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游》第58章


单弋烦躁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体制很好的试药人居然两天不到就不行了,而他对血为媒也仅仅只有模糊的概念,慕皆然的状况与他在文献中看到的不一样,可惜他没有血为媒的完整配方。
单弋皱眉看着木桶里的人,道:“你就不能运功把毒逼出来一些?”
慕皆然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我感觉不到丹田了。”
单弋在茅草屋呆到很晚才出来,他此刻也没有心情去管闻人安了,带着仅有的一点资料回去研究了。
闻人安推开茅草屋的门,走到慕皆然身边,此时慕皆然正在昏睡,对他的到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也许单弋觉得慕皆然已经活不长了,他把药浴撤了,不再浪费药材,而慕皆然现在只穿着中衣孤零零地躺在木板床上。闻人安咬牙切齿地把单弋骂了一通,扯开旁边的薄被给慕皆然盖上。
闻人安静静地看着慕皆然,伸手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摸了一下,“你还真是不值啊……”
闻人安守了他一夜,直到单弋推门进来。
“最后一天。”闻人安目光直视单弋。
单弋淡淡道:“他对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闻人安心中一痛,但脸上仿佛失去了对肌肉的控制,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单弋,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但你还不能带他走。”单弋望着闻人安空洞的眼神,突然觉得也许慕皆然现在断了气才是好事,至少闻人安能解脱出来。
单弋看着床上没有声息的人,缓缓说道:“我还需要再观察一天。”
那一瞬间闻人安感觉自己像是被地狱的恶鬼附了身,脑海中充斥的全部都是把面前这人撕碎的想法,什么道德束缚,什么实力差距通通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只觉得如果能喝其血,啖其肉,他才能痛快!
闻人安熬了一夜眼睛通红,此时这双眼睛里迸出骇人的情绪,却完全无法让单弋感到威胁,他轻叹一口气,安抚情绪失控的闻人安,“我不对他做别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失去的理智被拉回来,闻人安浑身紧绷的肌肉一松,他喃喃的道:“活下来?哼哼……”
发现闻人安情绪不太对头,单弋皱眉,“你先出去。”
闻人安闭目,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然后他转身,出门。
室内静了一会儿,窗户那突然传来些微的动静,单弋转眼一看,发现黑底金纹的蛇从窗户爬了进来。他伸出手把金线蛇提了过来,摆弄一下,然后他垂目看着床上的慕皆然,“你现在全身是毒,应该不介意让我的宠物咬一口吧。”
“请便。”床上的人微微启唇,吐出两个字。
“你居然醒着!”单弋一脸惊讶,然后他冷哼一声,“闻人安刚刚的状态你看到了么?”他拎着金线蛇就往慕皆然身上丢,没想到金线蛇像是感觉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扭头就跑,“刺溜”一下就从大门钻出去了。
“连我的宠物都不敢靠近你。”单弋嘲讽道,“你就算能活下来,也是一个废人。”
慕皆然不说话,他现在动一动手指都会扯着全身剧痛,他拼命集中注意力,用一晚上积攒的内力沿经脉一条条顺过去。这是个缓慢而折磨人的过程,慕皆然做得无声无息。
丹田的感觉找回了一些,但是内部空虚,他体内毒素太多,虽然大部分都被血为媒烧毁了,但仍有残留,慕皆然在尝试把毒压倒手臂无果后,就在不惊动血为媒的情况下开始清理五脏六腑。他的这具身体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如果不是考虑到闻人安,他根本懒得花心思去修复它。
单弋例行公事一样检查了一下慕皆然,没有奇迹出现,这个人身体越来越差,绝对没救了,只是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血为媒除了刚吞下那会以极霸道的姿态摧残了慕皆然的身体,现在基本上蛰伏不动了。如果慕皆然在全盛时期,还有可能用寒属性内力压制住毒,可是现在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又脱离了药浴汤药吊命,为何这毒没有趁机侵蚀他,反而沉寂了下来?
