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月》第121章


小柔却如同没听见般,一只手在血泊中颤抖地伸向她落下的剑,口中大口大口流出暗红鲜血,显然那箭是淬了毒的。
步月连忙把剑给她。
“你到底知道什么?为何你也会……”步月忽然顿住了,整个人如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颓然地坐到了地上,染一身鲜血。
小柔死了。
她染满鲜血的双手将那剑柄握得很紧,放在心口的位置,渐渐闭上了眼睛。
“为何不说出来就死了呢?”步月喃喃说着,关于《芙蓉月》,他还有太多的谜团尚未解开,这一场江湖血雨腥风,不过是陪衬。
他懒懒站起来,转身时余光瞥过那把剑,小柔是临江山庄的人,是什么样的剑可以令她致死不忘?
“将那把剑拿过来。”
“是。”
阿河把剑双手捧在他面前。
步月将长剑在手中翻转一圈,烛光之下映照出雪亮的光芒,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他把剑柄横在面前,慢慢翻了一圈,一排小字便在烛光之下跳入眼前,如同小柔嘲讽的眼。
“云峰之剑”!
指尖轻轻地抚过那几个字,触感冰凉坚硬,被摩搓得圆润无菱。
——剑乃凶器!
步月一把将剑扔下,入目却是小柔深情抱剑的姿势,她穿着夏云峰的衣物,做夏云峰的打扮,用夏云峰的剑,连身上的气味都是夏云峰的,身下却是一滩暗红鲜血,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步月忽然觉得那血腥味一入鼻端,竟是腥臭无比,搅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他猛地呕了一声,在尸首旁疯狂吐了起来。
第139章 教主有喜
步月这一吐,便是一吐千里,日日吐,夜夜吐,吃饭吐,洗澡吐,睡觉吐,与夏云峰吵架吐,打架吐,上床吐,简直是吐得天地变色,惨绝人寰!
那日夜里,步月让人将小柔的尸首送去夏云峰房里,夏云峰便匆匆忙忙赶来找他,那时步月正吐得天昏地暗,压根就不想见他,他便在步月房门外守了一夜,第二日步月依然不肯见他,他便破门而入,两人大吵了一架。
夏云峰怪步月杀了小柔,步月怪夏云峰与小柔有私情,两人不干不净,步月简直是骂一句吐一会儿,骂得毫无威力,最后两人骂着骂着又打了起来,步月早被折磨得精疲力竭,一身功力也只发挥两三层,最后不知怎么地就被夏云峰扑床上去了,滚了几圈,最后还是败给了呕吐。
夏云峰见他吐得如此张狂,铁石心肠总算软了一回,将他扶靠在床头顺了顺呼吸,又亲自端来一碗热茶,道:“你这是怎么了?”
步月道:“被恶心的。”
夏云峰剑眉一拧,顿了顿,又缓和了神色,柔声道:“那把剑是我给她的,只因曾欠她一个人情,她向来寡言,对我忠心耿耿,却不知她会做出这般行径,是我大意了。”
步月道:“可我就是恶心,你夏云峰是本座的人,再敢与别的女人发生点什么,本座定阉了……呕……”他又伏在床头吐了起来。
夏云峰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好好,我本来便与她没什么,以后见了女人更要退避三舍。”
“男人也不准招惹……呕……呕……”
“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上你,我心中只有阿月你一人。”
步月很是尽兴地吐了一番,浑身无力地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夏云峰帮他顺着气,边道:“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怎吐得如此厉害?”
步月摇了摇头。
夏云峰试探着道:“可要叫个郎中过来看看?”他此番话说得极是小心,只因杜宇死后,步月便从不许人提看病瞧医这事,解火教唯一的贺郎中乃是杏林高手,却是杜宇的师父,他一看见这贺郎中便想起杜宇,因此,染些小病小伤,宁愿忍着也不愿请郎中。
步月果然又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无妨,我休息几日便好。”
“那便好生歇着,你吐了这许久,定是饿了,可有什么想吃的?”
步月懒洋洋的,过了好一会才道:“竟有些想吃酸的,你问问阿河后山的橘子可能摘了?”
