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伶仃白花 作者:夜弥生》第58章

“啊——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听见她求饶，他低笑起来。不知怎的，她想象出了他在电话那头笑意促狭的模样，心头一直高悬不下的巨石嗵的一声，落了地。
真奇怪。可是，并不讨厌。
与库洛斯的谈话终止于他的拥抱里。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这个人拥抱。意外的很温暖，就是烟味有些重。
男人的大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像是安抚似的，淡淡说道：
“立花，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预言的不？”
“……嗯。您真是料事如神。”
“什么‘料事如神’，”他笑起来，“那是我随口说的，你还真信啊？”
她愣了愣，不知他想说什么。
“正是因为谁都无法预见未来，因此才会有无数种可能性。即便最后的结果终将是殊途同归，可你得记住，这并不意味着现在的你就已经走投无路了。
“立花，你的坏习惯就是喜欢把自己逼入绝境。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绝境供你走的？你的人生可是你自己的，谁都做不了主，谁都不知道你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所以，去创造给我看吧——创造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未来。”
她拨弄着电话线，轻声道：“库洛斯先生真狡猾。”
“……嗯？”
“不过，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了。”
神田一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吧。橘立花心想，便放缓了语气，唤道：
“神田，雨……还没停呀。”
“嗯。”
“明天……会放晴么？”
“会吧。”
他的话语染上了魔力，橘立花便真的开始期待起明天会是个晴天了。她庆幸刚才脑子一热给他打去了电话，更庆幸神田优没有嫌弃她的遮遮掩掩。
或许……试着相信库洛斯的那番话也不错。
可少女怎么也没料到，雨停之后，那些话竟成为了库洛斯·玛里安对她所说的，最后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很久，觉得还是不该轻易把阿尔玛篇定义为单纯的“刀片”。
快16w字了，就我个人而言，这算是个挺让我惊讶的数字，立花和神田也已经成了我心里时时牵挂的cp……
嗯，所以，想写点自己的东西呢。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地表现出来，总之先试试吧XD
☆、伊始
十日后。成功回收了innocence的亚连一行人坐上马车来到本部制定的教堂。现在的新本部为了保障安全专门制作了“通道”，没有暗号是无法进入的，并且一视同仁——也就是所谓的“友军确认”。
米兰达·洛特完全忘记了这码事，选择了握住祭司摊开的掌心。
祭司：“……”
接着，霍华德·林克和亚连·沃克你一言我一语地帮她回想起了这茬。橘立花则笑看三人热闹的样子，突觉身旁窜出了一股黑炎，她转头，发现神田优的额角爆出了青筋。
“你难道连‘暗号’的意思也不明白吗？！闭上嘴快点写！！！”
米兰达被吓得直缩肩。
饶是做好准备的橘立花也被他吼得一跳，赶忙安抚着米兰达，橘立花瞪了回去：“你今天又吃什么炮仗了怎么这么冲！”
青年不爽地咋舌，瞟过一旁蹙眉的亚连，别过了头去。
……嗯？亚连君？
跟在神田身后写了暗号，橘立花是最后一个进入房间的。被告知还有三分钟通道大门才开启，于是五人分散地站开来，迅速沉入了尴尬的无言中。
少女瞄了瞄抄着手的神田优，又瞧了瞧被蒂姆啃手指的亚连，遂悄悄上前，轻戳了戳米兰达的肩，示意地朝亚连努努嘴，意思是“快去看看亚连君吧”。而自己则走到青年身边，站定后，歪头望他。
神田优自然注意到了橘立花的目光。最近她又学会了对付他的新招数，就是这样一言不发地，用摇尾的小狗般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虽然神田对宠物没兴趣，但不知为何拿她这招十分没辙。
“……干嘛。”他被盯得别扭，低低问出声来。
