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嫁我》第38章


可是他现在却发现,爱慕之下的胡言乱语还比不过小心翼翼伺候时的周全体贴。
对待师兄是要说实话的,对待爱人却需要说无数甜言蜜语,如今王越既是他的师兄,又是爱之入骨的爱人,实在是让他左右为难。
「小陆,小陆……」
「之霖!」
乍然在定州街头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陆之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直到回过头,发现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正从轿中下来,看到自己回头时,用手扶了扶头上的一朵白色绒花。
竟是冯云舒。
陆之霖吃了一惊,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昨天晚上说希望见到冯云舒,今天就见到了。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叫自己的嘴不要那么贱。谁想见到冯云舒了,他只是胡乱说说的好吗?
冯云舒已然看到他,再离开已是不可能,他迎上前去,微笑道:「大小姐怎地会来定州?」
冯云舒勉强笑了笑:「来参加卓盟主高在登天楼的寿宴。」
陆之霖看了看左右:「就大小姐一个人吗?总镖头呢?」
「我爹爹半年前走火入魔,已经疯了,我弟弟年纪还小,扬威镖局无人支撑,所以我在半年前嫁人了。」冯云舒低声道。
「哦哦。」陆之霖不知道冯云舒怎么忽然提这一出,有点心神不宁,「不知哪家的公子有幸娶到大小姐?」
「亡夫是拂柳剑钟远。在上个月病故了。」
陆之霖这才发现冯云舒虽然作妇人装束,但一身白衣,鬓边白花,显然是在戴孝,自己明显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注意。算起来两人已有半年没见,没想到这半年,冯云舒竟然成亲又守寡了,而且际遇坎坷,实是令人怜惜。
「大小姐节哀,不要太难过了,毕竟来日方长……」
冯云舒是匆匆结婚的,若说她对钟远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陆之霖自己都不信。也不知冯云舒好端端地,怎么忽然说起了自己新寡,难道另有深意?
陆之霖自然不敢想入非非,若是真和冯云舒有些什么,被师兄看到,当场打死他都不奇怪。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自己孤零零死了,把师兄留给世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面对冯云舒,只能劝她赶紧再嫁了,只是这话说得似乎不那么厚道。陆之霖斟酌道,「四处去散散心也好,以后未必不会再遇到意中人。」
「我还能再嫁吗?你不嫌我晦气?」冯云舒笑了一笑,竟然冷艳至极。
没想到半年没见,冯云舒就从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女,变成了一个老江湖,说话的时候就会给他挖坑了,不论陆之霖回答嫌不嫌,都有点过于暧昧。陆之霖忙道:「岂敢!大小姐之事,岂能容陆媒置喙?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陆某就先告辞了。」
冯云舒笑道:「这么久没见,小陆对我生疏了这么多啊,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没有,是师兄在等我回去,我怕他久等……」
冯云舒有点讶异:「你真和你师兄在一起了?」
「是的。」
「你刚才也不像赶路的样子,我叫你你都没有听到,想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了,你师兄也能等的。不如我们找个茶楼坐着吧,这么站着说话,好生没趣。」
陆之霖实在是不敢与她走得太近,连忙拒绝道:「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你要是嫌累,那我去给你到附近摊位找个凳子歇息?」
「……算啦。」冯云舒摸了摸髻发,眉眼间无限幽怨,「你既不肯,我也不愿强求。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愿意回答我吗?」
陆之霖心惊胆颤:「什么话?」
「当年你趁夜离开小隐山,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陆之霖从王越身上学了个乖,打死他也不敢再说实话,幽幽叹了一口气:「我那时做错了事,让师兄误会,悔之莫及,师兄既然离开,我留在小隐山还有什么意思?若是对你直说,你们定然不理解我和师兄之间的感情,又要再三劝阻于我,徒增烦恼。」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对你师兄动了真情……你师兄是那般相貌,你居然会看上他,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冯云舒尽力说得委婉,但话语中仍然露出了些许尖酸刻薄。
