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非倾城》第77章


大概不知道吧,算了,还是我告诉她算了,我拿出手机,想拍了一张,大爷刚好举着大剪刀,抬头眯眼朝我看,剪刀上的绿叶还没掉,摁下快门的瞬间,大风突起,卷着碎叶糊掉整个画面。
我把这张构图不太完美的照片,发给了柳絮,希望她能知道,这里即将要下雨。
抬眼看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要下雨的天气,我继续昂起头,习惯性的找到我家的房子,阳台被我换上了新的盆栽,要是盆栽熬不到初春,我就让柳絮帮我丢掉。
或者我们一起丢掉,都挺好的,我想。
再看看隔壁会不会突然蹦出的一个叫柳絮的人,弯腰跨过阳台,朝我挥挥手,她喊我的名字永远那么温柔。
但我知道,柳絮永远不会那么突然的出现,她总是事先告诉我,她存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个地点在等我。
所以对于她的出现,我永远都不会意外,只是她偶尔的离开,怎么会让人那么慌张,我想不明白。
若不是柳絮妈妈跟我说,我都已经忘了,每逢寒假,柳絮都会飞去国外,等到来年春,她就会回来。
说起容易忘记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柳絮没跟我道别,她连一个再见都没有,就悄无声息的走掉,我真的害怕,她永远不会回来。
飞机从头顶轰隆隆的飞过,我眨眼,在这架飞机上,有没有一个叫柳絮的人,知道我在想她呢,很想很想,只是再用力,我都没办法跨过太平洋去拥抱她。
我低头翻着手机,打开聊天通讯,指尖一路往下滑,找到了柳絮,发过去的消息,停在了七天前。
柳絮的头像是灰色的,个性签名还是老样子,躺在那里像极死尸,空间已经蒙上一层灰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想起来,拿起扫把打扫一下。
也偶尔的想起我一下。
我拿着手机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摁下快门,画面定格的瞬间,我听见风的声音特别的大,隐约中有人再喊我的名字。
发个条新的动态,文字和图片都很煽情,都是去年柳絮用过的文字和图片,只是图片的角度有稍微的不同,她是站在阳台拍的蓝天白云,我是站在地面拍的阴天乌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是同一片天空,不是吗?
——昨夜星辰昨夜风,为谁风露立中宵。
去年看到这句话的我,骑着自行车奔波在照相馆的路上,骑到半路,我偶然回头,看见站在阳台上的柳絮,远远地,便觉得那一角全是忧郁。
满心欢喜的看着照片加上滤镜有了不同的色彩,再用彩墨打成纸张,切割成规规矩矩的长方形,递到我的手心,被我装进相框。
那些如鼓风小帆船的日子,扬起青春小心思的悸动,都跟一个叫江川风的人有关,然而我现在重复回想那些日子的细节,能想到的全是柳絮。
我把这句诗打下最后一个句号,摁下发送键,曲潇潇就走过来了,抱怨我怎么不理她,我笑笑,说风太大了,听不见。
曲潇潇也不太介意,只说了句,那么大风,你还站在这里,不怕被吹傻了。
一切都情有可原,感谢她能当真。
曲潇潇最近找我的日子越来越频繁了,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妥当,我稍微的把这句话改一下,应该能直接的感受到我跟曲潇潇的关系发展,是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最近我和曲潇潇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多了,毫不夸张的讲,我跟她见面的时间,比我和数学君泡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
我很佩服曲潇潇,每天能掐着时间来我家,和我一起上学,也能每天都陪我上晚自习到晚上十点钟,然后骑车回家。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解我的,像是见证了我的整个成长,由浅入深,知道我的喜好,知道我的口味,如果不是她说,我都忘记,我是不喜欢吃鱼的。
但也其实,我吃过鱼,还是亲手做的,味道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天的雨,那天的电影,那天的我们躺在床上看到了剧终。
电影结尾曲响起,我躲在黑暗里学会了偷偷摸摸,等着她走,柳絮静默半响,掀开被子回了家,下雨声还是那么大,我真担心她的衣服全被淋湿,因此感冒。
后来我跟妈妈说了这部电影,妈妈问我,结局怎么样,当时我的脑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来来回回都是我掀开被子的一角,看见柳絮离去的背影,她的脚触到阳台飘过来的雨水,那么义无反顾的踏了过去。
像是诀别。
曲潇潇对于安安的走神,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将这句话重复了几次,对方才有了反应,冬末的风就吹了过来,头发盖了眼睛。
她恍然间明白,安安的头发已经变长了,心里也长满了触角,只是有些话不说,就迟了。
中大北门广场的人还是那么多,流云织霞覆绿荫,我和曲潇潇骑着单车绕着广场一圈又一圈,曲潇潇骑得比我快,我兜了一圈,没见她人影,我正纳闷,她从后边扑了过来。
我一个不稳,两个人差点跌倒在地上,曲潇潇拍着我的脑袋笑了,道,“安安,你不开心啊?”
