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我爱你》第18章

头很疼，像裂开一样。
心也很疼，像被人用力捏在手心。
一瞬间韩小乐很希望这两样东西可以同时离开自己的身体。
干干净净的身体。
他跪在地上慢慢的在四周摸索着找他的手杖。董重说的对，没有这根棍子，他连回去都难。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写字楼大堂的灯却一直不开。韩小乐举目望去，所有的一切都是混沌的。像是结了一层水雾的玻璃。
一切都近在眼前，可什么都远在天边。
时间犹如黑暗，突然间开始变的很长很长，漫无止境。
自己仿佛是一个被困在沙漠中的旅人，无路可进亦无路可退。
他开始紧张起来，恐惧感说来就来，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那根明明就在附近却怎么也摸不到的手杖变成了一个魔咒，解开了刚刚失明时那些最不堪记忆的封印。
往昔的伤口像是一个沉睡许久却没有死去的妖怪，开始慢慢活了过来。
“你以为人家真的喜欢你吗？他喜欢的是你父母的钱！！八万块…让他们干嘛就干嘛！”
“哦…怎么又是你！我问过龙龙了，他说跟你又不熟，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再检查？检查什么？糖尿病并发视网膜病变！眼底坏了好不了的！”
“你谁家的小孩，家里人呢？跑出来撞坏了别人的东西就说自己是瞎子！谁教你的！我不管，你今天不把这一个货架的干脆面都买回去，别想走！”
“小畜生！上次在学校里丢脸还嫌丢的不够嘛？？眼睛都瞎了还想去找人家？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你爸妈生你也是前世作孽……”
……　……　……
韩小乐觉得这些话像是个紧箍咒，搅得他头疼欲裂。
几乎耗完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却仍然摸不到那根手杖的时候，韩小乐绝望了。
“有人吗？”他跪在地上轻声唤道：“有没有人啊…请问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答，只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轻轻回荡。
“有人在吗？？”韩小乐大声问道：“有人看得到我的手杖在哪里吗？我看不见…”他一边说，一边不停的加大音量：“我看不见，求求你们能帮我一下吗？不要不理我…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
☆、韩小乐同学准备跳楼了
怎么回到自己家里的，韩小乐已经有点不记得了。恍惚间觉得是董重送的，又不是。
印象里自己是被人抱着上了车，车里很暖和，那个人的动作很轻，温柔的不像话。
家里没有开灯，莲蓬头的水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韩小乐蹲在地上吐了很久，虚脱一样，迷迷糊糊的，像是要死了。
韩小乐并不觉得伤心，死了也挺好的。他浑浑噩噩的想。
最后还是被人抱出了浴室，那个人的肩膀很宽，呼吸的声音很好听。
朦胧间，甚至还有董重的味道。
“重重，是你吗？”韩小乐眯着眼睛问。
那个人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再问。
烧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
床单很干净，被子干干的。伸手摸了一下，床头柜上有倒满水的杯子。
水是温的，很舒服。
整个屋子里几乎都是董重留下的气息，可是除了自己却又空无一人。
韩小乐发疯一样的跑到客厅里找到自己的包，摸出手机打董重的号码。
一遍又一遍。。。。。。。。。。。。。。
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无法接通。
他想哭，想找到董重，想跟他说话，想用尽一切办法拉住董重不让他离开。
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韩小乐很怕，他怕因为自己的无能导致的一切后果。
哪怕与他无关。
如果我可以看见就好了，如果身体不是这么差就好了，甚至如果昨天再坚持一下下就好了。。。。。。。。。。
所有的不安和挫败，自责和恐惧同一时刻从四面八法朝他袭来的时候
韩小乐觉得自己居然那么失败。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开车路过韩小乐家的那个路口，都会遇到一个时间很长的红灯。
