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熙》第44章

这个复杂的角色太有挑战性，以至于卫棹熙都不知如何去准备。他大概翻阅了一些描写精神病的书，也就将就着上了。
导演选他作为候选，肯定不是平白无故的。就是因为发现了他的潜能，才叫他过来尝试一下。
挑选了一段作为试镜内容，导演将片段缓缓道来：
“D先生看着主角，不言不语，他眼睛闪过一丝嘲讽，而后很好地掩盖下去。主角回头征询他对案子的看法，D先生也只是微笑着说出想法。”
“事实上作案人本没那个胆子去杀他的妻子，但D先生曾打过一通电话，简单几句话，就把对方丑陋的一面挖掘出。作案人或许是被蛊惑，他下手了。”
给卫棹熙准备五分钟的时间，台词也没什么，主要是考内心戏和面部表情。
稍稍酝酿琢磨一番，卫棹熙露出讽刺的笑容，望向导演时，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仿佛他就是狂妄的D先生，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停留于他的眼中。
导演很是激动，不停点头，对一旁副导演说：“就是这样的眼神，感觉很适合啊！”
不过副导演似乎很不满意，犹豫着继续看卫棹熙接下来的表现，还说到：“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到位的地方。”
副导演是导演的好兄弟，也是知名演员，现在退居幕后。他作为导演的成就，虽说比不上他兄弟，但作为演员，无疑是成功的。
见副导演皱眉，明显是不赞同的样子。卫棹熙低落得想，果然自己还是不太适合这个角色吗？
反倒是导演直接敲定了，说：“我觉得这次机会就应该给你。演艺圈需要新血液，更何况你的演技值得肯定。距离开拍还有三个月，你准备一下，然后证明自己实力吧。”
卫棹熙欣喜万分，笑开了并且坚定地保证：“您放心，我不会毁掉这么一个精彩的角色的。”
副导演听到这话，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毕竟珍惜自己饰演的角色，尽全力去还原，也是作为演员本分。
至于这三个月该怎么去安排，卫棹熙心里也不太确定，试探性征求导演的意见。导演乐呵呵地指着副导演说：“小卫啊，你可以找他帮忙。他以前可是专职反派呢。”
的确副导演靠不少反派角色拿过奖，甚至于到后面自带气场让人不好靠近。此时卫棹熙心里也打着鼓，小心翼翼问：“您可以给点建议吗？”
副导演虽说面色严峻，见到卫棹熙不耻下问，也就心软回答：“去找环境体验。”
“体验环境？”卫棹熙感到不解，“是去体验角色所生活的环境吗？”
听到卫棹熙的回答，副导演破天荒赞赏地瞟了他一眼，说：“你的理解没错。就比如说你要饰演工人，那就需要去工地工作一段时间。要饰演警察，也是去想办法体会警察的生活。只有融入环境，才能更好的抓住角色的精髓，从而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卫棹熙明白地点头，这也就是说……自己要去的地方，恐怕是……
见到卫棹熙为难的眼神，副导演不屑一笑，说：“要是这点牺牲都不肯，怎么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副导演肯定不是随便说说，卫棹熙也早有耳闻，他当年为饰演部落角色，硬生生地去了丛林里，独自生存了一年。有的人甚至以为这副导演会死在荒郊野外，却没想到他回来了，并且靠演这个部落角色，成为了影帝。
他对自己有多狠，业内都是出了名的。所以他的口碑也特别高。若不是他不想再继续演戏，那么新戏都会接到手软。
这令人敬佩的行为，当然值得卫棹熙学习。也就暗自下定决心，深呼吸后答到：“我明白了，会做到的。”
副导演在心底稍稍改观印象，最后再给了他一个提示：“若是想长久地拔高地位，那在演艺圈，光靠脸，肯定是撑不起来的。只有好的作品和实力，才是最稳定的证明。”
受益匪浅的卫棹熙，接下来该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关系去往目的地。
回家后愁眉苦脸几天，陶醉很是担心，没事就蹭蹭，偶尔还喂点零食给发呆的卫棹熙。看这举动，卫棹熙想起以前，被陶醉那呆样给逗笑，一掌糊他脑门上，眼含宠溺的说：“你啊，这样子真的好像我们小时候，我喂你吃饭，然后你就坐在那乖乖张口。只是现在反过来了。”
陶醉磕磕巴巴回答：“熙对我好，我，也要对熙好。”
这样子真的是让卫棹熙心软得跟棉花糖似的。
得知这些消息的丁一洵，正好有办法把卫棹熙弄去锻炼的地方。只是他不太确定，毕竟正常人谁会跑去精神病院待着？
