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傻十日谈》第20章

而是更加迷茫。我知道了那么多以前根本没想过的东西，甚至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理解层次，但同时我也陷人了一个更大的迷茫状态。我发现，太傻只是给我推开了一扇窗户，但是，并没有告诉我如何去应对那个全新的世界；他给我展示了很多理念，但是，只是展示，没有演示。我现在更需要的也许不是理念，而是比理念更直接的东西——方法。我想知道我到底该做什么，以及怎么做！
我知道自己有脾气急躁的毛病，也能理解为什么太傻不在一次谈话里就把所有的问题全部讲完，而是耐心地一次半个小时，一次半个小时地引导我。也许，这就是太傻自己做事情的风格，不是要求你做什么，也不是命令你做什么，甚至不是在指导你做什么，他希望你理解，真正的理解，一点一点在实践中理解，并且逐渐达到更深人的层次。他几乎从来不告诉你答案，而是启发你去思考，引导你自己去获得个案，然后让你真正体会其中的痛苦，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再给你一个提醒，让你在都快失望灰心要放弃的时候，找到一丝光明，追逐信念，然后，到达一个新的层次。让思路以低落、突破、飞跃的方式延展，让希望在起伏跌宕中绽现，这样的启发方式虽然对于我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但是，我理解，只有这样，只有一点点地、逐步地给予，才能真正让被教导者深刻理解某种理念，而且这种深刻，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深刻，会让你在每天都感到疑虑不安，会让你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被一些东西所牵绕，你会深刻地回味此前他给你讲的每一句话，而且，几乎每次回想一遍，或者看看以前总结的笔记，你就会加深一些不安。每次，你都以为你完全明白了，但是，每次重新回顾的时候，还会有那么多新奇的发现，并让你期待后一次的谈话——难道这就是太傻谈话的艺术？至少，我知道，这样的谈话，比我之前做版主时写的那些指导文章，有用得多。当时我期望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给别人，因而那些指导文章又大又全，多数人都以走马观花的形式浏览它们，读后似乎觉得获得了帮助，但是仔细一想，什么也没有获得。我想，要是下一次，我再写一篇这样的指导文章，我会模仿和太傻谈话的风格，每次只发一个部分，分十次发完。也许这样就可以给阅读的人留下期待的空间，同时也留出了思考的时间。不过，我有些担心，我写的文章，值得像期待与太傻的谈话那样去期待吗？
我尖锐的质疑，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太傻的情绪。听了我的提问之后，他只是微微点点头。显然，我的问题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了，或者说，在以前这种类型的谈话中，他已经无数次遇到这种问题，因而见惯不惊了。太傻用他惯有的平静语调说：〃Jim；你看，这个世界上每一件事情，都有它自己的位置，每个位置都和它周围的环境和谐共存，就好像这个公园里晨练的老人们，他们的生活是那样有规律。但是，你和这些老人不一样，你有着不确定的未来，并且正在时刻为这种未来努力。你虽然有自己现在的位置，而且你也对此习惯了，但是，你和我，以及每一个在争取留学的人，我们同样都在努力获得新的位置，更好的位置，更有利的位置。你真的觉得，诸如‘超越自我‘这样的话题，不是一个很深刻的话题吗？你现在是怎么ffl解它的呢？〃
我不假思索地说：〃我认为，‘超越自己‘，是一句很空洞的话。‘超越‘是一种必然，而不是一种选择，每个人都处在努力超越自己的过程中，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要选择留学呢？他们事实上都在超越自己。每个人努力克服TOEFL、GRE、申请、签证等各种难关，追求一个更好的未来，他们做这些事情本身就是在超越自己。〃
太傻笑了笑，说：〃是的，每个人，在每个阶段，事实上都在超越自己。可以说，人生的每个步骤上，我们的目标都应该是超越自己，但是，你真的觉得，在留学申请这个独立的事件上，大多数人做的事情，是实质性的超越自己吗？在申请这件事情中，他们自身有实实在在的提高吗？〃
我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时候，我知道，只要我沉默，太傻会很快继续他的话题。在我总结了以前和太傻的三次谈话后，发现敁人的遗憾就是——我说得太多，太傻说得太少。
