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易换》第19章


左宣立即下马,离开了他的禁锢。他固执地朝着瑞安的反方向走着,不愿意看身后人半眼。
可裴易又怎么会让他轻易离开,追了上来,再次抓住了左宣。等把人转了身来,才发现左宣的眼眶里不知什么时候蓄了眼泪,却没有落下。
裴易像是被猛地烫到,立即放开了自己的手,但是他还是要传递出自己的想法。
“别走。”
左宣似是听到了笑话,“别走?留下来等着你羞辱吗?”
裴易不知道到底哪里让他们产生了认知上的偏差,可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小宣,你听我说。”
左宣就看着他,看他是不是能说出花来。
裴易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说他为什么总提过去,那是自己想要承认错误;说左宣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说让他留下是舍不得。大约是用尽了这辈子的情话技能。
说得左宣明明觉得对方是在花言巧语,却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下来。
看着左宣眼泪滴落,裴易小心翼翼靠近着,把对方揽在怀里轻轻擦着泪痕,低语着些自己是混蛋求原谅的话,生怕引起对方的反感。
等左宣心情平静了,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和对方靠这么近了。于是再次拉开距离,恶声恶气地说道:“裴易是个混蛋。”
“对,裴易是混蛋。”
“裴易做的事情都太过分了。”
“我才不要原谅他!”
不论左宣说什么,裴易都是应和着他。
可左宣还是有些不开心,“你也就只有这时候会应和我了,也不知道之前和我扔茶杯摔门而去的是谁。”
“是我,是裴易这个混蛋。”
好声好气地哄好了左宣,两人又继续同骑一匹马回瑞安。
只是这次,左宣想了想还是说开了自己的不安。
“裴易,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了,记得一定要直接告诉我,不要让我还抱着些没有意义的希望等待,那样真的……太难捱了。”
看着这样的左宣,裴易恨不能把当初的自己暴打一顿。
那个过去里意气风发的骄傲少年,到底是因为他,变成了现在这幅小心翼翼再难相信他人的模样。
裴易终是忍不住,把对方朝着自己怀里揽了揽,许下了这辈子的第一个誓言。
“裴易这辈子,再也不会负左宣。”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两人回了左宅,一路上左宣沉闷着没有说一句话。而裴易也不敢再轻易说些什么,怕自己不经意间又惹得左宣生气。
到了府邸门口,左宣下了马后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也没有想到这次离开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又回来了。
一旁裴易把马匹交给了门童,牵着左宣进了门。
回房间的路上,左宣停在了院子里的那株梧桐前面,这株梧桐几年过去也变得茁壮了起来,只是比起瑞安城内的那株还是小了许多。
左宣扯了扯裴易的手,“我想去梧桐树那儿。”
裴易自然是同意了左宣的提议,于是刚刚进门的两个人又再次出了门。
他们速度并不是很快地走到了那株梧桐树前,许是已经是傍晚了,这棵树前已经没有稚童在玩闹了。
左宣又提了要求,“带我上去。”
裴易揽着左宣一跃而上,坐在了树枝上。
坐好了之后,左宣将目光投向下面的街道。远处近处的景象和以前有些相似,可细细看来却好像又变了许多。眼馋糖葫芦的小孩牵着母亲的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葫芦,挑选首饰的妇人满意地将头钗包好揣在怀里;远处的小摊铺上有了一碗又一碗的汤馄饨,近处挑着担的老大爷摇摇头蹒跚着回了家。
这座城邑依旧鲜活,可左宣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鲜活的喜悦。这里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生活在城里某个角落的百姓,而仅仅是一个背着行囊的旅人。
左宣长长呼出了胸中的沉闷,不知是直言自语还是在对着裴易说话。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来这里。”
裴易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时候。
左宣轻笑出声,“看着小孩儿在这里玩耍,我也不好意思攀上树来。”
裴易安静地听着左宣的说话。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只能待在书房里,可那样就忍不住想写信。”
“但是写了信又知道不会有回信,就只好写了又烧掉。”
“有时候实在想得厉害了,就只好出来散散步,走到这儿了便远远地看着梧桐。”
“等到你回来了,我真的很开心,想近距离看看,那个朝臣们赞不绝口的大将军。”
“进天牢是我预想到的,只是没想到的是进去了却是横着出来的。”
“在天牢里几个月的等待,大约耗尽了我这辈子所有的乐观心态,如今我都没办法知道,当时是怎么笃定你一定回来找我的。”
左宣转过头来直视着裴易,可这时候裴易却有些不敢看着对方。
左宣双手捧着裴易的脸,强硬地让对方和自己对视。
“你知道天牢里是怎么样的生活吗?”
