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陆纪事》第27章

龙九那对耳听八方的耳朵将他的话听得真切，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七窍生烟的跺着地走远了。
秦熠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满脑子一片粉红，多盯着他的脸看一会就可以发现帝君目光呆滞有点傻气。
龙九望了望界外黑压压的兽魔，这群魔物有了操纵明显变得比较聪明，分成几波不停息的专攻击一点。他皱了皱眉，手掌一翻打出一个冰锥，将撞到界上的兽魔戳了个对穿，立刻第二只兽魔冲了上来，想趁界尚未完全闭合从冰锥造出的缝隙闯进去，结果狠狠地撞到了界壁上，伴随砰的一声巨响，界的外壁震颤不止。离得近的士兵全程目睹了龙君危险的一击，吓得脸色煞白，敢怒不敢言的讪讪移开眼。
龙九站定转身看他，秦熠见了那副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脸色也不由垮了下来，然而并没有动怒也没有强烈的阻止。龙九不自觉舔了下干燥的唇：“秦熠，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之前的提议。”
“我们被人魔故意困在这里，消息断了，帝都是什么情况完全不清楚，只有尽快离开才是上策。”
秦熠当然知道他说的在理，他拧着眉头，界外的兽魔数量实在太大，想起那几只抓伤了龙九的大鸟眼中一冷，最终长叹一声。
“战场上哪有必胜的情况，”他接到，“这道理你自是清楚不用我来教，”眉毛一飞，嘴角挑出个极自信的弧度，“况且不管赞不赞同，我都是要去的。”
“……”
秦熠当然知道他说的在理，只是因为自己那点小心思迟迟做不了决定。龙九并不是他的附属物，并不需要他无节制的保护，他是一个强者——比自己强太多的强者
这样喜悦而又心酸的心情让他无可奈何，秦熠抿着唇终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于公于私他都没有理由拒绝，几番斟酌，严肃道：“可以，但是我得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没有什么不行，”他打断道，“界可以保护剩下的人，而我们出去后必然会吸引兽魔的注意，界受到的冲击也会更小，再者，你所有的计划能够顺利完成的前提是周芜子的部队接洽及时，可现在我们收不到消息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若是你撑不住的时候难道可以自己撑开界吗！”
他理由充分思路清晰，龙九不得不赞同两个人一起战斗是最好的选择，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秦熠涉险，帝都的大局还需要他主持如果他倒下了，一时间民心涣散势必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正当两相不让的之时，秦熠叹道：“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我，两人作战绝对是最好的选择，”随即眉头舒展朗声笑道，“何况不管你赞不赞同，我都是要去的。”
“……”
被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龙九郁卒的点了头，懒得再继续纠缠，接着他们又谈论了细节，一切都确定下来后便在午饭的间隙宣布了这一决定。
士兵先是全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炸开了锅车轱辘话的叫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龙九被他们吵得脑浆子疼，吼道：“都给我安静点！”这话不自觉的用了些灵力，虽赶不上原形时候的龙啸，可这颇具震慑力的一喝还是把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吼成了五大三粗的鹌鹑，一个个憋得不敢出气了，怏怏的坐下了。
龙九继续维持着黑脸，保持着高声的训话：“这事情本君和陛下已经决定了，各位谨遵指令不必多说！”简单粗暴地扇回了一干反对人等。
秦熠虽未出声，可正襟危坐的杵在那儿，面沉如水眼神锐利，整个人活生生就是四个大字——军令如山
其他人再也不敢张嘴，食不下咽的吃了一顿肉，集体向后退去，腾足了位子，龙九运了口气，周身泛起荧光，顿时清明的界内泛起一汪雾气，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不多时一条黑影卷着风袭来，将水雾扫了干净，露出青龙那蟠曲身躯。
