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茶楼》第25章


“急什么?不是还没完呢么……”莫篱说着话,忽然重重的退开窗子,腾身入内!
汉子听见动静,惊愕回头,来不及发出一言,便被莫篱探指成勾,拧了脖子。
莫篱本想英雄救美,料理了汉子正要去打量打量美人儿,不想房内血气腥气实在太过刺鼻浓厚,还没摸到美人儿的小手,就先干呕一声,猛地冲向门口,把房门大大地敞开,扶住门框,被夜风吹了吹,才缓过两口气来。
楼下传来一阵整齐的步伐声,伴随着些甲胄摩擦着兵器的声音,乱中有序,大概是方才在对面检查的官兵。
白沐想了一瞬,做了决定。他快步走到门口,把莫篱推进去,再迅速将门合上。
房中一片凌乱,床下的少年被吓得呆了,不顾身上的大片裸/露,缩成一团埋首入怀,浑身抖如风中落叶。
所谓非礼勿视,白沐挥起袖子半遮住眼,迟迟疑疑走前两步,突然怀中一沉,被人抛过来一样物事,冲劲太大,撞倒在地上。
耳侧是一声惧怕惊呼,伸手扶去,一片温软细滑。白沐抬头看过一眼……脑袋胀疼不止。
莫篱看着扑倒在白沐怀中几乎全/裸的纤细身子,笑的诡异:“白沐,送你个美人儿,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可要走了。”
走?白沐慌忙要起来,却总也扶不起浑身打颤的少年,只好气急败坏的开口喊他:“喂,等等!”
莫篱推开身侧的另一扇窗子,向外看了看,回头冷笑道“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半夜闯进我房里,又是点穴又是威逼,打得是什么主意?”
他笑了笑,做出翻窗欲走的架势:“我要走了,这烂摊子就交给你去收拾吧……”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影一晃,轻飘飘跃身向下,消失在夜风里。
白沐又气又急,转念一想:也罢,小王八蛋失手散了药粉,还当做面粉吸进去不少,就是跑,也跑不过一天。
正盘算,怀中的小倌抬起头,眼中蕴泪,让人不自主地垂怜万分。他浑身颤抖,半惊半怕道:“公子,我们杀人了……”
白沐这才想起此时的处境,扶起怀里的小倌,略作安慰,又嫌恶不已地过去探查汉子的气息。
探过之后,松了一口气,回头道:“他只是昏了,你别害怕。”眼看着少年衣不蔽体,咳一声,道:“你穿上衣服……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少年点点头,捡起自己的衣物胡乱穿好,临出门,又仓惶失色的回转身去,桌子底下摸索出一方锦囊,细心收好。
鼻下似乎飘过一阵水畔草植的淡淡清香,白沐不由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少年闻言一笑,衬着室内烛火,原本并不十分出色的眉目,突然间便多情生动起来,“是覆沮。”
第33章 兰芷结佩(三)
覆菹?这味药材并不多用,但不知为什么,白沐总觉得似乎不久前,才刚刚在哪里见过或是用过。
少年站在门口垂眸一笑,夜风拂过身侧,覆菹独有的香气萦绕蔓延,越来越明显。
白沐顾不上愣神,楼下火光点点,官差虽然没进这座楼,却在附近不住地翻查,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这么有闲心雅致……此时想不惊动任何人下楼溜掉,大概比较难。
他一边打量楼下情势,一边探过少年手腕,问道:“你随身带着这味药,可是时常得风寒,还是咽喉时常肿痛?”
少年正要下楼,却见白沐定在门口不动,甚至抓过自己的手,把起了脉。原来这位公子……是个大夫?
“都不是。”少年抽回手,轻声答道:“这只是我家乡的风俗。”
“风俗?”白沐好奇不已,一味药材而已,还牵连着什么风俗?怎么自己从没听说过……
少年身处烟柳之地,常年奉迎各色恩客,自然有几分察言观色的乖巧劲儿,见白沐一边问话,一边不住的分神打量楼下情形,掩唇一笑道:“公子想听故事,不如随嘉草到楼后,稍作歇息,温壶热酒,边听边暖暖身子。”
白沐点头随他下楼,疑道:“原来你叫做嘉草,可巧,覆菹有个别名,正是嘉草。”
嘉草在前带路,闻言温温软软地笑了笑,却并不回话。
白沐本以为这处小倌馆就如外面所看见的,仅只一楼,且破败不堪,哪知随着嘉草下了楼,沿着角门拐一个弯,穿过一片蔓草丛生高至人膝的荒凉草径,再绕过墙皮斑驳的一处照壁,眼前豁然开朗。
与前楼的荒凉孤清截然不同,灯笼烛火热热闹闹地将这院落中的每一处边边角角全都照亮,毫无遗漏,一处精雕细琢的木阁楼赫然矗立在前。
原来此地别有洞天,然而这么热闹的地方,却不见人影,极是安静。
白沐顿住了脚步,这么静,莫不正是喜好僻静的圣上在此?若真是,那么楼外巡查的差役也就容易解释了:天子大婚在即,怎可消失不见?
