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风上草》第192章


风卷残云,厮杀吼叫不绝于耳;厉风呼啸,刀剑相杀响彻云霄。
苏倾寿已经褪去了一身官袍,白衣轻甲站在这乱军之中挥斥方遒,文臣武将又如何,官场亦如战场,如今那人的皇帝已经做得够久了,也该换一个人坐坐。
血染长剑,不过片刻,御林军已经死伤过半。
这皇宫之中侍从奴婢争相逃窜,往日戒备森严明了的皇宫如今已经脏乱不堪,如同美人迟暮般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苏倾寿为官多年,见多了这长廊石梯上走出的英雄侠士,也见多了阴险小人。这皇宫里唯一不变的只有皇帝的宝座,势力的巅峰。
也不知这巍峨宫墙,到底是守护皇城的壁垒,还是禁锢皇帝的樊笼。
生在其中,死在其中,一辈子在那王位之上直到形容枯槁、僵冷腐烂。为之生、为之死。
“左庄主,你说,这皇帝今日会死吗?”
苏倾寿轻声说。
相比之与秋续离,左道更喜欢苏倾寿这种人。苏倾寿目标分明,只为权势,不惜一切代价,他喜欢坐拥天下,不甘屈居于人。他阴险狡诈,从不管别人死活,他信奉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谁也不放在眼中,谁也不配当他的主宰。
挡他路者,死无葬身之地。
年纪轻轻位居丞相,若没有几分胆识与野心,怎样也不能指掌朝野。转眼间锦衣玉带的翩翩少年郎,已经成了叱咤风云的朝野权臣,官服加身,金冠玉立。
“会。”
扫业山庄,横扫千秋大业。
左道从来也不甘于江湖,真正能够指掌江山社稷地只有朝野,只有千军万马才是天下,只有万民臣服才是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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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着宫人四散逃窜,覃简清站在危楼之上,冷风穿堂而过。他边上只有一位老奴为伴,一掌宫灯在风中摇曳。那老奴头发已经全然花白,伛偻着身体站立着。
“皇上,这里风大,让老奴为你披上衣裳。”
覃简清转过头来,问,“你为何不走。”
那老奴笑了笑,浑浊的双眼却仿佛看尽人间冷暖,“老奴自当一辈子伺候皇上。”
覃简清又看着这阁楼之下的残兵死尸,很七竖八地摆在了地上,又有谁知他们生死。他从不轻信于人,总是怀疑攒侧着他们的用心。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他逼走了许多人,使得众叛亲离。他的皇子、他的妃子、他的大臣,都已经不在。
若是他大哥在世,这天下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当初大理寺卿徐召立,断案如神,只要案子到了他手上,皆能破解。只是后来被安国公举荐,他当心他是安国公爪牙,因而在他断一个谋杀案时将新增的人命算到了他头上,推出午门斩首。那百姓自以为他同那商人同流合污,不肯秉公办案。斩首示众的那天,群起叫好。
自古污名传得快,清名怎能比。
清廉一生,却落得个遗臭万年的下场。
思绪飘飞,等到他回过神来,却看到苏倾寿一身血染白衣沿着朱漆红梯走了上来,他边上一人与他并肩,这位莫非就是扫业山庄庄主左道?
