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同人)[希腊神话]阿多尼斯的烦恼》第63章


哈迪斯自然感觉得到他情绪上剧烈的跌宕起伏,也不打扰,就这么闷不吭声地静静陪着,直到植物神略带哽咽地道:“他们的结合难道不是阿芙洛狄特刻意促成的么?肉体已然消亡,金箭的效力也该随着消散,我相信他们重回青春焕发定是你的功劳,可……”
哈迪斯安抚道:“我将他们寻出后,只做了两件事:一是给予了冥神的职位,二是告知真相。”
阿多尼斯讶然地睁大了眼。
哈迪斯言简意赅:“他应该是中了铅箭。”又建议道:“你为何不亲口问问他们?他们也一直想见你。”
阿多尼斯闻言,却不似冥王设想的那般欣喜应承,而是沉默不语地用了点时间理解父亲与母亲冰释前嫌后竟真正走到一起的震惊,最后道:“在你的慷慨庇荫下,他们已经收获了梦寐以求的宁静与快乐,我又有什么非得打扰他们不可的要事呢?她既是我的姐姐,也是孕育我的母亲;而他既是我的祖父,也是我不情不愿的父亲;单是简单的称呼,就足以令这对获得新生的恋人于未来的厮守中产生不快的尴尬。生前再尊荣,死后也该平等地接受审判,是你额外赏赐了他们神性,让他们在冥地里获得永生,不似旁者在混沌中缓慢消亡,不仅是他们必须铭记在心,也是我为人子女,应该回报你的。”
哈迪斯皱了皱眉,阿多尼斯微微一笑,却仍旧说了下去:“最明智严正的法官也判决不了切身的案情,最医术高明的医者也诊断不了自身的疾患,我尊敬的、心爱的陛下,你即便是操控黑雾的主人,有时也难免被它给蒙蔽了双目,当你一昧地凝视着难以攻克的重重阻碍,就容易疏忽另一条通达大道早已悄悄地向你开启。若我真心对你不喜,是不会愿意多与你说一句话,也不会愿意多看你一眼的,至于斯提克斯更将成为屈辱的见证,我又如何会关爱他分毫?”
“爱情有时是被女巫轻浮对待的廉价玩偶,可当它自行萌芽于欺骗的土壤中时,往往令果实也充满了矛盾与困惑。感动往往酝酿出冲动,表白情意永远是需要慎重的,我不会将代表感谢的香烟祭炉与甘美的情意混淆,也不会将报答的跪拜与恋人的亲吻视作一谈。我虽曾竭力想摆脱你的专横意志,也曾一无所知地被你的陷阱网罗,我甚至常与自己争辩,可爱情的发展永远信马由缰,将你的莽撞也看做情有可原,只怪心不如铁石冷硬。”
植物神带着笑意的唇角微微上翘,不由分说地执起冥王的手来,轻轻地烙下真挚而贞洁的一吻,耀花人眼的美貌犹如泛着珍珠光晕的侧金盏,又如抹了红珊瑚汁的无暇美玉,清晰而柔和地表露心迹:“我善于偷营劫寨的丈夫哈迪斯呀,若你不自作聪明地欺骗我,像笨拙的猎手对林中树叶一通空射,或许就能更早得知,你想要的早已被你俘获,一直躺在手心里了。”
第六十二章
若唤了婚姻的庇护神,神后赫拉出来说几句肺腑之言,饱受其苦的她定将婚姻视作权欲的幌子,叹息的汇集,深陷的欲壑。对阴司冥府的神主哈迪斯而言,他听惯了不舍人间亲朋血脉的灵魂的哭啼与哀求,日复一日地坐拥华丽的黄金财富却从不欣赏把玩。他的身畔是罪恶,却不受污秽侵袭。他严厉地制定法律,整明纪律,捕捉隐蔽的灵魂,勘破微小的裂缝,是无往不利的英明统治者,却在爱情的捕获中尝尽了苦头,挨够了挫折。
从冥后口中听得一番心甘情愿的柔情剖白,是寤寐以求的奇珍,是上下求索的异宝,是饕餮希冀的佳肴,此刻却成了阵突如其来的骤雨,淅淅沥沥地松软了坚土硬泥。
“如若你再不就此打住,”冥王将温柔凝视着自己的植物神压倒在青草的眠床上,低沉沙哑:“我便要让你哭泣不止了。”
话虽如此,在狡猾地宣布了他即将实施的忘情之举后,不给冥后丝毫反悔的机会,日益灵巧的唇舌就携了欢畅澎湃的情意徐徐侵入,既得了心匙的允诺,珊瑚色的门又怎会不识趣地阻拦?洁白的贝齿也丢盔卸甲,毫无防备地敞开温热的内室,任贪婪的访客劫掠甜美甘蜜的香津,没被堵住的喘息也被悉数吞没。
火热的爱抚懈去了松垮的衣袍,冰凉修长的手指只是平凡媒介,肌肤的相贴则叫情投意合的熊熊火焰有了亲密无间的纠缠。奔腾激荡的汪洋大海急不可耐地要扩宽矜持的山涧,就如青涩热情的少年等不及叩门就要进入意中人的房室,又似架在弓弦上的锃亮箭簇蓄势待发。若说勉强的情。爱是对暴力的屈服,将催生冰冷的憎恶,两厢情悦的结合便是美好的延续,将诞生永恒的快乐。
