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第65章


我打车直接到沈廷的别墅。司机好心地提醒,说这里虽然是富人区,打车却不好打,尤其是晚上,还问我要不要等。我靠在车门边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别墅,笑着把身上带出来的钱都给了他。
意料之中地,我被挡在了别墅院子门外。沈廷高冷,他们的家的保姆倒还算客气,不过是客气的冷漠而已。
我第五次按了门铃,这次换了另一个人出来,是个面无表情的壮硕男人,看样子像是沈廷的保镖,说话都带着几分冰冷的火气:“这位先生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三更半夜的你这样按门铃是骚扰你知道吗?”
我扶着门跟他赔笑:“我姓周,麻烦你帮我跟沈先生说一声,我想见他。”
“沈先生不在家,你姓什么都没用。”他一脸嫌弃,像赶乞丐似地挥手,“快走快走,别留在这里让我动手扔你出去。”
我不知道沈廷是不是真的不在家,但我知道沈宴一定在,他哥把他当疯子,如果不是需要看管,安保这样完好的别墅里也没必要留保镖。
我也想过大喊沈宴,也许他能听得到。可是试了一次就放弃了,喉咙里出不了声,也没力气,试一次就够我喘半天,口里都是腥甜,只好闭上嘴靠着门坐到地上,老老实实等人进出。
刻意没带手机,也没有手表,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应该是不早了,旁边那些别墅陆陆续续都熄了灯。沈家倒是一直灯火通明。也就是这一点灯火,让我即使坐在寒风里,身上冷得发僵,心口却仍保留着一丝希望。
不知道坐了多久,出来时在医院打的止痛针渐渐失去药效,身上每一寸骨肉都痛,但痛得厉害了,反倒让我没法昏沉过去。我紧紧靠着铁门,偶尔忍不住会用背去撞它,然而除了细微的声响,巨大的铁门纹丝不动。
听到汽车开过来的声音,巨大的灯光近距离打在我脸上,晃得我眼前白茫茫一片。我徒劳地用手挡了挡,慢慢扶着门站起来。门却突然开了,背后失去支撑,我猝不及防地往后跌倒。
狼狈那些只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才会考虑,如今于我却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等我能起来时,已经被人像丢麻袋似的丢进沈家客房的床上。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偌大的房间里已经半个人影都不见。没有保镖,没有保姆,沈廷更不用说,以我对他不太多的了解,他就算晾我十天八天都很正常。但我只怕我已经撑不了那么多天。
下床去开门,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上锁。这的确是沈廷的风格,我反而放了心,也不打算再做徒劳挣扎。
第六十三章,赢了
见到沈廷本人,是在隔天下午,我像死人似地躺着,他倒是突发慈悲,亲自端了一杯水进来,悠闲自在地坐到离我很远的沙发上。
“还活着吗?”他问,语气竟难得带着笑意。也许看到现在这样的我,的确是值得他高兴一把的事。
我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对他笑:“很抱歉,可能还要个几天。”
沈廷手指叩着沙发扶手,漫不经心地说:“你知道你现在可是名人。”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突然嗤笑一声:“电视报纸上的照片是多久之前的?我想我现在就算把你送出去,他们也不会给我赏金吧。”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跟着笑:“想低调一点都不行。不过沈先生,你也不缺这点钱,没什么好遗憾的。”
沈廷看着我,慢慢收了脸上的笑,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拍一下沙发扶手,起身看着我,淡淡地说:“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凭什么来跟我谈判?”