单弋百思不得解,不过他知道慕皆然的这种状态是无法给他提供有用的信息,也就不问他了,而是拿出了一些固气,养脏腑的丹药来。他们独门虽然擅长的是制毒用毒,但门内还是备有疗伤药物的。
“你怎么不死了算了?”单弋一边给他塞药一边挖苦他,“武林现在乱成一锅粥,闻人安虽然是大部分人争抢的香饽饽,但也有一些不愿意武者遭受劫难的人把闻人安视为洪水猛兽,恨不得除之后快。你现在这样根本无法给他提供保护,不如把他交给我好了。”
“他是我的。”慕皆然虽然虚弱,声音却平稳,语气理所应当的让人觉得欠揍。
单弋不过看他不爽想要刺激他让自己心理平衡,可不是找闷气受的,他停住这个话题,相当粗鲁地给他把药灌进去,说道:“自己调息。”然后摔门走了。
单弋出门后没有发现闻人安的踪影,他有点意外,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趁虚而入的可能,现在的闻人安估计恨他恨得想把他大卸八块。
当天晚上,闻人安准时推开茅草屋的门,伺候慕皆然沐浴更衣,然后把慕皆然放到轮椅上。慕皆然任他折腾,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单弋目瞪口呆地看了全过程,他知道慕皆然这身体动一下都是要命的,他一开始没有提醒闻人安,就是想看笑话。闻人安知道慕皆然情况很不好,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可惜他不知道具体情况,不然他肯定连碰都不会碰慕皆然。单弋先是冷眼旁观,想看慕皆然能在这场折磨下坚持多久,没想到慕皆然没事人一样的,还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单弋简直想骂娘,这人是感觉不到痛了吧!还有闻人安这一天到底干什么了,那轮椅哪来的?
闻人安把轮椅推出门,回头看还愣在草屋里的单弋,“我需要一辆马车,你现在把我们送出山洞,然后我给你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流矢
单弋把他们带出了山洞,山洞外有一辆马车,闻人安把车夫赶走,然后推着轮椅到马车边上,再把银火放在慕皆然腿上。
“保护好你的主人,知道不?”闻人安戳戳银火。
慕皆然抬手碰他的脸,闻人安抬头冲他笑,“我和单弋说两句话,一会儿就回来。”
慕皆然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闻人安眼神黯了一下,起身向单弋走去。
单弋把他又带进了山洞,进了一个岔路,走到特定位置,不知道触到了哪个机关,墙壁上打开一道门。
门里是一个普通的石室,单弋拿出一只碗搁在唯一的一张石桌上,然后用眼神示意闻人安。
这只碗不小,闻人安目测了一下,放满了大概六百毫升左右,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于是他也不废话,卷起衣袖拿出蛇牙刀就要割。
“你就不怕我让你把血放光?”单弋看着他问。
“放光了还是香血吗?”闻人安手持蛇牙刀稳稳地割开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指望单弋回答,却不知这问题勾起了单弋哪根神经,单弋冷笑了一下,“当然不是。”
当初他爹把他娘的血放空,结果他娘亲的一身香血全部变成了普通的血。那时他还小,正在院子里玩石子,突然房门打开,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见他爹拽着他娘苍白的尸体,气冲冲地出来,走到养满毒物的池子边,毫不留恋地把尸体扔了进去。
闻人安割得用力,手腕鲜血直流,流入碗中。这是蛇牙刀第一次见血,闻人安从没想过用它对敌,结果它第一次见血居然是他的血。闻人安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提取一些记忆片段,他一直紧绷的脸颊放松了下来,唇角甚至挂上了一丝微笑。
血流出来后闻人安只能闻到腥味,然而单弋嗅到的却是清新淡雅中隐隐藏着活力的香味。
单弋皱了一下眉,这和他在王城隔着闻人安皮肤嗅到的香味不太一样,难道香血还会变化?单弋看了一眼闻人安不知道想到什么而柔和下来的脸,若有所思。
血很快放满一碗,单弋拿出止血药要给他上,闻人安根本不让他碰,抢过药自己处理起来。等包扎完伤口,完全看不到血迹后,闻人安把袖子放了下来遮住手腕,然后他把蛇牙刀上的血迹擦干净,才收起来。
单弋拿过那碗血,问他:“你刚才在想什么?”
闻人安一边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沾上血迹,一边说道:“不是自愿才有香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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