浅浅的水洼已被溢满,倾盆的大雨仍嫌不够。当过度慷慨的客人非要毫不吝啬地给予,再好客的主人也应接不暇。冥王充分地兑现了他的承诺,大开大合的施予追随着徐缓的闯入,注入器皿的稠蜜源源不断,疼痛掺进欢悦的泪雨便潺潺流淌。神圣的婚誓通过绵绵敦伦炫耀荣光,纯洁的清泉羞卧于永不干涸的河床,守护者采撷渴望已久的百花精粹,饥者贪馋精心烹煮的汤汁。
若说克罗诺斯的子嗣的天性是纵情欢乐,身为他坚忍自律,鲜情寡爱的长子,实质上也难逃一劫。陶罐瓷瓶或许常以厚重的沉默掩饰欲念的滚油,摆脱辔头的桀骜驽马则不听主人呵斥地角逐心仪的配偶,被暂时抑制的情念对傲慢的理智言听计从,然摇摆不定的天平上没有持久的赢家,一旦放松警惕被旺盛的渴求给占了上风,柔弱无骨的情人的臂弯也敢与板着面孔的王者的威严抗争,直到凯旋回程的号角被吹响,恋战的将军才起偃旗息鼓的念头。
凡夫俗妇若要相亲大可随心所欲,尊贵的王者厮磨却会引来不明的窥探,所幸发丝凌乱相系的此时,广袤的是冥王统治的死者之邦,环绕的是窃窃私语的绿之子民。爱于姻约是相互依存的床与褥,笔与墨,农与稼,虫与茧,时与钟,王与后。爱让飞逝的光阴时而加速前行,时而回溯逆流,懵懂稚童有了成熟的模样,耄耋老人恢复青春;爱能扭转昼夜,让森冷的巢穴盈满温暖柔情,做出冰冷裁决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慰。
漆黑静谧的穹庐不让阳光惊颤脆弱的亡魂,也让时日漫长得无从分辨。阿多尼斯的眼睑都在瑟瑟发抖,指尖却疲惫得抬不起一丝一毫。他已是被掏空珍奇的珠盒,不死心的盗贼仍不放过;是被吸殆吮尽的可怜花朵,专情的蜜蜂仍在徘徊;是精疲力竭的认输辩手,威严的法官仍在不依不饶;是意图酣睡的莺鸟,被迷恋婉转歌吟的饲者烦扰不断;是货物售罄闭门谢客的店家,有不请自来的顾客肆意翻找;是位极人臣的官侯,战战兢兢地接受爵位封赏;是被热火烤软的蜂蜡,任不厌其烦的刻刀在上雕琢。
“我的陛下,”他的眼帘倦怠地合着,长长的乌睫投下虚弱而动人的阴影,水润的眸雾气氤氲。他隐约察觉精力旺盛的丈夫再次覆于身上,强撑着乞求:“你若愿意可怜可怜我,就放我跟睡梦玩去。我既不会转眼就改了心意,也不会哄你一退就将闸门闭合,更不会责怪追究你的情不自禁。再精悍的军队也不该战斗不息,撤退的手势早该出现。急雨打伤的蕉叶要自行痊愈,是用再好的膏药也祛除不了疼痛的。而最贪得无厌的采摘者也不会妄动根柢,且让我合上双眼吧。”
哈迪斯的动作微微一顿,不禁俯身在那微张的唇上深深一吻,又以指腹轻轻抚去微咸的晶莹珍珠。偎依在他怀中的是更胜画师巧夺天工的得意之作,是费尽心思调和颜料也绘不出的瑰丽霓彩。他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妻子,凉淡的眉眼渐渐迎来云开雾散,冰雪消融。最后以轻柔动听得不可思议的语调回道:“如你所愿。”
终于能安心陷入沉睡的阿多尼斯自然无从得知,就在几日后,一株与它的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色小花,从他的发顶悄悄地探出了头,羞涩地含苞待放。将公务也搬到了床榻旁,无时无刻不守护着他的哈迪斯则立即察觉到了。他略作沉吟,索性将他们的独子斯提克斯也唤到寝殿。
自被父神不问缘由地揍了一顿,还严词喝令不许单独接近母神,斯提克斯就觉得自己成了最孤苦伶仃的候鸟,偏偏没有春天可寻可觅。乍一得了赦令,他反倒感到吃惊,带着满腹疑惑前来了。
“不死诸神的王,我的父哈迪斯呀,”斯提克斯紧皱着眉头,看他母神沉睡的模样:“你特地点名让我前来,是——”
不待他说完,哈迪斯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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