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日常》第3章


阮恒松开手,对方立刻凑了上来。
结实有力的手臂搂着自己的腰,整个人陷入温暖的怀抱里,床铺上的耳鬓厮磨是很美妙的放松方式这让他僵硬了一天的神经变的柔软。
母亲的体温能带给婴儿安全感。
脑子里莫名其妙划过这句话,随后他就被自己逗乐了。
“在想什么?”对方懒懒的问道。
“没什么。”他直觉不能告诉他真相。
卫林书也没追问,只是手指力度得当的按压他的脖颈,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觉得整个人都放空了。
“今天的案子怎么样?”他隐约听到对方问。
“糟糕透了。”他听见自己说。
“哦?说说看。”卫林书的语气放得极为轻柔,“没准儿我能帮到你。”
他的确是一位很优秀的心理医生。
阮恒恍惚了片刻,就把他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了他。
思考了片刻,卫林书道,“我要看看现场照片。”
阮恒去取,途中路过客厅,落地窗外是浓重的化不开的夜色,偶尔有树木萧瑟稀稀簇簇的拍打声此起彼伏奏出了一曲哀婉凄凉的曲调。
从被窝里带出来的那点儿暖气早就散了个干净,他浑身冰凉,额角突突直跳,那黑暗里似乎藏了择人而噬的猛兽睁着幽绿的眼睛对他虎视眈眈。
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卧室暖色的灯光像是他的救赎,他几乎是踉跄的冲进了房门,卫林书坐在桌边神色平静的望着他,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他呼吸急促的站在那儿,手里的文件被他攥得有点儿发皱。
“怎么去了这么久。”对方静静地问。
“找这个花了点时间。”他僵硬的笑笑,说了个拙劣的谎言,以为对方看不出他泛白的唇色。
卫林书的眸色深沉了些,他站起身,阮恒看到他身后放着一瓶红酒,旁边摆着两个高脚杯,杯壁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反射出细碎晶莹的光。
他拿了稍微少点的一杯过来,轻吻了吻他的脸颊,递给他,说“晚上喝点这个有助睡眠。”
阮恒接过酒杯,稍微抿了一口,将文件递给他。他自己则窝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半支着头看他仔细端详那些照片。
“艺术家。”卫林书忽然开口。
“什么?”
“凶手是个艺术家。”卫林书说,“他在进行创作,死者是他的作品。”
“我也想过这一点。”阮恒说,“凶手在尸体背后画上了一对羽翼,死者面容平静祥和与天使相像。李研在她的体内发现了少量的安眠药,而她却又不是死在安眠药上。创作型的杀手很少会给自己的受害人第二种死法,我想安眠药只是前奏,是为了给凶手一个让死者窒息的机会。”
“说的不错。”卫林书说,“你还能想到什么?”
阮恒苦苦思考,“血迹?”他眼睛一亮,“现场的血迹不可能是凶手的,他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清洗干净,可是他不仅清洗了还换了床单……他厌恶鲜血?”
“还有内脏。”卫林书说,“他的作品是天使,可同时他认为鲜血和内脏都是不洁之物,这两者会使他的创作出现瑕疵。所以他取走了死者的内脏,清理了现场的血迹。”
“他用棉花代替死者的内脏,一是为了让他的作品保持最初的美感,二也是因为他认为棉花的纯白最适合洗去鲜血的罪恶。”
“不仅如此,”他说,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你看这里,你是不是说死者背后的翅膀并没有完全展开?”
“是的。”阮恒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这意味什么?”
“你知道的,阿恒。”
灯光下,青年的神色显得慈悲怜悯,细看却透出一股冷酷森然。他轻轻说道,“羽翼的生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从合拢到盛开,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偶然,打乱了凶手希望警方发现尸体的顺序。最迟明天下午,在她之前,还有几具尸体你们就都会知道。”
“他会让一切重新归于正途。”
“这是一个连环杀手。”
果然,第二天他刚一到警局谢涟就告诉他又发现了两具尸体。
谢涟是他们组的联络员。
“这两具尸体都是匿名举报,用的是公共电话,其中一具尸体在郊外,另一具在市区。我们顺着声音去查,是一个小男孩儿打的电话,他说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哥哥给了他一百块钱让他来打电话说这两个地址。”
“那个男孩儿有没有说他们是在哪儿碰见的?”
