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of our times》第75章


婚礼定在加拿大——这是经过商量得出的结论,时间定在过年之后,华朝达和陈峻的想法是,这样可以叫上刚出狱的余星。
然而余星在年关以前就出狱了——哦不,保外就医。陈峻惊喜得不得了,连忙约余星见面吃饭,还一直说要和余星一起出去散心,结果后来自己项目上任务重,没能走得开。
时间既然定下来,也不便再改。婚礼设计得小而温馨,当事人之外,只有十来个人参与,华朝达索性提出负责这十来人的往返机票,陈峻乐了,愉快附议。除了余星和陈静然,两人还邀请了孟盛和卢词芳夫妇、郝长仁夫妇、知情的两三个朋友和零星一两个同事。华朝达略一犹豫,还是叫上了王瑶和她老公。
知情人还好,不知情的人都受震撼不小。孟盛最为吃惊,接到电话连话也说不出来,华朝达都担心他是不是恐同或者歧视自己,正悬心呢,第二天孟盛才打回来,对着电话一阵“嗯嗯啊啊你们竟然背着我……等等等等这不科学,一定是陈峻吧是陈峻拉了华朝达下水啊阴险啊一看就蔫儿坏……我纯情的室友啊……”;郝长仁算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对两人情况跟进得不多,此时陡然听到结婚的消息,吃惊也不小。
王瑶不算很吃惊,但对着电话口气仍然不自然。华朝达说没什么问题就给你们两口子写请柬了,万毅然现在也是自己的创业伙伴。
“等等……”王瑶苦笑了一声,“你是主要邀请我,还是邀请他?”
“邀请你啊,如果他不是你老公,我不会邀请他——同性…恋这个身份虽然不是什么问题,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说实话,我连邀请你都有点犹豫,毕竟万毅然和我在共同的圈子里。”华朝达用侧脸夹着手机,手里拿着请柬。
“那就不用麻烦了,不要邀请他了。”王瑶长舒口气,恢复了潇洒,“就邀请我吧,不要带他了。”
“啊?”华朝达仍然没反应过来。
“我们离婚了……准确的说,正在办离婚。”王瑶嘿嘿一声,似是自嘲。
“为什么?”华朝达本能接了这一句,又补充,“sorry。”
“还好啦,你有没有空啊,出来聊聊……”王瑶声音疲惫,大大方方承认,“精疲力尽啊,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好。”华朝达先应承下来,和陈峻一商量,决定抽一个时间,各自去陪自己的异性好友——陈峻去了余星东城那边的房子,抱着帮对方打扫卫生的决心乐呵呵地开车赴约;而华朝达约了王瑶在金融街聚聚。
王瑶约在了一个雪茄吧,她上身穿着一身白色的,线条硬朗利落的吸烟装,吸烟装下面是一条白色的贴身长款鱼尾连衣裙,头发向一边梳,用发胶将头发梳起来,固定在耳侧,着实冶艳。华朝达被小小惊艳了一下,远远和她打了个招呼。
和万毅然的婚姻只维系了两年,不要说华朝达,就连王瑶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点了烟,轻轻地抽了一口,朝华朝达笑笑。
“为什么……”,华朝达仍然疑惑,他并没有点烟——陈峻搬到北京之后,他基本已经戒了。“如果不冒犯的话……。”
“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找你来,本来就是倾诉一下,还怕你嫌我烦呢。”王瑶又一笑,“经此一役,我算是彻底恐婚啦。”
“啊?”