“和亚连君怎么了？”她轻轻道。
“…………没什么。”移开了视线。
“骗人，”她笃定道，“白痴不适合撒谎哦？”
青年莫名烦躁起来，“都说了没什么了！”
突然扬高的声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神田不耐烦地咋舌。而她不说话，只是注视着他。
这呆毛究竟从哪儿学来的这招……！片刻后还是败下阵来，他“啧”了一声，“……看不惯他罢了。”
什么意思？她正想追问，方舟适时自地面浮出，大门洞开，对话亦就此中断。
* * *
确切来说，橘立花得知库洛斯·玛里安的失踪是在案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少女本想来找库洛斯详细了解一下自己的问题，推门而入时发现了飞溅的血迹和碎裂的玻璃。
鲁贝利耶就坐在库洛斯曾坐过的沙发上，端着红酒杯，听见响动才转过头来，和震惊的橘立花四目相对。
“……亚连·沃克之后又是你么。”
语气里掺杂着轻叹。
立花费了片刻才消化完脑内的信息，艰难地开口道：“库……库洛斯先生呢？我是……来找他的。”
“如你所见，失踪了。”
男人拿起了桌上的一盘点心，“怎么样，吃么？这可是我的得意作品哪。”
“……究竟怎么回事？”
他叹气：“现在谁都不知道。我们赶来的时候玛里安元帅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无法……相信您。”她努力平复着声线，“鲁贝利耶长官，您究竟——”
“随你怎么想。还有，不该你插手的事就别管，橘立花，这是忠告。”
而后，翌日，鲁贝利耶站在大厅的中央，为在场的驱魔师们带来了来自中央厅的判决。
“现在已经明确亚连·沃克就是拥有‘第十四任’记忆的宿主，橘立花继承了第二使徒‘裁’的基因。但是，他们两人对外仍是教团本部的在籍成员，依然要继续执行驱魔师的任务。此外，针对此事实行封口令——此事仅限于中央厅、教团干部与驱魔师等人员知晓。眼下，从战力方面考虑，人员减少是种损害，并且亚连·沃克‘奏者’的能力也是教团所需要的——中央厅暂时达成‘饲养诺亚’的共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议论纷纷。
科穆伊·李闭了闭眸，补充道：“现在开始，本教团司令官向诸位驱魔师下达一份无限期任务：如果，亚连·沃克与橘立花作为诺亚觉醒，并判断他们已对我方存在形成威胁时……”
“——到那时，请杀了我。”
少女与少年齐声说道。
她有意避开了青年的目光，笑了笑：“亚连君的剑是没办法根除我体内的诺亚的。如果到时候我已经丧失理智的话，请一定要——杀了我，”说着，她弯下腰来，深深地鞠了一躬，“……拜托了。”
“立花……”顿了顿，亚连扬高了声音，“不，不管是‘第十四任’还是立花的诺亚，胆敢袭击教团的话，就都由我来阻止。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别轻易许下这种根本就办不到的诺言啊。”
她直起身来，耳语似的轻声说道。
少年轻快地笑了，“办不办得到不是我们可以说了算的。可我仍然愿意坚信——‘未来’与‘希望’同在。”
少女一怔。恍惚间，他的话将她拽回了那个雨夜里。她遂苦笑出声：
“……真坚强啊。”
雨过之后必将迎来天晴么？破晓的曙光必然会是“希望”么？
谁知道呢。
* * *
自从innocence成功进化之后，橘立花便很少做梦了。即便真的做了梦，也只是梦见一些童年时的琐碎片段。
可这一次不同——她发现自己正身处断壁残垣之间。抬头便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穹，日光遍洒，这本该是个温柔的世界，但脚下的瓦砾与周遭的残柱又以奇异的姿态跪伏在地面上。
所谓温柔之下的残酷。
不过，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以前也做过这种没头没脑的梦么？
踏过尘沙残片，她扶着柱子，抬起眼来，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人影。
小小身躯。残破白衣。斑斑血迹。满是伤痕的小脸上毫无表情。
总觉得很熟悉。她静静地注视着孩童，而孩童并未发现她的存在，只是一味地，望着这蓝得过分的天空。须臾，细微而沙哑的声音落入了她的耳蜗。
“……对不起……”
橘立花醒了过来。冬夜的沉寂静得双耳作痛。有什么掉在了手背上，湿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