谢涟苦笑,“我们问了,但是他才八岁根本就什么都说不清楚。”
“嘿,乐观点。”阮恒拍拍他的肩,“起码现在我们知道凶手是二十岁左右的男性,那两具尸体怎么样?”
“这你恐怕要问李研。”谢涟对他眨眨眼睛,“他被叫到警局的时候是凌晨四点,你应该能想象他的脾气会是多么糟糕。”
“我再去看看那个小男孩儿。”谢涟对他说,顺便递给了他一个保重的眼神。
这两具尸体的生前背景和第一具基本相同,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女性,父母早亡,人际关系简单。犯罪现场和手法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们背后的翅膀。
根据打来电话的时间排序,第一具尸体背后的翅膀完全合拢,而第二具张开的角度虽然很细微但和第一具对比来看也十分明显。
“要我说,凶手画画不错,也许是个美术生。”李研边嘀咕着边给自己冲咖啡,“这些搞艺术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人就不应该活的那么细腻,像我这样坦率面对人生的才是真汉子!”
……
阮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早上四点到八点,整整四个小时都对着尸体还能面不改色喝下咖啡的人早就完全超出真汉子的范围了好么?那明明就是变态!
“你听没听说过古代有一种刑罚叫贴加官,把浸了水的纸一层一层的铺到人的脸上,等对方窒息而死后揭下,尸体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阮恒想了想道。
“听过说,怎么……你怀疑凶手是用这种方法杀害死者的?”李研抬了抬眼皮,看向他的方向。
阮恒轻抒一口气,“我在现场发现了纸灰,里面还有带有死者血迹的床单残片。”
“□□不离十吧。”李研说,“不过这种刑罚对纸张也有要求,现场的纸灰有什么特别的么?”
阮恒摇摇头,“非常普通。”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研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毕竟我还属于良民,不会丧心病狂的去玩那种东西。”
阮恒又在这儿呆了一会儿,期间蹭了李研一杯咖啡,要走的时候,对方忽然叫住他,难得的一脸踟蹰的问道,“……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一脸莫名其妙。
“……算了,没什么。”对方一脸丧气,挥手赶他走人。
“……”他决定把对方这点反常归结为睡眠不足引发的神经抽搐。
简单和白思文分析了一下已知的线索,两人决定分头行动,白思文去郊区的案发现场查看,阮恒就留在市区。
中午的时候正好遇上谢涟,于是和他一起去吃午饭。
“最近有什么烦心事么?”对方关切的问。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他有些吃惊。
“只是觉得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可能是这桩案子闹得吧,过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他含糊地回答。
他也知道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总感觉有些精神恍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两个月前的那次碎尸案以后……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腕那道长长的疤。
那也是一个连环杀手,以肢解受害人为乐,狡猾而且聪明。他们的案子连续一周没有进展,最后迫不得已,组里决定找条件最接近受害人的人去凶手最可能出没的地点引诱凶手现身。
那个人就是阮恒。
阴暗逼仄的小屋,黏腻的血腥气,蜂鸣的电锯和冰冷的手术刀……这些,只要闭起眼睛就历历在目,阮恒不禁苦笑,手指无意识的紧扣着茶杯。
他被救出来了以后,开始整日整日的做梦,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卫林书推了所有工作,专心致志的陪他给他做心理疏导,一个月后,他的精神状况才渐渐稳定下来。
半梦半醒的时候,会感觉有人亲吻他的手指,嘴唇,轻如点水的吻。拼命睁开沉重的眼皮,就看到卫林书眼角发红的坐在他的床边,嗓音嘶哑着一遍一遍重复,让他快点好起来。
他从没见过他那么狼狈。
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
这些事情本来都不该发生,当初对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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