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经年》第85章


方行洐:“我哥这次是去哪出差?”
岳铭章:“B市。”
方行洐吃了一惊:“这么远,那不是……岳析微是不是大四了?打算在那边工作?”顿了顿,另起话头。
岳铭章又和他聊了几句,走前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厉封说你这周末有家长会,到时候我会去替他参加,他赶不回来。”
方行洐听了一愣,半晌才扭捏地嗯了一声。岳铭章点点头,方行洐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很快地就到了周末,厉封紧张方行洐紧张得不行,在岳铭章还在公司时就把电话打了过来,谆谆叮嘱道:“时间改到晚上了,你不要记错。”
岳铭章好脾气地答应,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厉封:“事情还有好多,”想了想,“大概要延期。”岳铭章听了,脸色就是一沉,别扭地哼了一声。
那头的厉封还不知死活一本正经地说:“难得林经理这么信任我,这次我一定圆满地完成任务,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岳铭章抿了抿唇,他在那边读了好几年学,还什么没见过,你把自己快递回来最好。
方行洐毕恭毕敬地去校门口接岳铭章,结果扑了个空,等找到他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方行洐怒气冲冲的,还以为他不来了,“你怎么!”
岳铭章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块空地,闻言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走吧。”
莫名其妙的方行洐跟上他的脚步,喃喃自语道:“那儿空空的,有什么好看的。”
四中很大,每年都有很多富商投钱捐助,校园早翻新过几遍,啊,方行洐的脑中灵光一闪,不确定地向岳铭章说道:“听前辈们说,那原来有一幢很旧的男生宿舍,因为背阳,地基又有些倾斜,后来拆掉了就没有再建,改成了小操场。”
他也没想岳铭章给他什么回应,结果岳铭章嗯了一声,又接下去说了起来,不过在方行洐看来更像在自言自语,他说:“拆了?拆了好几年了……我们这幢楼确实背阳,到了冬天又阴又冷,夏天又闷又热,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那股霉腐味,所以到后来,有条件的都申请换宿舍,或者回家了。”
那一年,岳铭章他也离开过那幢已经消失的男生宿舍,只是比别人要狼狈得多,在他控制不住地喜欢厉封,越来越喜欢厉封的那一年……
一个月的分离,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忍无可忍的岳铭章当即决定搬回来。他走时高调得很,只跟当时的班主任说了一声,什么也没带就离开了,事后一个陌生人过来收拾,被厉封看见了,他大吃一惊,心慌不已地问:“他怎么了?你为什么把他的东西都带走了,他不回来了吗?”
那人应该是岳家的佣工,他想了想说:“听说要回家呆一阵子,课在家上。”
厉封白着一张脸,“那他要住多久?”
那人:“这谁知道,”环顾四周,“不是我说,这住宿条件也太差了,先生太太本来就不想他住校。”叹息地接下去,“你瞧瞧你自己,瘦得跟猴似的,眼看学习紧张起来,叫你父母在外面租一个小房间,没几个钱。”说完渐渐消失。
那之后,没了岳铭章的晚上,从门缝里吹进来的风比任何一个晚上都要寒冷,所以等岳铭章想完心事回来时,厉封也病了快一个月。那间寝室里住的人原本就不多,厉封病成那面黄肌瘦的样子,像个鬼似的,走路都在摇晃,虽然没人说,但谁的心里都明白,说不定哪天就推不醒厉封了。
他是要穷死了。
那天正上着课,实在看不下去的老师派了一名男生把厉封送回寝室里,他一路上吐出来的东西都是绿的,那男生脸都白了,一把他扔在床上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来,快跑到中间操场,“砰”的一声,撞到一个人。
拎着几包东西的岳铭章不悦地看着地上的同学,“跑什么?”
