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小乌龟》第62章


轮胎摩擦路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静止的车厢内,两个俊美男子的侧脸在一点点靠近,似两座皙白的玉雕,热力渐渐融合。
轻柔的钢琴声打断了这一赏心悦目的场面。
游危愤愤咒骂了一声,关掉了发动机。
掏出手机看看,文诺又将它塞回了口袋,脸色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好像刚才只是在看时间。
“是他吗?”
文诺打开门,深吸了一口夜间清凉的空气,慢悠悠地说:“我们下车吧。”
深感挫败的希大人奋力捶打着方向盘:“见鬼!见鬼!凭什么我会输给那个优柔寡断的家伙?”捶罢猛地跳下车,与文诺隔着车顶相望,“你这傻瓜,为什么还要回到他身边,难道是嫌他给你的伤害还不够深?”
“伤害?”文诺笑了笑,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醇和的声音从容飞扬在风中,“爱是你情我愿的事,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谁伤了谁,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他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理想情人!”
文诺静默了一秒钟。然后,他语气冷淡地回答:“可是我爱他。”
这场鸡同鸭讲的对话终止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直到另一辆车的发动机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直到分离,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口中的那个“他”,指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满头发丝在风中凌乱,枪管在手里挥舞着,把旁边人吓得冷汗层出不穷,郑直终于彻底暴露出了他的流氓特性,对着步话机那头大吼大叫:“我TM管你们调不调度得过来!这次要是把人放跑了你们就TM别混了!一群废柴!”
一转头,正好一辆摩托车经过,见这里聚了一群人,车上的小混混好奇地放慢了速度,被郑直一个箭步蹿上去逮住:“停下!”晃一下徽章,“警察征用!”
小混混本想表示异议,却被郑某瞪起眼睛一吓唬,遂一声不吭下了车。
流氓警察跨上摩托,猛加油门,却感觉不对,一回头:“嗨,你上来干嘛?”
录音师一脸的理所当然:“我陪你去嘛!”
“你去不是添乱吗?”
郑直急得口不择言,话说出口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了,瞄一眼可续脸色,奇怪,他居然没生气:“不会添乱,我可是会功夫的哦!”
“你——算了!”
郑直一松手把,车身猛地蹿了出去,把后座上的功夫小子吓得搂紧了他的后背。
风声过耳,让人不禁有前尘已惘之感。是这样寂寞的夜,心底深处的柔软最容易被触到。纵然从未在意过旁人评点是是非非,这一刻也难免惆怅。
钢琴声又响了起来。文诺裹紧了外套,一点要接电话的意思都没有,两条长腿悠悠地在路基边的道路标线上丈量着,摇摇晃晃像一只自得其乐的猫。
快走到匝道尽头了,他停了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浑不知身后有人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蓦地里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拉住,旋身来到路基下方,文诺惊讶之余竟然笑了,张开双臂抱住对方宽阔的背脊,陶醉在一连串的责骂声中。
“你是犯傻还是发疯,这种地方也可以乱走的,万一有车——哎我早晚被你气死拉倒!这么大事也不跟我商量,自说自话就把天捅一窟窿,如果那人困兽犹斗伤了你怎么办?你怎么就从来不想一想,我这心里油煎似的多难受?咹?你哑巴啦,回答我呀?”
男人一口气说了一大篇话,却什么回应也没有,不由泄了气,举起巴掌,在小孩后脑勺上拍了拍,没有再责备什么。
成深看不见的是,小孩那张搁在他肩头的脸上,笑得有多么满足。
不远处停着的一辆SUV旁,沉默地站着几个人。
曾经目睹过那两人分手后小孩心灰意冷近乎自虐的状态,可续以为自己不会同情现在身边这个石头般僵硬冷却的家伙,却还是不禁有些担心:“喂,你没事吧?”
流氓警察很自觉地代吴鸣回答:“没事!”眼珠一转,也张开双臂,“要不,咱也来抱一个?”
“去死吧你!”录音师毫不客气一巴掌拍过去,“你要抓的嫌疑犯早就跑没影了,你个废柴还有这心思!”