“所有的牢房里都是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囚犯,连狱卒都时不时地问我,我是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你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
裴易仿若被下了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左宣松开了对方,轻笑着。
“后来想想,也庆幸自己当初傻的天真,否则早就情绪崩溃死在天牢里了,对不对?”
“每天对着脏兮兮的杂草,安静到可怕的牢房,唯一的乐趣是头顶上高高的窗户,看看会不会有麻雀停栖在上面。”
“没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在误会我所以恨我。出来之后才知道,是我想得太多。”
“你哪里在恨我,你连我,左宣这个人都吝啬得记住。”
左宣看着裴易,他的眼睛里的悔恨痛苦满得快要溢出。
“不要,”左宣有些哽咽,“不要觉得……我可怜。”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做的,我也许会怨恨你的遗忘,也可能接受你的道歉,接受你的示好。”
“但是,我独独不会接受你的怜悯。”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他们俩人却依旧坐在梧桐树上,一直对视着。
许久,裴易抬起手摸了摸左宣的脑袋,接着把对方揽进怀里。
“我们小宣才不可怜。”
左宣笑了,轻拍了对方的手,“又哄我。”
两人拥着看着夜色,微风轻拂。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的人家传来不甚清晰的欢闹声。
裴易问他,“天色晚了,回去吗?”
“嗯,回去吧。”
裴易环着左宣又是一个跃起,下了树,两人并肩走着回了左宅。
到了左宅,经过大厅的时候就看见里面坐着的一个身影。裴易停下脚步,定睛一看,是小皇帝裴叙。
裴叙走到两人面前,叫了声“父皇”就把目光停在了裴易身侧的左宣。
“这是谁?见到朕都不行礼的吗?”
裴易皱了皱眉,牵住左宣,呵斥道,“裴叙!”
左宣挣开了对方的手,便欲行跪礼,却被裴易一把拉住。
“赶紧给我回去!”
可小皇帝似是犟上了,“父皇,你不要母后,不要我,就是为了他吗?一个卑贱的画匠、罪无可恕的叛党?”
裴易怒火中烧,“裴叙!是谁教给你这些恶劣的话?赶紧道歉!”
而小皇帝只用一种看破坏者的眼神看着左宣,然后哼了一声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小孩子就是容易受人蛊惑,说些伤人的话,”裴易转过身来看向左宣,“小宣别放在心上,下次我叫他……”
裴易被左宣冷冰冰的眼神吓到,“……小宣?”
左宣笑着,“我都忘了,你家孩子都这么大了呀?”
“小宣……”
“孩子这个年纪很需要父母陪着的,你赶紧回去吧。”
裴易这时候才知道,左宣真正拒绝自己是什么样的,可他无可辩驳。
左宣自顾自地朝着前面走去,而裴易只能跟着,他怕自己一走开,左宣就真的不会再谅解自己了。
而左宣并不去看身后跟着的裴易,自己去吃了饭,又洗漱了回了房间,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燃着灯,裴易在床边坐下,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左宣。
裴叙大约是他最说不清的一点了,所以哪怕他很关心裴叙,但还是尽可能地不让裴叙和左宣碰面。只是今天他匆忙地从宫里出来,大约是让裴叙知道了。但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他对左宣恶言相向的理由,更何况,那个女人到底教了裴叙怎样恶劣的话语。
“裴易,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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