所以他还是跑来找卫棹熙，边吃着陶醉教授送的特产，边瞪大眼睛询问到：“诶，我说哥们啊，你咋这么想不开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这个时候卫棹熙拿起一本精神病人自传，正在看着。听到丁一洵这问题，也就回答：“我是认真的，我这次演的角色是个精神病人，还是高智商的那种。我就想切身体会一下这个角色之前好长一段时间所处的环境。”
“你这为了演戏，也太拼了吧？”丁一洵咀嚼着零食，还咕噜灌下一大杯果汁。
卫棹熙叹口气，说：“没办法，想要得到成功，肯定是得付出代价的。”
丁一洵对于朋友的想法，还是报以支持的态度。所以也不再劝告，只是告知等自己办好了，就通知卫棹熙。
走之前丁一洵还提起酒楼的事：“我估计等你新戏拍完，这酒楼也能开张了。”
“的确，希望所有事都能有好的发展吧。”卫棹熙微笑，桃花眼里占满期许。
事情算是解决了，卫棹熙这稍稍舒缓，却没想到陶醉情绪不太对。
他对着卫棹熙的表情，本是柔和无比，但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冷酷。
陶醉抓住卫棹熙的手腕，僵硬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中竟带有一丝害怕。
“不准去。”
卫棹熙不解，但他明白陶醉这样的行为，一定是缺乏安全感了。想要挣脱开陶醉紧握不放的那只手，却发现挣脱不开。只能伸出自己另一只空闲的手臂，轻轻把陶醉搂住，像是在诱哄一般，说：“不用担心，我就只待一个半月。”
这话根本没有打动陶醉，他只是一个劲地抓着卫棹熙，甚至另外一只手攀上卫棹熙的腰，臂膀扣住卫棹熙，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件事其实还可以牵扯出幼年时期，这算是陶醉的一个心理阴影。自从被确诊为轻度自闭症后，他经常被父母带往精神科。那里充斥着哭嚎，尖叫，甚至于暴躁低哑的嘶吼。
他当时明明抗拒着外来的一切，但这些东西，都印在他的脑海里。往后回想起，都是噩梦。
偶尔因为这些事，他的梦里也会出现嘶吼和求救声，他无能为力地想要逃离这些，却发现无法开口诉说痛苦。那段记忆真的不愿去回想，长大后只是把这些封闭在心底的角落。
其实也是卫棹熙拯救了他，小时候单纯的声音为他说故事，慢慢长大后安抚地说话，或者让他睡觉时抱着。这些都彻底断绝那些噩梦的来源。他曾经甚至以为，自己快要忘了的。
可是现在，卫棹熙竟然想着踏入精神病院？还是为了演戏那么拼命。
陶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焦虑和不安，只能死死抱紧对方。
不知所措的陶醉，想要发泄心中那丝不能理解的想法，只好本能地把卫棹熙压在身下，向以往那样让卫棹熙屈服妥协。
其实卫棹熙也明白陶醉眼中隐隐不安，小时候他见陶醉不在家，询问过奶奶，陶醉去哪了？
奶奶告诉他，陶醉生了的小病，去医院看看医生，马上就能回来。
后来才知道陶醉为治自闭症，他父母带他去的，肯定是精神科。
不知道他在高中前，每半年去一次的感觉，又或是见到了什么。但卫棹熙能想象得到，肯定是不太好的事。
他也就任由着陶醉发泄，从沙发再被抱到床上，反复折腾，眼角都泛红流出生理泪水。
哆哆嗦嗦念出一词：“够了……”再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卫棹熙瘫在床上，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算是给出一个承诺，说：“陶醉，我答应你，如果我发现自己受不了了，那就马上回来，好不好？”
陶醉其实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能一意孤行，他若是这次任性，卫棹熙肯定会伤心，也就退步，点头。
回想起昨晚，他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那件事，犹豫着开口说：“熙，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开心了？”
卫棹熙勉强坐起来，对视着陶醉疑惑的眼神，温柔似水，说：“因为你担心我啊。”
懂了什么，陶醉重复一遍：“对，我担心你。”
这种微妙的心情，却可以卷起大的风浪。
……
一周后，卫棹熙便站在了b城最为华贵的精神病院门口。
而这段体验，也将让他久久不能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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