陆之霖现在最烦的就是别人贬低王越,沉下脸道:「我师兄本来是很好看的,当年是为了救我,才元气大伤,抱病多年。」
冯云舒暗含嘲讽:「是吗?」
「你不信就罢了!」陆之霖拂袖待要离开,却被冯云舒扯住了衣袖,哀声道:「之霖!我是命苦的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陆之霖只得站住:「大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冯云舒低低叹了一声:「我至今不能明白,你达到先天境界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打断了陆之霖即将出口的解释,「你就不要再瞒着我了,我能感觉得到,你那天晚上出去以后再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陆之霖经过冯云舒提示,才有点恍惚地发现,他本来的人生,似乎真的就从那天晚上发生了转变,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个下毒的混帐了。但得到师兄的真心,这种幸运实在是世间无人可比。
只是对冯云舒,还是要维持表面上的礼节,温言道:「大小姐,现在还提当日的事,又有什么意思?」
冯云舒凄然地看着他:「当然要提!如果我嫁的是你,我的命就不会这么苦了!」
陆之霖十分尴尬,讪讪道:「大小姐,不要再说让人误会的话,我的心从始至终都是属于我师兄的。」
「从始至终吗?」
「……是的。」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是的!」
冯云舒哀伤地一笑,放开了拉住他袖子的手,「既是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问了。多谢你留在床底下的那本玉虚剑谱。」
「什么?」陆之霖呆了一呆。他是真不明白冯云舒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
冯云舒幽幽道:「那本剑谱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你离开小隐山时,怎么还会忘记带在身上?那自然是故意留下来给我们的。」
陆之霖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面上却瞧不出来,一脸正气地道:「那套剑法虽然并非是我母亲创立,但也是她花费毕生精力完善。她不是敝帚自珍的人,常常对我说,武功不能囿于门户之见,而应该传给有缘人,否则总有失传的时候。所以我练成之后,放在哪里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带在身上?被你发现,就是与你有缘,我心里很是高兴。」
冯云舒不答,反道:「‘剑无常形,顺应天地之势,开关万古之光。’下一句是什么?」
「‘合则为一,分则为万物。纵横连绵,无知无邪……’你问这个作甚?」
「没什么,考考你罢了。」冯云舒嫣然一笑,「你练成这套剑法了吧?练的过程中,可有什么难处?」
陆之霖想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难的。只是容易心血涌动,需要沉心静气,不起波澜。」
冯云舒将头点了点:「谢谢你,我先走啦!」
她娉娉嫋嫋地向轿子走去,掀开轿帘时,回眸一笑。
陆之霖见了,颔首为礼,注视着冯云舒的轿子离去。
他能感觉到冯云舒的话语里含有无数陷阱,只是不明原因。幸好他思念母亲,原版的玉虚剑谱也都记得很熟。
看来因为这半本剑谱,冯云舒遇到了很多事,但他们毕竟已经不是两小无猜的时候,也只是……只是如此而已了。
冯柏既然神智失常,冯云舒作为扬州镖局的掌门人出席寿宴,可见她已继承了总镖头的位置,会有些心计也是正常的,否则整个镖局树倒猢狲散,昔日的仇人蜂拥而上,怕是下场惨淡。
为了避免再次遇到熟人,陆之霖回到了投宿的客栈。
虽然王越已经离开,他却不愿意退了王越的房间,反而关了自己的房门,跑到师兄的床上躺着,仿佛这么做,就能感觉到师兄还未远离,空气中也像飘浮着师兄存在过的气息。
如果师兄没有离开就好了,就能看到他对大小姐的态度是多么的坚决。
可惜事事不尽如人意。
和大小姐分别之际,他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和大小姐相处很是费神。三年前的他是万万想不到会有这天。
以前的苦于应对师兄,和大小姐在一起时十分轻松快活,如今却是苦于应对大小姐,想和师兄在一起而不可得。
人生际遇,分分合合,实是难测。
但他与师兄会同偕白首,却是可以预见的。就算要尽他毕生之能,他也会办到。
登天楼楼高七层,是定州最高的酒楼,今日全被天道盟包下,大宴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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