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吾友裴力斯,”法师杰林对面前的两人鞠躬行礼,“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我想请求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锡恩问,“等等,先生,你说‘不会见面了’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愿意来王都,我和裴力斯都会欢迎你的,相信安雅女士也很想再见到你。”
“不……我想请求的恰恰是,请不要告诉安雅你们见到了我,就说我早已病死在监狱中吧。”
裴力斯躺在锡恩胸前,因为虚弱而说不出话。他看向杰林,已经猜到了答案。
周遭景物也开始朦胧,法师杰林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其实我早就已经死了。兰德领主用安雅的安危胁迫我,让我为他施法完毕之后,他就已经将我杀死了。现在我能够出现,仅仅是因为这个法术……”
下一句话还没说完,也没能来得及正式告别,他的形体彻底消失了。
意识短暂地空白,又瞬间恢复。
锡恩抬起头,看到了自己的佩剑。剑锋穿过裴力斯的手掌,刺进土地里。
他吓得脸色发白,连刚才目睹无数个兰德的死灵时他都没这么惊恐。检查伤口形状和刺入方式后,他按住裴力斯的手,快速将剑拔了出来。
剧痛把裴力斯也叫醒了。他慌乱地左顾右盼,痛得连呼吸都破碎不堪。锡恩用随身携带的丝巾简单给他止血,抱起他走向庄园人较多的地方。
“等等!锡恩,放下我……”
“不行,刚才的施法让你很虚弱。”
“现实中我根本没施法!”实际上,刚才是裴力斯第一次成功施展那法术,虽然是在意识世界。
“可是,现实世界里你也受伤了……天哪,那还是我的剑……”
“是手受伤了,不是脚!”
在裴力斯的坚持下,最终锡恩还是把他放了下来,只是被搀扶的话他还能接受。
看到这两人狼狈的样子,人们赶紧叫来了医官,七嘴八舌地问起原因,有的人还没听到结论就害怕是有歹徒侵入,也有的人窃窃私语,用看变态的目光盯着这两人。
信封和信纸早就被法术烧掉了,而且他们还要向安雅隐瞒遇到杰林的事情。私下商量之后,他们决定隐瞒“灵魂刺楔”一事。
锡恩是公爵,更是王都骑士团首席,还是女王的异母弟弟,他总能找到看似合理的说辞混过去的。
兰德公爵已经死亡,连灵魂也被彻底毁灭了,他曾为无数人带来的阴云,从此将逐渐彻底消散。
宴会上有了点惊险的小插曲,但并未影响正常事务。很快,诗人们再次弹起鲁特琴,吹起排笛,姑娘们唱着赞颂和平与爱情的歌,来自不同地区、身处不同地位的人们拉起手跳着舞,从傍晚一直欢笑到深夜。
经过医生的处理后,费力斯的伤口暂时不再渗血。将来回到公爵宅邸后他需要长期后续治疗。幸好剑够锋利,且险险避过了重要的筋骨,如果恢复得好,将来他的手还能灵活如初。
午夜之前,安雅女士在小舞台上讲话致意。裴力斯坐在三层房间的飘窗边,从玻璃窗向外看。
他单手捧着热腾腾的药,慢慢一点点喝下去。药很难喝,苦味倒是其次,主要是非常辛辣,不过他也只能忍着,这能帮他减轻伤口的疼痛。
锡恩来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坐在飘窗边。现在锡恩脱掉了缀满金属色丝线的贵族外套,解开了领巾,只穿着长裤和衬衫,躯体的热度比平时还明显。他一靠近,裴力斯又是下意识地一缩。
“裴力斯,很抱歉。”他在法师耳边说。
“什么?”
“你又一次经历了地牢里的记忆。”锡恩感觉到,裴力斯的身体依旧有点僵硬,但好歹现在他还能正常对话,而不是沉默不语。也许这是好的转变。
“短时间内,我可能没办法让你忘记那些噩梦了。”
裴力斯摇摇头:“公爵大人,请不要太介意。我已经反复表明过,我并不怨恨您,甚至我应该感谢您。不光是为以前您对我的照顾,还为刚才我们经历的一切。”
锡恩一阵泄气:“你叫我什么?”
裴力斯想了想……刚才在意识世界中,他没有再对锡恩用敬称,现在要他继续那样说话,他反而有点开不了口。
“裴力斯,请毫无隐瞒地回答我一个问题,”锡恩问,“你是不是确实非常……讨厌我这样?”
“哪样?”
“就是……现在这样,靠近你身边,或者接触到你。”
“没有,”裴力斯痛快地回答,“我说的是实话。我不讨厌您接近,但却有点本能地害怕。”
看到锡恩困惑的表情,裴力斯补充说:“我可以克服。如您之前所说,我现在是您的朋友,是您的法师,从今起只在您身边战斗。”
锡恩惊讶地看着他,盯得裴力斯不得不移开目光。
“可是,刚才你又说……你会本能地害怕……”
“用您更之前的话来说——人还能没缺点吗?可能对您而言,这暂时就是我的缺点?”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刚落,他的脸被捧住,锡恩侧身低头,他们的距离第一次变得这么近。
锡恩的吻很突然,裴力斯再次僵得一动不动,可对锡恩而言,这一点都不突然,从一年前他就希望能够这么做,但又担心会让法师厌恶。
嘴唇分开时,裴力斯小声说:“您不觉得,这好像……太快了吗?”
法师的声音有些发抖,锡恩知道,这只是难为情和小小的惊吓,而不再带有排斥。于是他再次吻上去,吻得比刚才更深,似乎要补回来一年以来的份额。
法袍和衬衣从裴力斯肩上滑落,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刚刚恢复自由的嘴唇。
锡恩的鼻尖蹭在他耳旁:“裴力斯,你受伤了,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不是……”
裴力斯当然明白锡恩在征求哪方面的同意,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回答得太直白。
“刚才医生调的药很好用,”于是他说,“可能碰到时还是会疼,所以别碰我的右手……”
锡恩亲吻他的肩头,甚至接触到皮肤上昔日留下的鞭伤。这会让裴力斯颤抖,微微畏惧,但他不会因此逃开。
也许裴力斯本能中的畏惧没那么容易消除,这需要时间。锡恩并不担心,他们有的是时间。
向远看,他们还有明天、后天,和未来更多的相处时光;就算只往近看,从现在起……他们还有整个夜晚呢。
END
这个故事就讲完啦!!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细节,请大家依照自己喜欢看的姿势自行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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