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第2章


再看看现在,这人是得寸进尺了吗?
果然姓波特的都是打扰他平静生活的混蛋。
哈利依然每周三次来他这里训练,变化是现在被允许在地窖冲个热水澡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斯内普看着自己原本只有黑色与深绿的衣柜一角多了明显不属于他的长袍与衬衫,深深地一阵无力。
他一定是疯了,斯内普关上衣柜门,瞥了眼哗哗流水的浴室。
哈利被乌姆里奇用鲜血羽毛笔惩罚的事压根就不用他去打听,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乌姆里奇笑得格外“娇媚可人”地对着自己看护了这么多年的男孩道:“写下来,波特先生,我绝对没有说谎。”
然后一道深深地疤痕就烙在了哈利的手上,当晚并不是训练的日子,哈利却直直撞进地窖,喘着气道:“除疤魔药,有么?”
乌姆里奇那死女人让哈利写了不止一遍,手上到地窖的时候仍然鲜血淋漓。斯内普拉过男孩的手腕,擦干净血以后,甩了几个愈合咒。
“除不掉的,”斯内普低声道,“除疤魔药对鲜血羽毛笔没用。”
男孩再度沉默下来。
“从今天开始,你的禁闭持续到学年结束。”斯内普缓缓说出这句话,“现在,去沙发上休息。”
哈利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在帮自己挡掉了所有乌姆里奇伤害他的可能性,冲着斯内普咧嘴一笑。
那笑容他很久没见过了。
斯内普呼吸一窒,随即干巴巴道:“我去找阿不思,你在这待着。”
邓布利多无疑不在学校内,他这只是个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借口罢了。从校长室的画像里他知道邓布利多半个小时前刚刚出去。
哦,半个小时前那男孩还在乌姆里奇办公室受苦呢。斯内普嘴角抽了抽算是作为对画像的回应,然后在校长室转了一圈,分院帽看到他跳了跳:“嘿!你是为了哈利·波特来的吗?”
“你不需要告诉我你曾经打算把他分进斯莱特林这一个事实,”斯内普撇嘴,“当事人自己已经告诉我了,你再多嘴我就把你四分五裂。”
分院帽很知趣地安静了。
邓布利多很快又出现在校长室,他看起来疲惫了不少。不过见到斯内普的时候还是打起精神温和地笑笑:“西弗勒斯,我的孩子,你有事吗?”
“我不是你孩子,”斯内普咬牙切齿地陈述一个事实,“哈——波特被乌姆里奇那女人用了鲜血羽毛笔,你打算怎么办?”
“没多久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靠在校长椅上,一只手抚摸着福克斯的羽毛,“汤姆要有动作了,你最近保护好哈利。”
斯内普点头,这项任务他已经做了很多年了,哪知道邓布利多下一句话就是:“让哈利搬到地窖吧,格兰芬多塔楼的气氛不大好。”
“格兰芬多那群蠢狮子的气氛好不好跟我没关系,”斯内普罕见地在校长室喝了一杯柠檬茶来压惊,“至于保护,我觉得你可以把那只蠢狗叫进来。”
邓布利多的眼神明显暗下来:“小天狼星在逃亡,他如果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霍格沃茨,你知道什么后果。”
该死的虫尾巴,该死的伏地魔,斯内普低咒一声,只得面无表情地答应了。
“真的吗?”哈利的脸上混杂着惊讶与欣喜,斯内普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就是欣喜,“我可以搬来了?”
“收起你那傻乎乎的表情,波特先生。”斯内普又开始惯性讽刺,“难道壁炉角落那两个大箱子和那只在笼子里打瞌睡的猫头鹰不是你的东西?”
