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同人)(小楼x蝶衣)梦为蝴蝶也寻花》第9章


“段老师,您请留步,我有手电筒,看得见。”小姑娘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她回过头,朝小楼的方向打了一下手电,大声说:“段老师,请回去吧,我走喽!”
小楼和蝶衣站在窗边,目送着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街头。微风吹卷,带来了空气中烟花爆竹干燥而刺鼻的味道,像一团小小的篝火,温暖了他们的心灵。
☆、第十四章
正月初九这天是立春,老北京家家户户都讲究吃一顿春饼。蜂窝煤在炉膛里熊熊的燃烧,敞着门的厨房里升起炊烟,女人们在灶台边忙活着,院落里四处飘散着饭菜的香味。春饼烙好厚厚的一层,在盘子里露出松脆诱人的边儿,几样配菜是最考功夫的,茼蒿沥干了水,黄豆芽白白嫩嫩的,鸡蛋丝切的均匀,在锅里一边翻落一边撒上几个明艳油亮的干辣椒,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小楼和蝶衣这两个大老爷们实在做不来这些,就像没钱过年的人家拿着刀剁空砧板一样,买了豆腐皮和肉屑做炸响铃来滥竽充数。
小楼把一个个卷好屑的腐皮放入锅中,一不小心热油飞溅出来,滴到手背上,小楼忍痛皱了眉,对身旁包馅的蝶衣说道:“我们净瞎弄,要是你嫂子还在就好了。”话音刚落小楼急急住嘴,心跳好像刹那间停止了,他知道自己失言了,提醒了早已被时间损毁的一切。
蝶衣眼神一变,无言的望定他。半天才说:“春卷有什么好吃,我就爱吃炸响铃。”说完就低下头去。
小楼唉的叹了口气,他有点为蝶衣对菊仙的态度生气,又好像模糊的知道蝶衣为什么生气,小楼不愿意细想,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左右都是自己的“人”,有什么大碍呢。
两人半天没话,都想着各自的心事。这时,过冬挂的蓝色棉布帘外响起了敲门声。
“哪一个?”小楼惊讶的问蝶衣。
蝶衣一时也想不到是谁,只好摇了摇头。敲门声又响了两下,比刚才的更清晰了,蝶衣问道:“您哪位?”
“程大哥,是我。”屋外一个女人的声音答道,这个声音似乎是他熟悉的,但他又说不出是谁的声音来。
“我去开吧。”小楼说。门开了,外面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身材瘦削的女人,是小楼常见到那种知识分子,气质如水般柔和,后面跟着一个苹果脸,梳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孩,看起来像个中学生。小楼惊讶的看着她们,怎么会有眼睛这么美的母女?他心里想。如果他和菊仙的孩子还活着,也会像这个小女孩一样可爱吗?
“请问程蝶衣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敲门人更惊讶的问。
蝶衣在小楼的身后探出头来,一看清来人便笑着说:“啊,是青岚和小珊珊!快进来坐!”说着便闪开身子,要把她们让进去。
那个叫青岚的女人向前走了两步,又慌忙的立在门口,脸上忽然红起来:“程大哥,您家里有客人,我们就不进来了。刚才吃春饼时,珊珊说想念程叔叔了,我便想请您到我们家里过节,下次再邀请你过来吧。”
“谢谢你,你和珊珊进来歇歇,先吃杯茶吧。”蝶衣感激的说,去茶几那儿找热水瓶和茶杯,她连忙欠身阻止。小楼一边听一边看着这个女人,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片话。可惜他的师弟的世界太单纯,只有那些戏,等闲人也看不上。小楼忽然恐惧的想,一旦那些东西崩溃,就没有什么能支撑他活下去了。
送走那个女人和小女孩之后,小楼问:“她是谁呀?”蝶衣答道:“哦,是我在酒泉的工厂认识的一位女同志。”蝶衣同师哥讲述了她的事情,陈青岚是因为出身fan动学术权威家庭而被下放的,她的父亲是北京大学的生物系教授,丈夫是留法归来的钢琴家,都在文ge中被斗死了,陈青岚当时刚从大学毕业,还没有参加工作,她那个出身封建家庭的母亲对父亲说过一句话,在那个年代挽救了她的性命:“等等再让岚儿教书吧,女孩家不该在外面抛头露面,岚儿太笨了,一点不像你,不可能在学问上有什么发现。”
蝶衣和她在一个生产队里,他们都是从北京来的,但从来没说过一句话。越是同乡人越可怕,他们在灾难中学会了谨慎,不敢贸然接受这份奢侈的温暖。累的时候陈青岚总看她那个植物标本的簿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投出纤细的身影,与酒泉这个粗放的环境很不协调,蝶衣的情况也是如此,在这里只有他们俩有这种感觉。
杯厂的老指导员爱听京剧,至少唱戏是不要紧的,蝶衣唱李铁梅,唱吴琼花,唱喜儿,也唱白娘子,唱孙玉姣,唱苏三。有一次下了工吃晚饭,蝶衣用了一天的刻刀,手抖得连饭碗都端不住,旁边的工友给他倒了杯水,手也抖得利害,水洒出来半杯。
老指导员说:“小程,给我们唱段《四郎探母》的《坐宫》吧。”说着自己唱起来,“公主赐我的金鈚箭,见母一面即刻还。”
蝶衣和应:“宋营离此路途远,一夜之间你怎能够还?”