这个人同他都是尤远剑所教,因而也算得同门师兄弟。
之听见一声闷响,覃简清一瞥,只见那老奴已经捂着腹部倒在了地上,血染在了地上,迅速四散开来。
“苏倾寿,逼宫可是大罪。”
苏倾寿一点也不在意,既然已经被革职,任人生杀夺予,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皇帝,你若让我,我自可饶你一命。”
覃简清其实很看不起苏倾寿,只不过将他放在身边养着,他阿谀奉承、说出的话谄媚动听,又像条狗一样懂得摇尾乞怜。他自以为就算给他天大的权利,他也只不过是会从中捞点钱财罢了。
没想到,今日却让他大开眼界。
“自古传位都传给皇族,哪有传给丞相的。”
“今日我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苏倾寿懒得同他斗嘴,左道只一横剑,“皇上,请。”
皇帝随手拿起剑便同他打斗起来,苏倾寿只是站远了一些,漫不经心的看着。若左道连这个皇帝都打不过,也算不得什么扫业山庄的庄主了。苏倾寿只看着那皇帝被剑刺伤,吐血,脸色苍白。
他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感想。
当初他刚入仕,没有什么人脉,也不懂什么官场,只是仗着有几分姿色便去骗取皇帝的喜欢。这皇帝从来也不将他放在眼中,不高兴就打骂一番,高兴的时候就给根骨头。不过他还算讲道理,没过多久他就升迁,直到再也升不了为止。
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苏倾寿已经不想再深究。
许久之后,他对这个皇帝有了恨意。
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后来,他又明白了,所有的恨意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怨恨。
有些人总爱把自己的人生活的跟一根针狭窄。
在然后,他也不以为意了。
这些不过都是君临天下的绊脚石而已。
他勾唇浅笑,看惯风云。
不多时,那皇帝就被从阁楼高台上打下去,重重地摔在了汉白玉的石阶上,死不瞑目。苏倾寿又向前走了几步,冷眼望着他这凄然的惨象,笑道,“终于死了。”
“恭喜苏大人。”
“我若登上皇位,朝野山下的官职任君选。”
苏倾寿的心情好像很好。
若是以前,他断不会说出这样不计报酬的话。
冷风直往衣领子里钻,苏倾寿站在阁楼上,看见这天光愈发黯淡,阴云蔽日,寒气刺得他骨头发疼。
莫约是要下雨了?
“大人,十万大军已经兵临皇城,属下、属下……”
司凌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皇帝竟然允许司凌偕带兵回京!
司凌偕见皇城已经成如此惨局,这苏倾寿果然下手极快,若是他晚来些时日,苏倾寿已经重又召集兵马,登上皇位坐上皇帝了。
司凌偕戎马一声,如今披上战甲当日横扫千军万马的英姿尽显。底下士兵群情激奋,举着刀戟,吼声震天,“安国兴邦,所向披靡,乱臣贼子,斩于刀下!”
司凌偕迎风而立,朗声道,“臣司凌偕,奉旨缉拿反贼!乱臣贼子,格杀勿论!”
他大刀一挥,很快十万大军便拼杀起来,不管是御林军还是叛军,一缕斩杀,顿时间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这大军扫到哪里,哪里尽无生灵。很快那阁楼已经被人堵死。左道便知道有如今的局面,劝,“苏大人,如今大势已去,还是先行离开为妙。”
苏倾寿不为所动,只是冷笑道,“这江山果然还是覃家的。”
很快便又官兵围攻上了阁楼,左道连忙挥剑斩杀了些人,又冷道,“苏倾寿,快走!”
苏倾寿只是呆站在阁楼上,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
“左道,我今日就要取你狗命!”左道回头只见一人直接使轻功窜上了阁楼,从窗栏上举剑刺来。
左道立即往侧边一避,却被剑刺入了手臂之中,定睛一看,竟然是宋雨仙。
宋雨仙脑中嗡嗡直响,只恨不得将这个左道碎尸万段,剑锋一挑一刺一拉,立即便将左道身上划开了十七八个口子。左道闪躲不急,闷哼一声。宋雨仙步步紧逼,剑花反着寒光,宋雨仙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入了左道的腹部,剑锋一拧,血立即渐染到了他的脸上。
左道看见他手腕上那缠枝莲纹,是当年瑜阳王的武功莲度生……
宋雨仙抽出剑刃,又在他的脖子上割了一刀,顿时左道目光充愣的倒在了地上,宋雨仙手将剑锋捏得死紧,骨节已经犯了白,眸中闪烁着泪花。
“祈荼,我给你报仇了。”
宋雨仙往四周望去,仿佛看见了那青衫的影子,心中如绞如痛,万念俱灰。
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剑横在苏倾寿的脖子上,冷道,“将他给我押走。”
“是。”军尉立即将苏倾寿给带走。
秋小风头一回在这皇城之中转悠,也颇为新奇,却在之后感叹,说这皇城也不过如此,不就是有钱了一点,论机巧还不如魔头的水晶宫。
只是在他看到苏倾寿的脸时吃了一惊。
东篱在他脸上一恰,微笑,“你又看到美人了?”
秋小风连忙将他的手给拍开,道,“不、不是,上回我被关在了私牢里,就是这苏倾寿关我!”
原来是他。
他打听魔教是要做什么。
只是如今却再也没有什么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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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遗诏,传位于五皇子覃尚定。”
众大臣心中犹豫不决,这五皇子年纪尚幼,怎能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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