哈利知趣地闭上嘴,把东西慢慢收拾到斯内普为他安排的卧室里。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某种近乎友谊的默契。每次训练结束后哈利开始胆大地在他身上开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斯内普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个时候斯内普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挥魔杖把终于恢复活力的男孩弹到沙发上,自己冷哼一声去拿精力补充剂。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呈现在了这个灯火永远幽暗的地窖里,男孩与他的同伴们一起上课时眼睛里再没了前四年那种信任感,只是浅笑地说出一个个疏离的字眼,优雅的像个斯莱特林。
至于万事通小姐与红头发韦斯莱?斯内普冷哼一声,感谢梅林,这两个人还算有点脑子。
如果没有邓布利多那番话似乎大战前永远这么平静,直到在魔法史考试上突然失踪的男孩被邓布利多抱回来的时候他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于是邓布利多成了出气筒,斯内普温柔地接过哈利后直接对着来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然后从白胡子老头那里得知了真相。
男孩的最后一个亲人,没了。
哈利从睡下后一直在做噩梦,浑身都是冷汗,黑魔王对他的影响明显加大了,这次直接与伏地魔面对面交手,甚至还被贝拉特里克斯打了好几个钻心咒。
斯内普低叹一声,拿起床头的无梦药水。
“睡吧,哈利,”他喃喃道:“睡吧。”
☆、三
【三】
硬生生看着小天狼星跌进帷幕成为了哈利成长路上的一个催化剂,考试成绩出来之前他被允许参加了魔法史的补考,很快拿了一个O回来。
斯内普看着他沉默地收拾行李,自己几度张口却什么话都问不出——他下意识不想对男孩用摄神取念,那种记忆被强行翻阅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们两人都尝试过。
然而话还是得讲清楚,就如男孩自己所说,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斯内普掂量了一下词句:“你……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神秘事务司发生的一切应该是情绪崩溃的一个□□,然而之前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男孩似乎只有在地窖的晚上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即使高强度训练后疲惫的肌肉与汗水混杂在脸上让那表情并不好看。
可那下巴的弧度真是该死的美好。
哈利扣上箱子的手明显顿住了,他将箱子扣好以后转过头,直直地走到相伴一年的导师面前,语气坚定地不容置疑:“摄神取念。”
斯内普面瘫多日的脸出现一丝明显裂痕:“这不好受——哈利——”
“我知道,”男孩粗暴地打断他期期艾艾的辩驳,“对我,用摄神取念,我相信你能做到。”
灯火又开始颤抖,斯内普透过模糊的眼角看到自己举着魔杖对着眼前这个痛苦不堪还在强忍着的男孩,清晰无比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混杂着最消极悲观的情绪一起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如同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再难挣脱。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斯内普几乎是在看到哈利呈现给他的记忆那一瞬间就想破口大骂。除却那些他已经知道了一部分毫无逻辑可言的孤立外,少数格兰芬多们——哦,当然还有一部分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终于有了点脑子,他们决定自己给自己教授魔法,而身边这个魔力高出同龄人的救世主无疑是最好的导师选择。
他看见哈利被格兰杰和韦斯莱生拖硬拽进酒吧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前坐着眼神飘忽不定的十几个学生;他看见哈利在接过那张写满签名的羊皮纸时颤抖的手指与剧烈起伏的胸膛;他看见男孩眼睛里似乎弥漫过能称为希望的光。
他听见哈利坚定的婉拒声:“抱歉各位,我无法教导你们,说句实话和伏地魔面对面时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甩出我所知道的咒语——而这种本能,我无法用单薄的语言概括出来,抱歉。”
然后男孩撇下所有目瞪口呆的人,独自一人返回城堡,刚下过雨的地上泥泞不堪,一如他烦乱的心情。
而这些,哈利都选择了不说出来,只是任由这些如额头上除不掉的伤疤一般死死烙在心上的零星旧事自己愈合。似乎男孩明白哪怕是告诉斯内普,也有可能得到几声不耐烦的嗤笑与嘲讽,与其如此还不如享受下一天里难得平静的几个小时。
难得不设心理防线的几个小时。
可是这几个小时之前的十几个小时,男孩是怎么度过的他一无所知。
记忆还没完,很快跳转到了神秘事务司——伏地魔果然出手了,哈利被他击倒在地,魂片随之苏醒。在幻象与现实、杀戮与良知中挣扎的男孩,在用尽一切力气挣脱伏地魔影响后昏在地上的男孩。
斯内普觉得自己不需要看下去了。
他撤下了魔杖,现实取代记忆闯进眼帘,浑身冷汗却也坚持着不倒下的男孩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
斯内普把男孩拉进怀里。
有什么情感,从他冰封多年的心里最柔软的一面,破土而出。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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