陈青岚从标本簿上抬起头来,听蝶衣唱戏。四郎杨延辉被辽擒去,与铁镜公主成婚,十五年后,老母佘太君押粮草随营同来,四郎思母,但无计过关,愁闷非常。铁镜公主问明隐情,盗取令箭,助其出关。蝶衣唱的酣畅淋漓而蕴涵情意,令理科出身的她感到很舒适。除了丈夫的琴声,陈青岚并未被美的东西吸引过、感动过,也从未了解艺术的意义。但是现在她开始懂了,那和生命的美丽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后来有一天,蝶衣感冒发烧,身体烫的像个火球,在床上难受的躺不住,就到外面的麦田里坐着。忽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口琴声,声音轻轻的,像微风的手,恰似母亲的温柔。陈青岚第一次在这里放下了标本簿,她吹起了苏联歌曲《喀秋莎》,“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蝶衣歪在草垛上,他闭上眼睛,琴声让他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暂时放松了对周围世界的戒心。
平fan的消息传来工厂时,蝶衣正拿着砂轮站在陈青岚的身边,他们难以置信的互相看看,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就像两个在北京的胡同儿里一起长起来的小兄妹,多少年的自欺zi慰、相欺相慰,无数的忍气吞声,唯有今日尽情的一怮。
小楼听完他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蝶衣,你也该有个爱人了。”
蝶衣一抖肩站起来,脸上一阵红白,近乎shen吟的喊道:“我才不要!你忘了咱们是怎么chang红的了,不就凭了师傅一句话?”他忍无可忍的进了里屋,肉屑也不包了,全丢进油锅里,成了炸丸子。
小楼忙追在蝶衣身后,连连抽自己的嘴巴,给他赔小心:“兄弟,对不住,兄弟!师哥今儿神不在家,说走嘴了,师哥该死!师傅的话?什么话?你就告诉我吧。。。。。。”
☆、第十五章
离两百周年庆演还有半个月,第一个排练好的大戏是青年演员担纲的《西厢记》。当小楼和蝶衣踏入观众席,见到其他的演员们都已就坐,于副院长也在场,看见他们进来,连忙伸着身子热情的朝他们说:“几个孩子都是刚毕业就来了,没见过大场面,有什么不足之处,恳请两位老师多指点。”
小楼也说:“哪里哪里,他们有文化,又都青春年少,我们向他们学习才是真的。”
于副院长笑道:“大家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就互相学习吧。”
王实甫的《西厢记》天下夺魁,有“花间美人”的雅称,台上演崔莺莺的青衣,是张派的门生,女孩子做表优美典雅,唱念深情动人,只是扮相上不够俊,生了个长脸,又略有些胖,穿着染就一树芳华的素净戏裙,唱的凄婉动人: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
北雁南翔。
问晓来谁染得霜林绛?
总是离人泪千行。
成就迟分别早叫人惆怅,
系不住骏马儿空有这柳丝长。
七星车与我把马儿赶上,
那疏林也与我挂住了斜阳。
好叫我与张郎把知心话讲,
远望那十里亭痛断人肠!”
蝶衣心中暗自叫好,正听的泪花乱转,忽然旁边的小楼“扑哧“一笑,声音很轻,但蝶衣还是听到了,他向小楼投以疑惑的眼神,小楼忙坐直身子,熨帖忍耐,脸上仍旧留着顽皮的笑意。
剧幕落下,全场观众以热烈的掌声回应,蝶衣拍着手,跟小楼悄悄的说:“你是怎么回事?就算没有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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