沈廷从来就没有要跟我谈判的打算,他来了又走了,只有沙发旁的转角茶几上,放着他带进来的水杯,雾气袅袅。
没有声音的房间里,时间都像停止了。我对外面怎么变天并不感兴趣,倒是我自己,突然吐出一口血,让我不大不小地恐惧了一番。
沈廷再没有搭理我。他家保姆倒是多,轮番给我送些吃的进来,各式各样的粥,不知名目的汤水,后来干脆换成他们家同样面无表情的家庭医生,闲来无事就会往我胳膊上扎上一针。
我知道沈廷还不想我死,我自己也不想。一场无需动手的战争,我不能还没站稳就倒下。
其实疼痛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偶尔痛着痛着,我甚至开始笑。
终于明白沈廷的控制欲大到什么程度,也许不止这个房间,以他变态的性格,只怕这栋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精心准备的摄像头。
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握,对沈宴如此,而我也不会是他的例外。
坟墓似的别墅里终于有了一点动静,不过是在半夜,我昏昏沉沉睡着,被楼上哐当作响的声音惊醒。
别墅的隔音效果不错,我竖着耳朵听也听不到更多,下床将耳朵贴到门上,倒是断断续续听到脚步声,以及飘飘忽忽的人说话的声音。
直觉告诉我外面肯定出了什么事,而最大的可能是沈宴,只是不知道这次,他又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虽然沈廷甚至林睿,他们都觉得沈宴是疯了,我却不信,内心里只相信他是背负太多,他的过去,以及我们的过去。背负太多却不肯放手时,才会有那些不能为人理解的举动。
我想出去看看,可是无论怎么敲门,外面都毫无反应。沈廷大概是打定主意要关着我,所以没有他的同意,这门只怕是再也无人敢开。
楼上不时传来的沉闷的声响,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都锤在我心口,我抱着头毫无办法,后来灵光一闪,想起这屋里其实有机关的,只要密码正确,也不是没有通关的可能。
我捂着砰砰跳的心脏从地上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床前,仰头望着正对床的墙角上空,那个不及纽扣大小的摄像头便是沈廷的眼睛。
他看得见我,所以大概也看得见我已经投降认输。
我扶着床沿慢慢跪下去。
七年前我跪我爸,为的是能得到他的许可,可以跟沈宴堂堂正正的在一起,可惜结果是失败。七年后我跪沈廷,想的不是要和沈宴一起,而是如何安安心心地离开他。只是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然而对我来说,黄金算什么,还不如沈廷的一个点头来得有价值。也正因为如此,我心里其实也清楚,商人沈廷总没有理由做亏本买卖。
这屋里的窗帘拉得严实,我看不到外面,不知道日升日落,也不知道我跪了多久。膝盖疼不疼,感觉并不那么真实,因为总还有更尖锐的疼痛让我无暇顾及其他。
沈廷到底还是肯来见我,身后跟着的正是他那个二话不说就动手的家庭医生。
“给他打一针。”
沈廷竟然也会说废话,人却已经看好戏似地坐到沙发上去。
我被强行从地上拉起来,连一步路都不用走,就被屠夫似的医生丢进床里。好在这床价值不菲,我既砸不坏它,它也磕不死我。
屠夫举着针筒,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我确定你现在需要这个,它会让你舒服一点,所以乖乖躺着别动,针跑偏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他这么说也是多此一举。我一直就没有动,也没有要动的力气。但我还能笑,只是自己的声音听到耳朵里都觉得陌生。
“还是别浪费了,我不需要。”
“是吗?”沈廷冷笑着,“那就留着给沈宴吧,反正他也说他不想活,我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屠夫医生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是医生,不想干杀人的活,你说怎么办?”
我头脑发胀,咬牙撑着身体坐起来,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能看清沈廷扭曲的脸,胃里一阵难受。他让我恶心,而我毫无办法。
“你是个疯子。”我说。
沈廷懒懒散散地拍了两下手:“你说的没错,别忘了我也姓沈。”
我吸一口气:“沈宴跟你不一样。”
“是吗?”沈廷一副愿闻其详地表情,“哪里不一样?他发起疯来,我只怕你都不会承认你认识他。”
“是你逼他的。沈廷,他是你弟弟,你真下得去手。”
沈廷耸耸肩,转头却对屠夫说:“打完了吗?”
“如果是毒。药,他这会儿已经死了。”
我看看屠夫,又看看沈廷,他不耐烦地皱眉:“打完了就去忙你的。对了,沈宴不乖你知道怎么做,不用觉得他是我弟弟就不敢动手。”
“疯子。”屠夫走后我忍不住说。
沈廷好整以暇地往后靠,笑着挑眉:“周景辰,我可不认为这是你求我该有的态度。”
我不得不承认,沈廷是高手,对于我的软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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