太傻果然继续他的叙述，这个时候，我们恰好走过一个小小的喷泉，他说：〃你看这个喷泉，如果它有生命，它每天都在努力，把水喷向更高的高空，当水落下的时候，回到水池，喷泉乂把水吸入，再次喷射出来，一样的努力，一样的用功。但是，它这样的努力，这样的用功，是为r仆么呢，要是究其根本，这个喷泉做的事情，是什么呢？——你可以把这个喷泉的工作叫‘展示‘，但是你会叫这个喷泉‘超越‘吗？〃
我若有所思。
太傻顿了顿，继续说：〃你觉得申请人在留学申请中所做的更多的工作，是‘展示‘，还是‘超越‘呢？〃
我点点头，〃是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展示自己，他们认为，在申请中，最大的问题是‘无法展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给教授看‘，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我认为‘只要我能够有效地把我自己最优秀的地方展示给教授，那么，我就会有更多的机会‘。但是，屮请的工作，很多人就将其演变成‘如何展示自己‘，所以很多人关心的如何写文书，如何做材料，到底用什么样的纸打印推荐信，到底要怎么和教授沟通才知道教授是不是招人……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他们的确只是在展示自己，而不是希望去超越自己。但是，难道你不觉得，在申请中要求申请者在这个阶段去超越自己有些为难他们吗？他们已经被GT之类考试弄得筋疲力尽了。在申请的过程里，能把展示自己的工作做好，已经很不错了，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个阶段去超越自己呢？而且，申请中，你的所有背景、成绩都已经确定了，难道真的可能去超越吗？〃
太傻很无奈地耸耸肩，说：〃你看，Jim；你都快成为申请者的代言人了，而且，你也说出了几乎所有的申请人对申请的定位——‘展示‘。当然，展示的技巧也是‘营销‘的一个很重要的层面，能把这个做好，其实对大多数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你知道吗，就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把申请营销看做是一种‘展示‘，所以他们失去了在申请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换种说法，其实有很多的事情，比写文书、制作材料、和教授沟通要重要得多，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去做，于是他们在无形中，处于了劣势，尤其像你这样个人背景有一定优势的人，格外地显著。〃
我有些急躁：〃你是不是又要绕回‘超越自己‘这个话题？‘超越自己‘我想了很多，但是，说实话，我觉得，我不可能在申请中做到，如果你在大二时候，和我说这些，我会给自己明确的目标，要去学一些课程，参加一些研究项目，于是我在申请的时候，实力会很强，但是，你看，现在都10月份了，我可能现在去超越自己吗？这个说法很不现实，不是吗？〃
太傻还是用那样不紧不慢的语气，一点点地解答我的疑惑。他接着回答我说：〃Jim；我反复和你说，我们第一次谈话提出的话题，Jim；你看看自己以前的申请，你觉得自己真的了解申请，了解你自己吗？〃
我被他问得又是一楞。但我还是不说话，等着太傻解答我的疑惑。这个问题，我本来也无法回答。我曾经以为我很了解，但是，实际上，我并不了解。我觉得自己在每次谈话之后学习了很多，可实际上却陷人更大的困惑中。
太傻接着说：〃Jim；你看，我们从第一次就提出要反思，你真的深入地反思了吗——f尔最应该反思的问题是什么呢？你觉得，所有的申请人最应该反思的问题是什么呢？〃
我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是——为什么会失败——这是每一个人必须去面对的问题，也是首先需要反思的问题。〃
太傻很快打断我的话，说：〃那么，在这个问题上，你自己反思的结果是什么呢？〃
我说：〃我确实反思了很多，就像你教我的，我反思自己对留学的理解，我反思自己的目标是否切合实际，我反思应该做营销的对象……〃
我的话又被太傻打断：〃Jim；你不觉得你在内心深处在逃避什么吗，这些真的是你失败的原因吗？这些真的是很多人即将失败的原因吗？你终究还是不愿意面对自己。当然，面对自己，这对每个人都是最难的。但是，J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