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月》第129章


疾驰的马车突然缓了下来,他心中大喜,他轻功向来了得,更是加快了脚下速度,眼看就要近了,却见一物从车窗扔了下来,马车依然无情离去。
夏云峰走得近了,才见红叶软径上静静躺了一柄长剑,纯银制的鞘,流云拂月的纹饰,剑柄上一颗豆大紫宝石,宝石之下流水般的隶书小字:揽月。
他慢慢拾起这把剑,呼吸竟也跟着颤了颤,蓦然抬头,却是满眼冰冷,死死盯住马车离去的方向。
提气,气沉丹田,一跃而起。
红叶纷纷落满眼,像是燃烧的火焰飘了漫天,他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听不清风声,直到迎面而来的利箭到了眼前,已来不及躲。
砰!
有什么破碎了。
血花落在空中,像火红的叶;红叶飘在风中,像落了魂魄的血。
落魂谷中魂落尽,奈何桥上何断肠?
夏云峰觉得自己成了一片落叶,身体变得很轻很轻,飘落在半空中,满眼都是红,耳边有风声徐徐而来,隐隐伴着缠绵的歌谣: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br />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第148章 明月落花
大雪纷纷何所有,明月与我何相见。
枕衿温软,雾袅朦胧,隐隐可见窗外飘落的飞雪残影,偶尔传来一声脆响,是大雪压断了树枝的声音,越发显得雪夜孤寂,仿佛这世间,再无人烟。
夏云峰坐在床边,茫然地看着一炉香慢悠悠吐出烟丝,是淡淡沉香,他觉得有些陌生,眼中还有挥之不去的红色残影,那纷纷落叶仿佛扑火的蝶,漫天席地,无穷无尽。
屋外传来了轻响,脚步声渐近,接着房门被打开,灌入风雪,吹得烛火疯狂摇曳,风雪之中一人玄衣如墨,砻擅妫懒粢凰勐对谕饷妫冻黾阜挚裣病?br /> 葛渊连忙关门,匆匆跪到夏云峰面前行了一礼:“庄主重伤昏迷数月,可算是醒了。”
夏云峰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脸上的表情淡漠而苍茫:“我记得,我已经死了。”
“属下找到庄主时,还有一丝气息,那箭……偏了半寸。”
夏云峰一手摸着自己的胸膛,感受那里的疼痛,恍惚道:“阿……”他张了张嘴,那个字却卡在喉咙里,任由他如何努力,发出的声音犹如哽咽,破破碎碎,他努力了很久,发现自己再叫不出那个名字。
阿月……
想起那人,心口的伤痛瞬间炸开般,满眼都是飘落的血。
葛渊明了道:“属下派人去追,没有追到那人行踪,金凤教神出鬼没又擅蛊,苗疆处处险恶,属下无能,连他们的总舵都未找到。”
夏云峰在嘴唇忍不住颤动,揪住胸口的手指紧得发白,那里,好像还插着一把剑,从未拔下。
葛渊发现他的异常,连忙扶他躺下:“庄主切莫多想,一切等伤好后再说。”
夏云峰看着头顶雪白的纱帐,眼神苍茫,他望着那里许久,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天青色芙蓉香炉,那烟丝一缕一缕散在空中,不是他所熟悉的味道。
第二日一大早白柠便被抓来夏云峰的房里把脉,把了脉又换药,换了药又针灸,夏云峰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折腾,脸上的漠然如同覆了一层冰霜。
白柠瞧他这死样,不屑地撇了撇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百般算计,连自己一颗心也算了进去。
他正收拾药箱,一少年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一身红衣如火,偏偏衬着他俊秀好看的容颜显出几分阴冷,这人也有一双桃花眼,轻轻看来,便觉满目风情。
白柠对着这双桃花眼,翻了个白眼。
这几个月来,他最看不惯的便是此人,不知哪来的妖艳贱货!
他便抱着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说你找我。”少年倒了杯茶随意坐在凳子上,慢悠悠说着,眼睛却看向夏云峰身旁的葛渊,桃花眼一转,含了几多风情。
夏云峰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的目的已达到,临江山庄不必再留你。”
少年“啪”地放下茶碗站了起来:“夏云峰你什么意思?我让你杀了步月!杀了他就必须要见到尸首!否则我会让你……”
“痕儿,你闭嘴。”
葛渊的声音有些低,有些温柔,但少年立马就闭了嘴,有些委屈地望着他。
夏云峰依然淡淡看着他,眼里仿佛什么都没有。
那痕儿道:“步月杀了我师父,我必要为师父报仇,葛渊哥哥,你也答应过我的,只要步月一死,我可以将《临江七剑》的最后十式交给夏云峰,但你必须要跟我走!”