我摇头,道,“没有啊。”
“那为什么,总是很抑郁的样子?”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对话就没了下文,曲潇潇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两瓶水,我坐在台阶上,仰望天上来去不定的游云,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总感叹,高一过了,还有高二,高二过了还有高三,高三过了还有以后,时间如流水,没有尽头。
现在想想,其实自己一直走在时间尽头的边缘,走了那么远的路,忘了我们只是绕着一个圈,起点也是终点,只是未免感到害怕和彷徨。
“岁月长,衣裳薄。”坐在我旁边的柳絮突然说了一句话,我正讶异她什么时候有文采,她调皮的一笑,道,“歌词来的。”
然后她就唱起了歌。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
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无论于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旁
我也可畅游异国放心吃喝
她唱着,我听着,只是再怎么样都无法理解‘岁月长衣裳薄’这六个字,柳絮她唱得那么好听,应该知道的,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告诉我。
开学后的第一个月,我和曲潇潇刚从中大北门广场进入地铁站,广州就下起了雨,走出地铁站,下得更大了。
“要不,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免得到时候越下越大。”我把伞塞给了她,道,“伞你拿着,反正我家也不远。”
如果曲潇潇接受我的提议,就不是曲潇潇了,“还是我送你吧,送你到家,我再回家。”
“这……”我抬眼看了一下天色,担心等下越下越大,广州的公交系统会瘫痪,堵路堵得厉害,这么折腾下去,曲潇潇回家也会很麻烦。
“我送你。”曲潇潇坚持。
那段路可真长,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的想,恍然间,想起了我也曾和江川风撑过同一把伞,躲过同一场雨。
只是那时候,被我用勇气丢在楼梯间的雨伞,现在有没有生锈呢?
我习惯性的扭头去看,总觉得白蒙蒙的一片雨雾里,有人目送着我离开,只字不提我曾和她的约定,要一起回家。
后来我走了,柳絮依旧在原地等我,等了多久我忘了,那时候的我沿着路往回走,初冬没有萤火漫天,下雨后的灯火在闪烁,我收起江川风的伞,隔着灰色宽阔的大马路,看到柳絮了。
她坐在那里,公交车从她面前走过,一串尾气像城市心脏在呜咽,听起来让人很难受。
远处的灯打在她的脚尖,将时间拉得漫长,一栅斑斓的树木在沉默,没有风来也没有雨来。
我看得有点怔,那时候再次折回并不能挽救什么,只能证明我记得很彻底,并且在离开的时候轻轻松松没有愧疚感。
现在回头想想,我不该让柳絮等我的,我做错了。
曲潇潇问我在看什么,我摇摇头,收回目光,道,没什么。
走到小区问口,雨越下越大了,门卫大爷再看报纸,玻璃窗糊上一层雾气,隐约见他把报纸翻页。
有小孩撑着伞从我身边经过,我仔细的看了看,是前年情人节被告白的小孩。
他现在好像长高了不少,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收到女孩子的情书和告白,还记不记得那个叫张楚楚的小女孩,也还记不记得大年初一,他高价卖给我的仙女棒。
小孩推开保安室的门,走了进去,隔着一片雾花,我看得不太真切,隐约中有雾气袅袅,喷在玻璃上极具美感。
本来曲潇潇送我送到这里应该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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