“其实当初和万毅然是闪婚,主要原因还是觉得他比较简单,而且足够迷恋我。当时觉得吧,如果婚姻是不可避免的,那就这个人了。”王瑶将夹烟的手立在桌上,侧着头靠在自己手边,“但我没有想到,双方观念上有这么多分歧。而且婚姻……真的是两个家庭的事,我并没有做好准备。”
华朝达安安静静听着。万毅然是个典型的成功男人,出身普通,外表中庸,思维敏锐,价值观传统。作为丈夫,他非常迷恋自己这位娇妻,对王瑶的消费习惯、生活品味并无不满。但作为传统男人和孝顺的儿子,他和王瑶的婚后生活并非一帆风顺。万毅然已经是中年人,王瑶也不小了,万毅然那个出身小城镇的母亲非常急切地想要孙子,而且多次提醒必须生到有儿子为止。王瑶自小是个丰衣足食又非常自我的人,又是典型的不知重男轻女为何物的城市女孩,更完全没有做好生育的思想准备,应对得也很消极。久而久之,万毅然的母亲对于王瑶的不快全面爆发,从生活习惯、消费方式、工作性质、子女等多方面挑剔起王瑶来。起初万毅然也没太放心上,但他是孝子,完全不会反驳自己的母亲,时间一长,便站到了母亲一边。
两人冷战了很多次,多是万毅然放下架子将王瑶哄回来。直到一次家宴上,万毅然的母亲当着客人的面,指责王瑶抽烟导致不孕。王瑶冷笑了几声,拂袖而去,和一个闺蜜去了海滨度假散心,一去就是一周,完全不和丈夫联系,留下万毅然急得四处寻人,差点报案。
王瑶娓娓说着,像讲一个家长里短的荒唐故事。她的脸孔在烟雾中有些模糊,又因此更出落得极为风情。她语气很戏谑,像是完全不相信这样狗血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你和他离婚了?”华朝达听她说完,问。
“嗯,以后也不会再结婚了。”王瑶哈哈一笑,“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婚姻,也没有生育的意愿,这次婚姻只是证明了这个心理预期而已。”
“只要你自己开心,以后的生活也有保障,就没什么不好。”华朝达自己在感情生活上也是离经叛道的人,充分理解对方。
“嫁人又不是嫁张饭票。我有工作,有保险——社保和商业保险都很齐备,有资源和朋友圈。虽然没什么大钱,但真的不图他什么。”王瑶把雪茄灭掉,一乐,相当调侃,“我知道很多女人一生都向往着做母亲,也有很多人劝我,说有了孩子我就不会这么想了。也许吧,但是如果我不想尝试,不想去试这个错,我觉得,我应该得到选择的权利。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人生,而且我不要孩子,人类也不会就走向灭亡了——文明进步到今天,总应该有一点繁衍以外的追求。”
“你自己愿意就好。”华朝达不好多说什么,默默点头。倘若婚姻只为了繁衍,那他和陈峻的结合岂非毫无意义?华朝达脑筋不死,充分理解,并且绝不评判别人的生活。
“闪电结婚……两年就离婚,哈。”王瑶居然没心没肺地眉飞色舞起来,带着讽刺,眼神有些落寞地,“不过这样社会就不能再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了,毕竟姐也是结过婚的人了。”
“额……大概吧。”华朝达哭笑不得。
整整一下午,两人都闲聊着,晚上华朝达请了王瑶去一家新派粤菜,也说了自己和陈峻的规划。王瑶再三祝贺了两人,真诚而且充分理解。华朝达心里觉得欣慰,觉得无论各自如何选择生活,作为朋友,起码的互相尊重和进一步的亲密感觉都很好,生活也算待自己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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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与王瑶的一席交谈让华朝达平心静气地接受了王瑶的观点,那和余星的一番对话则让陈峻陷入了极度震惊。
两个同样个性鲜明、年龄相仿的异性好友,在同一时间,说出截然相反的决定。
和余星是多年好友了,事业上也曾属于同行精英,两人交流起来自然不难。余星说了说近两年监狱生活对自己的改变,也谈了谈自己的打算。其中大部分内容,都不过是细碎的安排,从余星嘴里说出来,陈峻并不吃惊——休息一段时间再工作,去国外疗养一下,也许去瑞士做个全面的抗衰老护理云云。一直到余星突然安静下来,开始和陈峻聊起了思想。
陈峻有点意外,一开头还有说有笑,忽然发现余星越来越严肃,详细地表述了自身作为一个达尔文主义者对于文明演进的看法。余星没有很文艺的爱好,音乐电影美术文学一律没有偏好也自称没有天分,喜欢露天音乐节和摇滚乐只是“作为年轻的一部分”,单纯喜欢个氛围,对派系技巧和歌词传达的感情都不做深究;除了花在专业上的时间之外,业余反而爱看点自然科学和由此阐发的哲学类作品,论述起这些来水平颇高。
“所以你想说的是……”,陈峻不想打断余星,但他实在有点疑惑。难不成两年的牢狱生涯,已经从本质上提高了一个人的哲学素养,以至于两个人都无法对话了?
“是这样的。”余星站起来,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汽水,扔给陈峻,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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