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琐事》第38章


谢珝知道自己的命运像书简的作者那样,失去了毕生所爱,并且从未与那人以爱人的身份相处过一天。同时也走上一条复仇之路,直到仇人们全部灭绝,此生方可解脱。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如笔者幸运,并没使所爱之人同样爱上自己。老师对他从未有过非份之情,而自己百般的付出,对方也全然不会接受,甚至为此,二人一度分开了三年之久,音信全无。
还记得那个时候,他闲时会读些书简,再与身边之人相比。每每觉得简上所描画的情感,不如老师对他的半分好,不知不觉,便认为那样的情愫便是心动,便是爱恋。
他的寿辰自己是不记得的,于是老师将把他接进府的那日,作为他的寿辰,每年都要好好操办。满十三岁那年,老师以此乃舞勺之年为由,将厨房的烹勺送给了他,还跟他说“为师不喜吃素。”他觉得君子远庖厨在王孝伯府上可能不作数。
其实他早已偷偷的练习了做一道羹,想在当晚送出,作为报答恩师的礼物,于是不着调的师徒两人又意外的不谋而合了。
入夜,他端着那碗黄颡穿藕羹,三步一叹气的来到了老师面前,看着那正在夜读史书的人,鼓起全部勇气,献出了那道意味深长的羹。
老师见此情景是十分惊奇,白日里刚要他去舞勺,夜间就看到了成果,未免神速,不过看着这羹色相味道俱佳,就知道他不是仓促之作,尝过之后,更是赞不绝口,连连称妙。
为什么如此有暧昧的一碗羹会被那人吃的这样父慈子孝,完全没了鱼戏莲间那冶艳的暗示,让一个心中藏情之人无法开口,难道是这样的提醒不够明显,还要表白表白?
他那爱恋无法直接开口,便只好先提之前为老师代卜的卦象。其实自从精于此道后,每个里年节的第一天晨起,他都会为老师卜上一支挂,做为开年第一卦。可是卦象永远都指示,不善征伐,战必有败之象。以往他都嫌晦气,不愿透露实情,今日则不然。
近年来,老师大有拥兵自重之嫌,大肆的扩张兵马,已慢慢颇具规模,他预感,老师迟早有一天,会披盔戴甲,亲上战场。于是他便将实情脱出,想劝老师适可而止。没有想到老师果然早有打算,认为天下平定之法是最先是以武力取之,才是以仁德化之,以礼法兴之。
他二人滔滔不绝,一书一述,各自为正,互相难以说服对方,争持不下之际,他气的捶胸顿足,竟然急迫难表,毕竟写的没有说的快,气急败坏之际,他竟然难以自控,扑上了老师的胸口,张口就咬。
初始之际,老师以为他又学幼时撒娇,任他抱着,咬着,不恼也不推拒,任他爬入了怀中,环坐在腿间,甚至还回抱了抱,让他抓紧,怕他坠下。
可是当他献上自己的唇,印在老师下颌,想再向上攀援时,被毅然决然的推开了。
他永远忘不掉老师那惊愕、愤怒、失望、憎恶交叠在一起的眼神与表情,那样的狰狞,那样的痛苦。甚至不想再对他讲一个字,也许那个“滚”字,被老师含了半晌,只是没有出口而已。
之后半月的闭门不见,让他的心跌入了万丈深渊,老师无法面对他了么?老师从此会与他疏离了么?是否永远无法原谅他的逾越。不见就不见,抱着对老师的恋慕与歉疚,一咬牙,终于踏上了前往建康之路。
谢重确实为他在建康城兴建了一座楼,却不是道观,而是唱馆。本来不欲答应的,想到自己再也无法为老师做点什么,不如将一生所学,化作金银,供给老师,助他成就一番事业,毕竟王氏那样清苦,怎么会支撑的起日益壮大的部队。
于是此后三年,只要是能多赚银钱,他都舍得出去,哪里管得了什么泄漏天机者必遭天谴。
老师知道他投奔谢氏,很是生气,曾一月之内五封书简要他回家领罚。可是收到的回答,除了金银财物,没有其他,甚至只言片语都不曾带回。
后来,老师也曾来信道歉,自称误会了那日他的一片好意,说父子情分,确实可以偶尔胡闹,只是要留得分寸,不宜过密。将那日的吻澄清的,如雪如霜,无情无欲,二十四孝,感天动地。如此这般,他更加无颜回去见师父了,只好继续卖唱劳军,以解师父之忧。
三年之后相见,又是同样的意见不合,又是同样的情不自禁,自己对老师的情谊已经难以抑制,不能自已。三年的日思夜想,对于老师在身边已经成为一种奢望,控制不住,对那人的痴迷与眷恋。
这些无疑触怒了老师,眼见着自己与老师的关系不可挽回,父子之情覆水难收,他再次选择了仓皇逃窜,避之不见,只是这一次,覆水难收的情况下,五内郁结,病了一年有余。
如果知道诀别来的这样快,当年第一次收到那封挽回信时,他便会收起所有执念,插上双翅,日夜兼程赶回师父身边,再也不提奢望,再也不要离开。
可惜今日为时已晚,如那书简的作者所说,穷途末路,追悔莫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灵宝:“是我的,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谢珝:“对,只有在你身边才能报复你。”
小灵宝:“抱谁?”