那男生看见是岳铭章,好像抓住了主心骨,见他往宿舍楼就知道他要回寝室,连忙拉住他,“别,别,别,不得了,病成那样看得人心里发慌,你说他是不是要死了。”
岳铭章听他胡言乱语,脸色全变了,面目狰狞地抓住那个男生吼,“谁?谁要死了,说清楚。”
那男生吓坏了,结巴地指着那幢阴沉沉的楼,“不,不就是厉封吗,他,他,他病了。”
岳铭章呼吸一滞,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接着不顾那人的连声喊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宿舍楼。
厉封浑身发颤,迷迷糊糊地扯了点被子在身上,整个人缩得快要看不见,想着已经连续落下四天的课程了,眼圈渐渐发红,轻生的念头悄悄爬起来眼前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白影带着风涌向他,接着他听到一个渐渐远去的声音在焦急地呼喊他的名字。
岳铭章先是受了那同班同学的误导,紧接着就看到残破的厉封当着他的面阖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哪怕只有一瞬,岳铭章真是恨不得跟着他一起去了。平生第一次怕到心都在抖,朝着他摸去,冰凉!
岳铭章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抱起厉封就冲了出去,才跑了几步,嘈杂的声音传来,接着就看到班主任和几个高壮的男生一起朝着这边过来,他们看到岳铭章先是一愣,看到他手里的厉封又吃了一惊。
班主任连声喊:“先别慌,马上把他卫生院!你,快跑下去拦车!”随手指了一名男生,接着又回过头来示意岳铭章,“别抱着别抱着,快把他背下去!你们帮忙,我去教务处一会儿就过来。”
班主任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是因为他的疏忽让一个学生送了命,再闹大了……他想到刚才岳铭章看人的那种眼神,心里毛骨悚然,那哪还是看的人啊。
万幸的是,经过全面的治疗,休克的厉封终于脱险,并且很快就能出院了。
过了一晚上,厉封刚醒来,就有一个人按住了他的手,淡淡地说:“别动,手上还挂针。”
抬头看去,是岳铭章。他不说话,岳铭章也不在乎,给他垫高又给他整理好被子,就出去了,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一碗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白粥,依旧是那句,“别动。”接着把勺子递到他嘴边,喂起他粥来。
厉封的脑子有点慢,乖乖地喝粥,半晌才小声问:“你回来了?”
岳铭章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去,“嗯。”
厉封吃完,收拾好后,岳铭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似乎在想心事,也不知道想通了什么,猛然看向厉封,表情变了几变,最后恶声恶气地问:“你怎么回事?怎么病成这样,我不在的这一个月你都干什么了,我就这么可怕?”
厉封没听懂,直觉地摇头,他不想哭的,眼泪涌上来怎么也压不住,喘着气咬紧牙,只知道摇头。
岳铭章却受不了了,他倾身抱住厉封颤抖的身体闭了闭眼睛,“好了,我不问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意外地,让厉封听到了一丝来不及掩藏的温柔,仿佛是错觉。
岳铭章抱了他很久,抱得厉封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很暖很紧,他才说:“医生让你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你的营养不良,已经很严重了,还有胃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诧异的厉封推出自己的怀抱,眼见厉封又开始无措,动作放柔,把他塞回被子,“你躺会儿,我去办点事。明天来接你。”
他走前,厉封还在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好像长期流浪的小狗小猫,没有一点安全感。
到了第二天,厉封醒来,岳铭章就已经坐在一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看见他醒了就站了起来,手上拿着一套很大很厚的冬衣,岳铭章解释道:“你身子太薄了,那点衣服不够。”
说完也不看厉封的反应,他从前的旧衣服反正都穿在厉封的身上,看出来还是装傻又有什么区别。
“伸手给我。”
说着,岳铭章略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延着他的衣袖伸进去,把他卷在里面的棉里衣袖子拉了出来,整理好后,才给他套上那件极厚实的冬衣,把厉封罩得越发显小。从医院出来后,岳铭章的司机就等在外面,两人又来到四中门外,厉封歪歪地走着,岳铭章一带,半拖半抱着他,说:“也不急这么一会儿,去吃点东西,你一定饿了。”
厉封这一个月以来,不管是胃口,还是经济方面的原因,都不允许他吃好,所以他饿得几乎都没感觉了。岳铭章说完时,他还愣了愣,继而惶恐起来,想了些有的没的。钱,钱,都是钱。
岳铭章没好气地看着他憋红的脸,一看眼睛就挪不开了。他尖瘦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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