死的女人!姚雪鹤心里暗骂,他瞒着老婆在外又包养了一个女人。四天前,他本想痛快一番,就回管理所,可那个情人却不让他离去,缠着不放,要这要那。他还不想让美人生气,就多留了两天。
没有想到,等他回到战犯管理所的时候,最重要的战犯已死在囚室里。
永野诡异的死法,让那些酒囊饭袋的看守死守了两天,没人敢动永野的尸体。
姚雪鹤大发雷霆地走进囚室里,看到永野的死相,后背也冒出一股凉气,没敢在囚室里多留,就赶紧退了出来。
最重要的战犯死在管理所里,是无法隐瞒的,他只能上报。
他相信看守不会对他撒谎,在那封闭的囚室里,谁会能把一个大活人扒皮,又悄无声息呢?只有鬼!
想到鬼,姚雪鹤打了一个冷战,情不自禁地环视着卧室。老婆发现他的风流韵事回娘家哭诉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家里。
姚雪鹤这两晚都感觉到有一个似曾相识的白影在他的眼前晃,但真去察看时,却看不到人影。为了安全起见,他派了两个士兵给他看家护院。
月光爬出阴云,照在窗格上,突然出现的月光把姚雪鹤下了一跳,让他更加惊惧的是,在窗格上有个披头散发的身影,一个女人的身影,一晃不见。
姚雪鹤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没有人影,只有月光洒落在窗户上。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心想,外面有士兵守着,有人进来,他们会通报他的,那两个士兵明明就站在院门两旁。
姚雪鹤提起的心又慢慢放下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静那颗惊惧的心。
吱扭!房门发出一声轻响。
不好!有人在打开他的房门,而他看到两个士兵依然直直地站在院门前。
“来人!”姚雪鹤拿起手枪,大喊着,声音异常地凄厉。
两个士兵站在那里纹丝没动,就像两个戳在那里的死物。
吱扭!房门再次发出一声轻响,那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谁?”姚雪鹤声音里带着哭腔。
没有回声,也没有脚步声,一切又恢复了死寂。姚雪鹤拿枪的手在灯光下颤抖,他瞪着恐惧的眼睛,看着卧室门口。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姚雪鹤拿枪的手渗出了汗液,心脏像是被紧箍咒套住一样紧缩着,他能听到心脏收缩时,血液发出的嘶嘶声。太阳穴上的血管在一拱一拱地跳着,也许只要轻轻一触,血液就会冲破皮肉,喷涌而出。
时间停止了,姚雪鹤被置放在一个牢笼般的囚室里,他在面对着不可预知的恐惧。他没胆量撩开帘子到客厅去看看,只有等待,就像待杀的丧家犬。
唰!姚雪鹤没有去撩动竹帘,而竹帘却突地掉在地上,一个人影站在卧室的门口,应该说是一个鬼影站在门口,灯光无法照清散乱的长发下的面孔,好像只有长发悬浮在肩头,那里面没有人头,一身白袍罩在身上,看不到手,也看不到脚,因为她根本没有脚,就是悬浮在那里。
“还我皮来!”姚雪鹤没看到那个白影的嘴,但有尖锐的声音从长发下的黑洞里发出来,白影慢慢向他飘近。
“鬼!”姚雪鹤发出鬼哭般地嚎叫。啪,啪,惊惧的子弹朝白影射去,子弹贯穿了白影的身体。
而白影只是前后摆动了一下,依旧朝姚雪鹤飘来。
啪,啪,姚雪鹤把所有的子弹朝白影射去,他射完了所有的子弹,而白影就近在咫尺了,头部的黑洞里发出呵呵的声音,白影猝然转身了,后背朝向姚雪鹤。
姚雪鹤几近瞪破的眼睛落在白影裸露的后背上,那是一个白皙的脊背,可是在白皙的脊背上一块血肉露在外面,脓血正从上面哩哩啦啦地流下来,“还我皮来!”那个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你!”姚雪鹤发出一声惨叫,他感觉心脏发出吱得一声,他的身体直挺挺地到了下去……
钟意吃过早饭,就赶往北平中统局,上峰没给他太多的时间,他要尽快理出头绪。
凌志龙不在,办公室主任的回话,让钟远心里一惊,凌志龙正在战犯管理所所长姚雪鹤的家里,姚雪鹤死了,而且死得很诡异。
钟意在办公室主任的引到下,赶到了姚雪鹤家里。
不但中统局的人在那里,北平警察总署的行动科科长曲文渊也在那里。
凌志龙的眼圈发黑,看样子昨晚没睡好,俊朗的面庞也有些憔悴。面对上峰的调查员,他所在的辖区,连续出现奇怪的命案,他的感觉很不好受,钟意能够理解凌志龙的心理。
曲文渊同样面色不好,身为警察总署的领导,没有在屋里勘察现场,而是躲在屋外,向里面窥视。
钟意可以断定,曲文渊的这个职位来得不正常。
他在凌志龙的带领下进到姚雪鹤的房间。
一个熟悉而残忍的场面呈现在他的面前,姚雪鹤上身赤裸地趴在桌子上,双臂平展,搭在桌子上的头,侧转着,大瞪着双眼,眼角几乎要瞪裂了,瞳孔扩散,眼里充满了惊恐与痛苦,脸已扭曲变形,本来黑黑的面孔,此时被挤压得像猪肝。
最令钟意心惊的是,姚雪鹤赤裸的后背上一块方形的皮肤没有了,鲜红的血肉呈现在众人面前,已凝结的血珠密密地布满那块伤口,就像一个个醒目的红色珍珠。
又有人被割掉了皮肤,而且是战犯管理所的所长,如果说永野敏夫是被那些恨之入骨的人杀掉,那么姚雪鹤又和谁有这样的仇恨呢?相同的手法,相同的死法,会是谁杀死了姚雪鹤呢?姚雪鹤和永野敏夫有什么关系呢?钟意边想,边勘察着现场。
卧室的帘子掉在地上,是有人用重力拽下来的。几枚子弹壳落在地上,地上有些微的灰烬,像是纸灰,钟意在姚雪鹤的屋里没有看到纸张。
最骇人的是,钟意在地面上有看到了那熟悉的爪印,沾满血迹的爪印,一直从屋里延伸到门外,在外墙上也有一些,最后在屋顶处消失了。
据为姚雪鹤护院的士兵说,他们不知为什么后半夜睡着了,没听到任何声响,是醒来时,看到墙上的血色爪印才发现姚雪鹤死了。
在场的警察议论纷纷,都面带恐惧的表情,从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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