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御弟血泪录》第49章


那边长生天帝还想留九宸司君,语气竟难得带上了一丝讨好的意味:“才来就走?”
九宸司君敛目:“神霄府仙务繁忙,恕卑职不敢多做停留。”
长生契而不舍:“稍坐无妨,园子里仙杏茶还热着呢,喝完再走不迟?”不同于对天枢直白的语气,长生对九宸司君的语气是一直是询问的语气,听起来特别在意九宸司君。
九宸司君竟不买帐:“天帝得闲,何不签批神霄府的仙务?”
长生耷拉下脑袋,“那些文文书书的我看着头疼……”
九宸司君的脸瞬间黑下来,他虽为下属,却敢对上峰露出怒其不争的神情,眉头狠皱了一下,大概是见有勾陈天帝在,为了照顾自家天帝的面子又半垂下头,挡住一些怒色。
长生有些紧张地抬脚想往前靠近。
九宸司君毅然退开两步,腾出一大块地方,深深又行一礼道:“既如此,卑职退下了。”
长生天帝僵了一僵:“小宸……”
这一声叫得温柔又缠绵,被叫小宸的那个人毫不领情,径直走到天枢身边,领路出了大殿。
勾陈忍不住朝长生问话。
“这儿,”勾陈指着地面,“还是你的神霄府么?”
“自然是。”长生目光还追着九宸的背影,有些木然地点头。
“怎成了随他来去的地儿?”勾陈指着九宸离开的方向。
长生冷眼刮了勾陈一刀,复又没形没款地样子,退两步倒在座位上:整个神霄府都随他来去啊。
勾陈听不见长生的心里话,但从长生的表情能看出长生非常看重九宸司君。
众仙传言长生天帝倚重九宸司君果非虚言,而九宸司君握权自重却似乎……有所出入。勾陈隐隐觉得,九宸司君似乎并不愿逾越操持长生的仙务,更像长年受长生天帝压榨剥削心中有怨。
说起九宸司君操持神霄府仙务,得从九宸司说起。
天庭原本并无九宸司,后因长生天帝太过怠于行权,玉帝才特批允了长生在神霄府建九宸司。有了九宸司就得有九宸司的主官,长生那个人浑身都是心眼的人,谁都信不过,便把自小随侍身侧的仙童推上了九宸司主官的官座,于是那个据说是长生一手教大的仙童一朝成了九宸司君。又据说仙童资历太低,主政之初不得神霄府众仙官认服,经历几千年尔虞我诈,原来那个水嫩的仙童成了如今铁腕冷面独掌大权的九宸司君。
勾陈结合今日所见,将传言和现实的真真假假分析出七七八八,将心比心,开始有些同情苦力九宸司君。长生那懒龟居然为了偷懒,对身边自小养大的仙童下手,忒不是个东西!
勾陈虽和长生打打闹闹了上万年,平日里也没少挨长生的暗箭黑手,但真要论起来,他算是长生天帝在天庭里勉强能算朋友的人。
勾陈头一次见长生这种蔫样,想来也觉长生被自己倚重的下属嫌弃挺丢面子,便劝道:“你是天帝,要见九宸司君直接宣便可,何必兜这么大圈子?“
长生悠悠道:“他日理万机,我哪里宣得动他……”
勾陈道:“方才,他既不肯留,你可以跟去嘛。”
长生撇嘴:“去九宸司?他定把文书往我面前一推,我何苦去受那些文书的罪。”
勾陈:……
就不该同情这种又懒又贪心的家伙。
长生百无聊赖地呆了一会,蔫蔫地走了。
勾陈瞧长生去的方向是九宸司,似乎在九宸司外停了一停,终究没进去。
勾陈后来一直霸占长生的文书阁挺长一段时间,留意到:长生天帝果如他料,凡天枢来,长生天帝必定以等天枢之名行守株待那只叫九宸司君兔的实。
也不知那九宸司君做何想,明明繁忙的分/身/乏术,但只要天枢来,长生一戏弄天枢,九宸司君必定及时出现。
勾陈有些瞧不明白,尚不知何为吃醋的光棍弟控勾陈不负众望地想偏了:莫非是九宸司君对天枢起了心思?
勾陈身边重要的人紫微、青华、楼越,一个一个身陷情劫,唯北斗七星让他省点心,决不能让同样的悲剧在天枢身上上演。
勾陈忧心忡忡地找个机会,含蓄地问天枢:“你觉得九宸司君如何?”