秦熠走近了去，青龙侧头巨大的竖瞳眼珠看起来有些吓人，他倒不太在意，青龙晃了晃头，喉咙里间或发出一声声闷吼，秦熠顺手摸了把鳞片，青龙拿鼻息喷了他一下，传递着自己的不耐烦。
兀自低笑，脚尖一点稳稳的落在龙首上，情绪是难以自掩的亢奋，并肩作战的感觉像把火一样烧着他通体舒畅。
青龙的尾部摆动，搅起的风裹挟这石子沙土扫了留守诸位一脸连眼睛都睁不开，龙首抬起，脚在地上蹬出两个浅坑，速度陡然加快冲了出来。
一时直冲云霄，青龙挣脱了逼仄的界在空中舒展盘绕身躯，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啸！
龙九自知劣势，不过分深入，保存体力从外围伺机攻击慢慢消耗魔物的数量。秦熠按计划防守龙背区域，提防变种的鸟兽袭击，那人魔也不是傻子，腾云驾雾的龙自是难以对付，一时间四条腿着地的魔都不再盲目蹦跶，只留那些个能飞的去和青龙纠缠，秦熠的压力陡然增大，纵使龙九尽力避开，他也无心关注其他。
青龙在云端穿梭，忽高忽低的摆脱纠缠不休的魔物，饶是帝君体质过人，持续的高空作战仍是让他体力下降的厉害。
龙九暗自掐算着他的极限，像是躲避上方袭击的又向下沉了不少，周遭空气顿时浓厚不少，秦熠心下一惊却也没说什么，稳下呼吸，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大大小小的兽魔坠落下去，像是一场不祥的黑雨。
界内的人都望眼欲穿的盯着在铺天盖地黑中一抹青色，各个握紧了腰间佩刀，像是下一个瞬间就要冲杀出去。
高度降低后受到的攻击便愈加猛烈，用龙角顶开臭虫般烦人的魔物，准备向上飞去，眼睛不经意扫过地面翻涌不息的黑，心下一凉，猛地停住了，凭着目之所及，居然发现那群魔兽各个身形怪异，身体上黑色不稳定的翻涌，有几只仰着头嘶吼几声背部翻涌的更为激烈，像是锅上烧着的热水不住的冒泡。
在这现象诡异到极致之时，背部的肉泡突然爆裂，像是长出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赫然是对肉翅！
耽误的这一会儿，青龙已被四面八方的鸟围了个水泄不通，数量太多秦熠避无可避横剑挡住那些锋利的爪子，剑身震颤发出牙酸的声音，强行拉动已经发胀的肌肉将剑身一个翻转，向上劈出一道风光月霁的剑气，纵向给这群畜生分了尸。
然而却如螳臂当车杯水车薪，更多的兽魔欺压上来，尖利的爪子和喙在他身上破开几道口子，虽是避开要害，流出的血也染透了几处布料，浓郁的黑就这样裹住了秦熠一身正气，隐隐露出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邪必胜正的气焰。
龙九狼狈的发出一声龙啸，又不敢停歇的打出一阵阵冰锥，硬是撕开了包围，翻腾出去，几个转身躲开外围的偷袭，喘出一道极重的鼻息猛地飞了上去。
这直上直下的飞法让秦熠一个不查被呼啸的风压迫的半跪下去，膝盖砰的撞上坚硬的龙鳞，秦熠咬牙闷住一声痛呼，暗自感觉一番好歹是没把骨头撞了裂。
那群被魔气改造成什么都不像了的魔物，还掌握不了用翅膀飞行的窍门，原地烦躁的蹦跶间或扑腾俩下肉翅，像一群毛都没长齐的蠢鸟。
龙九颇有些烦躁的撞碎了几团云，龙首一晃，那云层翻涌，顿时天暗了大半，雪亮的冰锥向下嗖嗖的坠，龙嘴一张一合道：“那人魔真他妈是个魔中豪杰，折腾出来些什么破玩意！”那声音却不像从嘴中说出，而是像从四面八方齐齐传来一般。
秦熠喘了口气，然而拼尽人类目力极限也看不清下面的兽魔都怎么大逆不道的触到他的逆鳞，问了声：“怎么？”
他说的有点喘，龙九没敢再折腾，只好力争再往下降个几丈，让他缓缓，语气平复了些回答道：“那人魔像是用魔气给兽魔彻底变了形，每一个都活脱脱长成了带着翅膀的东西。”
这倒真是出乎意料，以往，至少百年前的那次人魔虽是可以统帅群魔，可也尚且没能做到改变兽魔外形这一步的。思及此两人心下一冷，恐怕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想到才对。
不多时，龙九的咒法榨干了云层中最后一滴水汽，云雾散去，太阳的光线无所遮挡的照下来，被冰晶一反只晃人眼，没过多久死去的兽群里冒起了灼烧的青烟。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在龙九调动灵力之时，魔物们便很快的叠起罗汉，形成极窄却高耸入云的黑柱，冰锥直直扎下去竟是没把柱子打散，上半部分兽魔死伤惨重，却也因此存活不少。
但是相比较来说魔物被打掉了不少，再也形不成遮天蔽日的阵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