董重把车子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33楼的窗台。
窗户开着，窗帘的颜色是暖洋洋的橘粉色，上面带着卡通的图案，可爱的让人有点发指。
韩小乐说他以前看的见的时候，很喜欢画画。
这是他以前最喜欢的画风，橘粉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董重看过他的画作，清一色的都是些包子脸做主角的小漫画。
韩小乐贴着眼睛分辨了很久，指着一张公主造型的人物告诉董重说，这是他自画像。
“没搞错吧，这是个女的啊！”
韩小乐又贴着眼睛看了一下，笑着问道：“是不是一个公主，穿着橘粉色的裙子，手里还拿着魔法棒？”
董重又囧又汗，只能点点头。
韩小乐看不见他的动作，拿着画本又要贴上去看。
董重把他的手拉住了，皱着眉头说道：“是，别看了，这么看不觉得累的慌？”
“还好，我都习惯了。”韩小乐笑着说：“以前我师父对我要求可严格了，他为了锻炼我的空间意识，还让我写字。先要把纸头折成一个一个小方块，再摸着这些方块，确定位置然后写字。如果写的不好，还要被罚，一个字写200遍。”
“这也可以？？”董重有点错愕。
“可以啊，师傅说可以，就可以。我哪里看的清楚，一开始写出来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所有的笔画都叠在一起，被罚了很久。。。。。。。。”韩小乐抱怨着：“后来师傅就教我玩乐高，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要叠成一个立体的图形。我玩的可好了，有眼睛的叠出来的都没我的好。”说起自己厉害的地方，韩小乐很得意。
“你看到这些画都是我14岁之前画的，后面就没画了。画的好吧，以前经常得奖的！”韩小乐一边说，一边低着头，用手婆娑着画本，好像在看一样。
“挺好的~”董重点头赞扬。
“真的吗？？？”韩小乐很高兴的样子。
“嗯，是挺好的，我现在也不一定画的有你那么好！”董重说的是实话。
“送给你吧！！！”韩小乐很大方的说了一句。
“啊？？？？”董重觉得他的思路真是峰回路转。
“要我帮你签名吗？”又来一句，柳暗花明。
韩小乐说着居然很认真的站起来摸索着去找笔。
董重差点没晕过去。
拿着那本画稿回到家里的时候，董重看着它们，几乎觉得不可思议。
画稿的封面是一个包子脸的小人，傻乎乎的笑。
董重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
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韩小乐的，这辈子还债来了。
昨天为了这个活宝又是一晚上没睡觉。
董重大学的时候曾经对着各种地摊读物分析过自己的性格，最大的弱点是心软。
这简直是他的致命伤。
昨天自己是真生气了，走的时候也想好了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他，但是上楼换了件衣服的功夫，下来看见一堆保安围着韩小乐，董重立刻又心软了。
开车送他回去的时候董重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说，他再坏，也都是因为喜欢你。
所以也许，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业障。
韩小乐也是真有病，完全不是装的。董重领教过几次，也有了点经验。但是像昨天晚上这个状况，还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简直跟丢了魂一样。
也不知道是哪里难受，整个人都蜷在床上，眼睛睁着，却完全没有意识。
一会儿叫自己，一会儿叫师傅。
一会儿说不要，不要过来。一会儿又哭了，说我不要练了，我看不见的，怎么也找不到。
好几次他都想离开，又都生生的没有走。
到底还是放不下。
绿灯了，董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放了刹车，让车子缓缓的往前动。
不管如何，今天买了房，也算是成家了。
生活还是要继续，该结束的，也只能让他结束。
到公司里签了个到，打开邮箱发了2封PPT给大老板，又致电其秘书让老板注意查看。过了10分钟，收到回电说，老板今天一天都开会，晚上才能看PPT。董重嘴上表示遗憾，内心大喜过望。挂了电话立刻打内线给前台，说自己下午有事，让她看着办。
前台小姑娘冰雪聪明的会了他的意思，立刻表示只要没有人来查，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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