“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不会忘,但步月……”葛渊的声音越发温柔,看着少年的眼神好似蕴了一潭水,又糅合了为难。
痕儿被那样的目光看着,整个神情都柔了下来,脸颊泛着红晕,却还道:“见不到步月的尸首我决不妥协,就算是葛渊哥哥也一样。”
“好,一切都依你,庄主的身体不好,我们先回去。”
葛渊双手揽着他肩往外带,高大的身形将娇小的少年罩在怀里,紧实的肌肉贴着少年单薄的后背,这男人浑身散发的气息都让痕儿迷醉,一颗心忍不住砰砰跳个不停,红着脸,任由他将自己带走。
他刚踏出几步,忽觉腹痛如刀绞,他顿了顿,身子无力地向后倒去,身后结实的胸膛却往后退了几步,他倒在地上抽搐,嘴里不断溢出腥甜的鲜血。
他颤抖着抬起头,那砻擅娴哪腥司痈吡傧拢苁抢淠乜醋潘套盘弁聪蛩懒思覆剑悄腥寺匾沧吡斯矗闹谢断玻醇侨松斐隹砗竦氖终疲床皇潜欠旁诹怂奶炝楦巧希崆嵋话矗崾怂纳?br /> 至始至终,夏云峰只是淡漠地看着这一切,苍白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
葛渊命人将尸体拖走,血迹很快擦洗干净,屋中淡淡沉水香立即掩盖了那抹血腥味,烟丝笼罩下,夏云峰的面容依然苍白而冰冷,又隐着一丝癫狂和绝望。
“派所有人手深入南疆各地,一定要将……”他艰难地张着嘴,无论怎样努力,依然唤不出那个名字,心口又痛得难受,顿了许久,他才道,“将他带到我面前。”
葛渊思索片刻,为难道:“若将暗中分布在江湖的人手都派出去,恐怕无法压制其它门派,我们筹谋许久,万不可在此时……”
“那又如何?”夏云峰抬眸,双眸一片沉黑,仿佛压抑着无数汹涌的情绪,“我只要他活着在我面前,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葛渊慢慢垂下眼眸:“是,庄主。”
“更何况,那些武林门派元气大伤,根本不足为惧。”
他的话音沉沉落下,大风忽然吹开了紧闭的窗,寒风夹着雪花落叶纷纷灌入屋中,散去了暖香,一片刺骨寒凉。
却寒不过他眼中的冰霜。
六个月后,正是夏至日短,小暑炎炎。这节气却一直落着小雨,绵延水汽润泽云梦,不知谁人惆怅。
亭亭荷花开满莲池,云梦泽的雨水却缠绵了整个天地,打在湖水里的涟漪,落在枝叶上的颤抖,跳跃在青石板的水珠,都蒙着淼淼水汽,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朦胧,就真的好似梦里仙境。
黄叶舞碧空,临水处、照眼红苞齐吐。柔情媚态,伫立西风如诉。遥想仙家城阙,十万绿衣童女。云飘渺,玉娉婷,隐隐彩鸾飞舞。
樽前更风度。天香国色,曾占春暮。依然好在,还伴清霜凉露。一曲阑干敲遍,悄无语。空相顾。残月淡,酒阑时、满城钟鼓。
狼毫扫过,俊逸的字体潇洒似他的剑,几分苍茫却实在耐人寻味。
这几月养伤,夏云峰时常练字,听窗外雨声,看着笔下走字,满室书香中,微微闭上眼,就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烟味,萦绕不散。
忽然有人走近,侧面的光线随即暗了下来,桌案上投下一个人的影子,带着茫茫水汽。
夏云峰的笔停在了半空,他缓缓抬眸,与那人对视了一眼,冷硬的面容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继续写着字,口中淡淡道:“你还知道回来。”
那人冷漠地看着他,不开口,不动作。
于是他也不开口,写完他最后的几个字——残月淡,酒阑时、满城钟鼓。
然后站在他身边的人开了口:“步月死了。”
书案旁的人影猛地一颤,毛笔失神一滚,在整齐的文字间落下污痕。
夏云峰缓缓抬头,他的脸大部分埋在阴影里,双眸泛出一种癫狂和迷茫的光:“你说什么?”
被雨水打湿的乌发黏在夏初临的脸上,显出几分苍白和冰冷来,她牵起嘴角,似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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