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之森》第4章


“不是这样的。”顾之森据理力争。
“我在森林千年,听过的故事不计其数。”梓渊更加不屑,“你若治好了病离开了森林,还会记得我么?”他活了千年,却也真真孤独了千年。
“会,我不会忘了你的。”顾之森不假思索地答道。
梓渊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澄澈的眼睛一眼就能望到里头,真诚,真实,真心。梓渊为之动容,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放任自己在那双眸子中沦陷。好不容易才恢复往日的淡定,“我不会去的,你走吧。”
顾之森走出去,梓渊最后的神情在脑海中徘徊。
他相信,那个人,终有一天会看明白。
☆、六、相知
夜莺还是留在原地,顾之森走过去黯然道:“他还是不愿出来。”
夜莺善意的笑笑,带着理解与接受,“没关系,我的感谢就在歌声中,我相信他一定听到了。”
说完又唱起了那熟悉的旋律,原来这歌竟是那样伤感,原来这甜美的嗓音中也有那么多哀愁。无法诉说的感谢,终是心中那不能言说的伤。
不远处山鸦依旧靠树而立,安静而又虔诚的聆听。他也听出了夜莺更加沉重的难过,像浓浓的乌云无法消散。只是他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像是快要哭泣。
“你不过去么?”顾之森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
“不了。”山鸦的目光那么深沉那么热烈。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浓厚的爱意,要这样掩饰?
“她是美丽的夜莺,而我只是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她的丑陋山鸦,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就在她身后,听她吟唱着林间浮云变幻的小曲。即使她看不见我,即使她从不为我而歌,但我却只想这样。”
夜莺一直没看到,在她还是只夜莺时,山鸦就静静的守在她身后。她拥有美丽斑斓的羽翼,而山鸦则是一身黑漆漆的羽毛。他没有勇气上前,这样的自己,肯定会招她嫌弃。
只要在身后看着她就好了。他一直这样想。那日他看见了大蛇,着急的飞过去,可是来不及,他救不了她,救他的人是光彩熠熠的梓渊大人。他为此庆幸,也为自己的无能而难过。果然还是,只配看着她。
顾之森看着夜莺的方向,她站在一片火红的夕阳中,似是在山鸦遥不可及的天涯,不由感叹:“日落了……”
想表达自己谢意的夜莺,默默的注视着她的山鸦,就这样,结束了么?
“到最后却也没能完成她的心愿。”风中山鸦这样叹到。
“夜莺!”顾之森的叫声令他们同时一惊,他向夜莺挥手,招呼她过来。最后还是想请她知道,有这样一只山鸦,一直在看着她,听她唱歌,守护着她。
夜莺走过来,对着山鸦温柔的笑,其中充满了感激,“就是你吧,一直听我唱歌的人。”
山鸦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你……知道我?”
“是。虽然你不肯露面,但我知道有这样一位朋友,一直都在听我唱歌。”每每在她唱歌时,都会感到有目光的注视,一开始她也奇怪,到后来渐渐的感到安心。
那日,她就是为了寻找这份目光的所在,才会一时间大意,差点中了大蛇的道。现在终于见到了,真好。
天色越来越暗,深蓝色的夜与夕阳的余晖混合在一起,绮丽诡谲。山鸦一把抓住夜莺,“去找梓渊大人,也许还来得及!”