☆、第六十八章
公元九一七年。
一乘软轿在门前停下,随从的侍女上前撩起绣帘:“公主,到了。”
陌月稳定了一下心神,方才缓缓走下轿来,抬头打量着周围:“这是什么地方?”
“就叫李家寨。这桃花开得如此茂盛,还以为会叫个桃花寨什么的。”
回答的人黑衣上绣着精美的金色纹饰,背手面向桃林站着,脸色沉郁若有所思。
陌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哥哥,你早已经到了?”
楚王苦笑:“是。可我这个胆小鬼,竟没有勇气进去!”
如此苦涩的自嘲,这还是那个一贯心高气傲的哥哥吗?陌月有些动容:“哥哥,我们一起进去吧。”说着牵住了那只宽大的手掌。
风从破损的窗棂间穿过,淡青色的蝉翼纱襟与织带飘飞如蝶,茗燕那窈窕的身影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她脸上的神色却是坚定不可撼动分毫:“尊贵的梁王,吴大将军,以你们的身份之高,大概不会知晓这些无名之卒姓甚名谁。那就让我来为你们一一介绍吧。”轻盈的脚步从跪在堂下的那一排犯人跟前无声移过,“这位是马都尉,这位是河二,这位是呼小虎…”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报出来,梁王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他忍不住朝吴鸣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后者的目光中带着同样的惊奇与不解,微微摇了摇头。
茗燕停在最后一个瘦削的少年身旁,手搭在他肩头:“这个人,梁王陛下,你总该有点印象吧?”
少年肤色皙白,眉目俊俏中带三分冷峻。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吓得瑟瑟发抖的犯人,紧紧盯着梁王,眼中只有恨而没有怕。
成深心头一悸,这种感觉,何其熟悉?
“这孩子,我见过的,他……叫什么名字?”
茗燕哈哈大笑:“可怜的弘潇!梁王拿你当文诺的替代品,竟连你的名字都记不得!”
吴鸣慢慢站起来,脸色煞白:“你是说,所有这些人,都曾经被梁王或者被我伤害过?”
“大人物的通病之一,就是把小配角看做工具和背景,却常常忘了,他们也是人,也有感情需要,也会有亲人为他们悲痛、想为他们报仇的。”茗燕打量着面前两位权势熏天的男人,冷冷评述道,“马都尉的父亲,河二的哥哥,呼小虎的叔叔……都是死在你们二位的手里。不错,他们不是什么好人,要么势利,要么贪色,但都没到死罪的份儿上!你叫他们的家人如何能甘心?更何况,像弘潇这样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无辜小孩!”
成深攥紧了拳头,感觉到手心满是冰凉的汗珠,一张嘴,才发现连舌头都是麻木的:“可是为什么要针对小诺?想报复,冲我来呀!”
茗燕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为侮辱我们公主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让你活着,却失去你的最爱,生不如死!”
“你去死吧!”
“不可以陛下!”
两个声音在屋子的不同方位发出,一个身影冲上来挡在茗燕身前,成深的剑收势不住,眼看就要刺到那人身上,被吴大将军一掌削在腕上,剑尖着地,发出“叮”的一声,在青砖地上溅出一片火星。
猝不及防的子皓跟着跑过来,脸色煞白看着妹妹:“陌月,你不要命了?这样太危险了!”
做出危险举动的人倒是很镇定,慢慢回转身,望着茗燕:“你怎么这么傻?”
一直挥斥方遒镇定自若的女孩突然落泪:“公主,茗燕是罪臣之女,当年若非公主说情,茗燕早已不知死在了哪个腌臜角落里………”她猛地转头,眼里喷出怒火,“我怎能任由伤害了你和小全的人好端端地继续快活!”
成深如遭雷击,登时呆在原地张口结舌动弹不得。
陌月亦是浑身一震,想起夭亡的幼子,声音不由也哽咽了:“何苦呢,茗燕,你这又是何苦?不管你怎么做,全儿也不可能活转来了,只是白白地累得你一个姑娘家………”
“不管怎样,她该死!”
梁王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试图另寻兵器,被吴鸣死死拦住:“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寻仇的时候!”
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冰冰道:“梁王陛下,你有没有想过,伤害文诺的刀子是茗燕交到你手里的,可是,最终真正动手伤害他的人,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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