……但是此刻莫篱已经跑了,就算找到了严凤诉也于事无补,一想到又会撞到皇帝,还是在这般尴尬的场合,单是脑中揣测,就觉得煎熬万分。
抬脚想走,又被门外的官差困在这里,没胆子进,没面子出。
正胡思乱想,听见前面轻微门响,嘉草轻声呼喊道:“这就是嘉草的房间了,公子快进来暖暖身子吧。”
进了门,白沐的心思才略略安定下来,此时能得一室遮蔽,正好省了两边为难。
不过这房内铺陈摆设一应俱全,粗略看去,床帐桌椅也并不糟粕,想来这名叫嘉草的小倌在楼里地位不低,何以被派去前楼伺候那般粗鲁夯汉?
“夜里来了位贵客,楼里有头有脸的小倌和杂役都被尽数传唤伺候去了,没什么茶水招待公子,只有一壶陈年老酒,望公子不弃。”
“都去招待客人?”白沐低头沉吟,盘算到底要不要问问这位贵客的体貌特征,看看是不是皇帝,如果是的话,莫论情势如何,趁了早,走为上。
哪知嘉草会错了意,他拿出温碗,盛上了热水,又取过一壶酒来烫,做着这些,口中低声道:“嘉草性子拧,妈妈总也调教不好,因此夜里没让嘉草见客,却和另一个哥哥出去伺候外楼的客人,以作磨练——公子尝尝,酒可暖了?”他伸手递过一只酒盅,杯中酒水满盈,却点滴不漏。
白沐皱了皱眉,一股辛辣的酒味冲鼻而来,想来很烈。抬头想要推拒,看见嘉草咬了下唇神情期待,只好拿过酒杯,凑唇浅尝辄止,正要放下杯子,嘉草却已经提着酒壶,站在身侧要向杯中续酒……只好硬着头皮,尽数灌了下去。
只不知这酒究竟是由何酿成,入口芳醇绵软,后劲却很足,一杯下去,便使人有些晕乎目眩。
“方才在前楼,公子问嘉草覆菹的故事……”嘉草提起酒壶,给白沐斟满,笑道:“公子满饮此杯,再听嘉草细细言来。”
……白沐此时更无借口可以推辞,只好饮下,瞬时间头沉脑胀,耳侧隐然轰鸣,若不是早先细细分辨了,知道这酒中未被下药,怕是早就心底生疑。
这酒,果然好烈。
“嘉草是楚北人士,自幼在乡间长大,我们那一片,一直盛传着一个故事。”
楚北……楚北?白沐按了按额头,好巧,竟然是楚北的,自己也在那里呆过一年多的时日,难怪看着他,总觉得多了份莫名的亲切。
“乡间流传说,楚北的地下有一处繁华的宫殿,那里无昼无夜,时常醉生梦死歌舞升平……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所地宫倒确实是有的,自己幼时曾亲眼看见……白沐酒醉,头疼欲裂的想着往事,不知不觉又被嘉草执壶灌了一盅,难以撑持地缓缓靠在榻上。
嘉草软糯动听的声音接着往下讲:“又有人说那座宫殿淫/靡不堪,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邪教,以些个见不得人的淫/乱勾当,来达到修身炼气、养颜驻术的目地。”
白沐抬手按了按额头,渐觉力气不支,想要将杯子放下,却又被嘉草止住。
“后来有两个孩子被虏进了地宫里面,一个孩子心思剔透,却自幼坏了喉咙,不能说话;另一个孩子自幼娇惯,不大会为人处世,却通晓医术。大概是同时落难的缘故,这两个孩子格外的相互照应,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相互帮衬扶助,活过了十年光景。”
嘉草停了停,又斟过一杯酒,送到白沐唇侧。
“会医术的孩子受过哑孩子不少帮衬,知恩图报,背地里不时找着各种机会,偷偷在河边水畔采了覆菹等药草去帮哑孩子医治喉咙,两人约定终有一日,要一起从地底下逃离出来……”
嘉草突然停住,不再接着往下讲。白沐忍着渐沉的脑袋,喃喃追问:“后来呢?”
“后来这两个孩子就逃出来了,相携同游,并醉花月,终了一世……”嘉草回头一笑,在灯下,竟生出些与外貌不相对等的婉媚风流,“所以救治了哑孩子的覆菹,在我们楚北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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