夜莺却没动,她轻轻地摇摇头,“这最后一首歌我想唱给你,山鸦。”
她没有再唱先前的歌,这是一首只为山鸦而唱的歌。前所未有的欢喜,前所未有的温柔。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空谷传响,印入人心。
夜莺不但能歌,而且善舞。这次,她伴着歌声翩翩起舞。灵动,飘逸,灵动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风花。用她的细眉,妙目,手指,腰肢,来轻歌曼舞;用她细碎的舞步,来疾踏流云。
一曲终了,他们彼此双双化作夜莺和山鸦,褐色黑色交织,他们嬉戏欢闹,伴着悦耳的鸟鸣,一起飞回林中。
从此山鸦不会躲在夜莺身后了,他会在她身边陪伴着她,双宿双飞。
顾之森回过头,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在那。梓渊站在远处的树边似乎很久了,风吹起他的紫衫和发丝,模糊了他的表情,风中的他伫立着,显得有些孤独。
他想起梓渊曾经说过“不如回头看看身后”,他终于明白了。他是希望夜莺能为真正值得的人而歌,所以故意漠视,只是希望她能看见身后的山鸦,她真正值得珍惜的人。
他快步跑过去,“你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夜莺的事……还有,山鸦的事。”
梓渊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庭院,“她要唱曲的人,不应该是我。”
顾之森看着他的背影,确定了他只是不会表达自己而已。顾之森心里一动,感情满溢。
“梓渊。”他停下脚步,“谢谢。”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依然只是向前走,但他的脚步却是不自觉的放慢了。
顾之森一直看着他,确定自己是动心了。这份感情来的很快,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接下来,意识完全消失。
☆、七、 相扰
梓渊庭院里有棵大树,枝干粗壮枝繁叶茂。兴致来时他会坐在树上,听风赏月,独酌一壶清酒。今夜他心情不错,翘腿坐在树上,看着婆娑的月影淡淡微笑。
一樽酒杯迎面扔来,他稳稳接住。鬼魅般的夜叉出现在树下。
“梓渊今日,心情像是不错。”
“是啊。在看到你之前。”梓渊收敛了笑容,气氛尴尬。
果然还是这恼人的话,这人最擅长的莫过于破坏气氛,“月黑风高纵情夜,火树银花三更天。不如我们暂时休战,共饮几杯如何?”
梓渊没有答话,夜叉飞身而起自觉的紧靠梓渊坐下。梓渊皱皱眉,嫌弃的往旁边移了些。
夜叉为自己和梓渊各斟上一杯,举杯道:“先干为敬。”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梓渊深知夜叉的危险,今晚他的举动很不正常,他的热情都在给梓渊警示,危险有阴谋。
“梓渊这样误会我,让我好难过。”
那甜腻的笑容和油腔滑调的口气让梓渊不屑的皱眉,“虚伪。”
“你不敢喝?”夜叉知道梓渊虽然装出冷淡外表,但性子很烈,他骨子里的不服输,用激将法最有效。
梓渊果然一口饮尽。他最不喜受人威胁,更加讨厌别人的蔑视。
“这种酒也只有夜叉大人还在喝了。”其实酒很好,香醇浓郁,实乃上品。
夜叉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笑。安静地喝了几杯后才道:“你不该阻拦我。我以为你能理解。”
“占人身体噬人魂魄的夜叉,我为何理解?”梓渊笑中带刺。
夜叉看着他,他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心里的小小阴暗,“我们都是被束缚的人。我被困在夜色之下,而你被锁于森林之中。”
森林守护者,说白了不过是森林的囚徒,没有自由被锁在森林这巨大的监狱里。而夜叉,见不得光,终日生活在黑夜里,一天中大半时间都必须消失。他们都被束缚住了,他们是同类人。
“我们不一样!”梓渊立刻反驳,他失控的情绪暴露了自己。
“怎么不一样?!你能离开这里么?!我为什么只能活在夜晚?!我也想看看阳光和晴天,感受白天的喧嚣,不是只有夜晚那死一般的寂静。而作为森林守护者的你,永远也无法走出森林,永远也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精彩!”
夜叉不甘于现在的生活,他为自己不平。所以他需要一个身体,帮助他打破夜的束缚,让他能站在阳光下看看白天的世界。
他一语说中自己的软肋,那是他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他守着这片森林,越来越寂寞,越来越孤独。
梓渊脸上的平静被打碎,他低声说:“我不想知道。”
夜叉的血眸这时红得厉害,他笑得很暧昧,“你骗不了我。我了解你的寂寞和你的期待。”
夜叉一边说一边用手扶住梓渊的脸庞,扣住他的后脑不让他逃,头压向他,慢慢靠近。他那样子还真是深情。快要唇齿相依时,梓渊却别过脸,一甩手,杯中的酒泼出来,全部洒在夜叉脸上。
“清醒了么?”梓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冷冷的问。
夜叉还是挂着招牌笑容,“果真是没有情调。”
梓渊没再理他,默默地为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饮尽。然后从树上跳下,“我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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