天枢何等七窍玲珑之人,一听勾陈的问话便猜到用意,用一副类似看傻子的神情稍稍不敬地瞟一眼勾陈天帝,冷清清请辞走了。
除此插曲,勾陈在天庭不眠不休干活,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也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因为一旦停下来,他会管不住自己去越风山。
他这次离开越风山时,和上次一样,没能和楼越道别。
当时起床时,楼越坐过的位置还有余温,但他巡了一遍山也没有找到楼越。
楼越连告别都没说,独自出山界了。
楼越已经能走到荣锦大陆的东边和北边,范围已很辽阔,要找楼越并不容易,勾陈忐忑地等了半日,既想见楼越一面,又忐忑见到后两相尴尬。
最终,忐忑胜出,勾陈没敢等到日落归山之时,念念不舍地回了天庭。
他和楼越谁都没说过何时再相见。
谁也没给谁承诺。
唯一确定的话是“我还不能应你……陈武,对不住”。
勾陈再没心没肺也知,自己被拒绝了。
不是不能没脸没皮地贴上去,然而……他心疼楼越,他在越风山一日,楼越就要照顾他随时可能的道心不稳,同时还要残酷地自残克制仙契引力。
勾陈心疼的紧,楼越何其无辜,他勾陈做的每一件事,都没问过楼越意愿,楼越平白被他绑在一起……甚至连从前青华对楼越,亦从未问过楼越意愿。楼越之无从选择,比起他从小的无从选择,并无差别。
第三天,勾陈已经一连在天庭三天了,换算成越风山的岁月——是三年。
勾陈开始后悔。
若第一天他回去,还能装着习惯使然赖在越风山。
第二天……第三天回去,再说那种安于故俗的托辞,他羞于出口,说出去人也不信。
情局中的人患得患失,一点点心思举动也要推敲半日,没曾想一旦错过了某层台阶,便再寻不到该有的台阶,没了那层台阶,任他是杀伐决断的武帝,在局里不过是一个又爱又怕胆小的痴心人。
第一天他出了神霄府,第二天他走到了南天边,第三天他甚至晃到了南天门。
然而一次一次忍住了没有下凡。
真要如楼越说的那般“或许十年二十年能想明白”等个十年二十年再去问么?
对他来说不过十天二十天,可对楼越而言是年。
分开十年?都快要赶上他在越风山呆的十年四个月;分开二十年?二十年后……楼越都要四十九岁。
岁月无情……楼越会不会想个十年二十年反倒忘了他?
红尘多少痴男怨女,楼越那副模样和本事,又是极招惹人的,若是再碰上一个或几个缠上,还有他勾陈什么事?
他勾陈的岁月无穷,等得起;而楼越的岁月有限,等不起。再者,勾陈心酸地想,他在楼越那里,别说年,一日一时都等不起。
勾陈快要管不住自己。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今夕何夕'
第四十四章今夕何夕
越风山。
静,从未有过的静。
楼越已经可以不必每日练半日镇海剑,他清晨出山,日落回山,披星戴月。
越风山白天里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夜里更是万籁俱寂。
楼越何时回山,何时入楼,无人能知。他的所有动向皆是悄无声息的,若非镇海楼夜夜点起的那盏灯,山神差点以为越风山已经没有镇海灵。
夜里回来了一个楼灵,越风山不见添了人气,愈发的清寂阴怖,静得只剩下风刮过树叶的声响。镇海灵在,连虫子鸟儿都不敢叫一声,海风萎靡而落魄地吹着,呜呜咽咽,想哭又不敢哭似的,幽怨不已。
第一年,山神眼巴巴地等着中秋节,一直等到凌晨,不见陈武上仙来。
楼越那一桌子的菜凉透了也没动一口,山神也不知是心疼那菜还是心疼楼越,居然有些想哭。
子时过半,楼越从桌边站起来,缓缓地走到崖边,那走路的姿势在山神看来居然有些行尸走肉,片刻恍惚间,他甚至以为楼越会跳崖,而楼越只是缓缓地坐上了风动石,吹了一夜的风。
第二天清晨再看,已不见楼越。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楼越开始整日整日的出界,晚上回山悄无声息的,越风山像没了镇海灵似的,一日静过一日。
再看到楼越是在冬至,那日是越风山冬天里最有人气的日子,镇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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