“好,我这就去。”
但步月歇了好几日,这呕吐的病症并未消退,反而开始嗜酸起来了,后山的橘子才刚长大便一一入了他腹中,照料他起居的阿燕还特意腌了好几坛子的酸菜。
这阿燕与阿河打小便是照顾步月起居的侍女,但大多数事情一直是杜宇亲力亲为,直到杜宇死后,她们才算真正成为步月的贴身侍女,虽然分别数年,但她们都是陆子佩亲自挑选□□的女子,对步月也算忠心。
某一日步月在看书时忽然抬头,冷冷的面容极是阴沉:“阿燕,你速请贺郎中来一趟。”
阿燕应了一声匆匆而去,阿河进来添茶水时见他面色苍白如纸,眼神慑人无比,不由关切道:“教主,你怎么了?”
步月道:“你可还记得小柔死之前说了什么?”
阿河记性一向很好,添了茶水后边剥了一颗绿油油的橘子边道:“她说,终其这一生,教主你还不如她,又说了芙蓉月三个字,却不知是何意思。”
步月道:“她杀本座之前,本座闻到一股极是熟悉的味道,当时并未起疑,之后便一直呕吐不止。”
阿河面色猛然一变:“教主是说,她下毒了?”
步月默然不语,近日来消瘦的面容显出几分苍白和看不透的神色。
不多时,阿燕带着贺郎中匆匆而来。
这贺郎中已过知命之年,留一把花白胡须,一双眼却晶亮有神,面部保养得体,他医术高明,却与三长老走得极近,偶尔能研制点什么莫名其妙的药来糊弄人。
他问了些症状便开始替步月把脉,初时神态从容,渐渐地却露疑惑之状,他越如此,步月等人的心就越发不安。
他沉吟许久,道:“教主,换一只手把脉。”
步月便换了只右手。
贺郎中一切上他脉搏,紧拧的眉头渐渐舒张开来,可面上的神情却变得诡异起来。
步月的语气愈发寒了几分:“本座中的是什么毒,你但说无妨。”
“这……”贺郎中慢吞吞道,“教主没有中毒,而是……”目光扫了扫步月身旁的两人。
阿河与阿燕行了一礼,迅速走了出去,顺带将门给带上。
贺郎中那诡异的神情越越发诡异了:“教主,你这不是中毒,而是……有喜……了。”
步月慢悠悠抬眸:“你说什么?本座好像听错了。”
贺郎中清了清嗓子,努力压平自己的嘴角不要笑出来,字正腔圆道:“教主这是有了身孕。”
“什么鬼?”步月道。
贺郎中道:“依照教主的脉象来看,你这是喜脉,又有呕吐、嗜酸、嗜睡、身体乏力等症状,定是有了身孕无疑。”
步月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贺郎中,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些,本座是男人,怎可能有身孕?此书上记载,有一种毒可令中毒者呕吐不止,继而体力衰竭而亡,本座定是中了此毒!”
贺郎中心道怀孕就怀孕呗,你好端端咒自己中毒又是作何?
他面上却是从容不迫:“这自古以来,男子怀孕也不是没可能,据古书记载,江湖上曾有一种药,吃了可令男子有孕;又有一奇功,练此功者,可改变身体构造可令男子怀孕。”
步月奇道:“世上真有这样的药……和武功?”
“只是书上记载,老夫也不知真假,如今依教主的脉象来看,应当真有此事。”
步月乜斜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本座只是中毒了,怎可能怀孕。”
“教主,可你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去给本座熬药解毒。”
贺郎中更是一脸懵懂:“教主并未中毒,如何解毒?”
步月有些抓心挠肝,若杜宇还在,他只需一个眼神那人便懂其意,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他叹了一声,道:“就是,那种药。”
“哪种药?”
“就是……”步月顿了顿,极其不自然地指了指肚子,“这种药。”
贺郎中总算有些明白过来:“教主是想堕胎还是安胎?”
步月这没羞没躁没节操的千年厚脸皮难得尴尬一回,尖瘦的面容竟浮出一抹红晕,连眼睛都不敢看人了:“安……安胎药。”
他脑中蓦然想起与夏云峰坐船时他也吐得天昏地暗,船家的婆娘以为他是怀孕的女子,一连喂了他好几日安胎药……
贺郎中何时走的步月并未留意,他此时胸中翻江倒海翻涌了千百遍,静默一片的屋内,明明白白听见自己心跳得很快,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他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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