谢珝:“抱你,来,抱抱~”
第34章 
虽然盟主王恭全族被斩,可勤王之争还没有结束。群龙无首的桓玄与殷仲堪虽然无意继续进兵,只是继续驻扎在新亭的兵马,半分也没有撤回的意思,这是一场拉锯战,等待着一方的妥协。果然又如此对峙了半月,朝廷终于发出了一道诏命。
“任命桓玄为江州刺史,杨佺期为雍州刺史,殷仲堪为广州刺史,桓伟为荆州刺史。”
此诏一出,三人哗然,殷氏在这次出兵中,占据了半壁河山,却在此时没有获得更大的利益,反而发配到南海做一个空壳刺史,杨、桓二人手无寸铁,却坐拥荆襄要地,甚至毫无建树的桓伟也来插了一脚,一时间,朝廷的离间之计,打的三人措手不及。
桓玄这番是第一次没有采纳陶姜先生的建议,便修书与殷仲堪道尽兄弟之情,多年之谊。建议共同拒绝接受诏命,联合上疏为王恭辩护伸冤,请求诛杀刘牢之与司马尚之等人。
可是这时,南郡的书信又来了。
不过这次出乎意料的,竟然不是陶姜先生的斥责,而是一封家书。家书是府中的内使所寄,内容很是简单,可是看过之后,却让他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无心在这场闹剧中逗留。
信曰:“半月之前,珝公子已到府,依公之安排,暂居主殿。偏殿整修已动工,依珝公子之意,安排布置,公请放心。公子衣食住行皆妥当,只是夜常有呼吓之声,问之无果,余皆安。”
年幼时战争的阴影未除,恩师又死于面前,换了任何人也会时常从噩梦中惊醒罢。何况珝公子今年只是二八的年华,怎么能承受的了如此多的打击与痛苦,桓玄每每想到此事,心都快碎了,疼的不能呼吸。
幸而,轰轰烈烈的二次勤王,终于在王氏灭族,殷氏被安抚,杨氏偃旗息鼓,桓氏双赢的结局中被迅速平息了。
最终朝廷以低姿态,好脾气,千百抬举,万般仰仗的肺腑之言,劝说殷仲堪回荆州去了。殷家的兵一撤,杨佺期自然也乐颠颠的接受了雍州刺史一职,打道回府了。而桓玄则是既保住了江州刺史又获得了殷杨二人的友谊,成了这次出兵最大的赢家。
眼前的得失,显然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特别是王恭被斩首不久,陶姜先生便安排兄长桓伟入朝进言,挑拨桓氏与殷氏的关系,虽然看似可以一举拿下荆州,却差点逼得殷仲堪反戈一击。这一举措十分匪夷所思,而兄长此时不知好歹的跟着殷仲堪回了荆州,也让他一时对此事难以小觑。
可是这些明争暗斗,他暂时已经无心去管了,如今的首要大事,就是回府,回府,火速回府。他再也等不了一日,必须马上见到他的珝公子安好,才能放心。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这世上最可怜的不是,你急的东奔西走,披星戴月,十万火急的回到那人面前,他毫无反应。而是,他的房间还没有整理好,你三番五次保证,他还是拒绝和你一起睡。
不过所谓的客随主便,没想到在这时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最终珝公子答应他,暂且将另一张榻搬进主殿,两人分榻而眠。
可是,是个长脑子的活人,都不会相信,偌大的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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