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情》第38章


“弟子不敢。”
“好了,起来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在乐菱看来,燕如归对她宽容得很,却不知道她面上为什么带着那样不安的神色。
“孔伯伯和俞伯伯怎么没来?”张望一下,乐菱问道。
闵莫赤抬起头来,只是沉默,这沉默里带着许多无奈,乐菱的心跌到了谷底,“他们怎么了?”
“在被那些正道人士追杀的途中,我们受到了围攻,他们受了伤,没有逃出来……”
乐菱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是没有想过会见不到一些人,可猛然听到还是难以接受,众人神情凄切,想起这十几年来他们失去的同伴,坚守着,只有一个孩子做希望,并不是容易的事。
“这些仇,咱们会报回来的。”燕如归的声音异常威严。
众人激动起来,“教主打算怎么做,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一定誓死追随。”
“是啊,教主回来了,我们和他们拼了也不怕。”
“我年纪大了……”燕如归摸索上乐菱,握住了她的手。乐菱心头一跳,已然猜到了她的意图,急忙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阻止她牵起,边道:“外婆不老,何况还有这么多兄弟在,这仇我们一定能报。”
燕如归望向了她,片刻,微笑道:“是啊,我虽老了,却还有你们在。”
乐菱暗暗地松了口气。
燕如归罢手,“此事,再从长计议吧。”
回到屋里,早知道会少不了质问,乐菱把心一横,干脆主动道:“外婆,我不想做魇魂教的主人。”
燕如归在莲心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坐下,“为什么?”
“我不想……永远陷在这江湖里。”
“姑姑不是教过你要大局为重?”闵莫赤忍不住道:“你是教主唯一的血脉,你不继承魇魂教,谁来继承?”
“难道继承了教主之位才叫以大局为重吗?”
“你……”
“好了。”燕如归淡然地打断了她:“既然菱儿不愿意,此事便以后再说吧。”
闵莫赤没想到燕如归会这样顺从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乐菱一眼,还是忍住了不再多言,燕如归拍拍莲心的手,向二人温和道:“孩子,你们先去歇歇,我同你闵姑姑说会儿话。”
“是。”
莲心恭顺地往外走,见乐菱不动,便唤了一声,乐菱咬了咬唇,随着她出去,并肩走在长廊,她心里闷闷的,莲心淡然若素,耳边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姐姐。”乐菱禁不住问:“你也怪我不肯继承教主之位吗?
“不怪你,姐姐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打打杀杀。”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心里却并不觉得高兴,她忽然问:“那你呢?”
“我?”她笑了笑,“打打杀杀么?我当然也不喜欢。”
“那烈原的父亲是你杀的吗?”这句话几乎就要出口了,乐菱强行忍下了,转口道:“如果姐姐不喜欢,就不要做。”
也不知是否听出了乐菱话中的意思,她停止了脚步,微风拂过,她的发丝轻轻扬起,唇角浅浅地勾起一点弧度,低低道:“总要有人来做的。”
总要有人来做的。
除此之外,再无别话。
分岔路口,乐菱怔留,一遍遍回忆着她说这句话的神情,想起很久之前莲心第一次出山,回来的时候是一个雨夜,她微微苍白的脸上也是这样的神情,凄然,而又坚定。
她在自己这么大时早已成名,手下也不知有多少亡魂,乐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没见过她退缩的模样,她只是那样温柔地立在自己面前,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是为了我……”她的眼里充满了茫然。
莲心平静地走过长廊,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却禁不住恸痛,菱儿终究还是发觉了,虽然她不说,可是看姑姑的眼神,看她的眼神,都已经变了。
那句“不喜欢就不要做”是她忍不住泄露的情绪。
在她眼里,自己恐怕已经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者,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可是,菱儿,你要知道,那是为了你啊。
不,不要知道,让我再为你多做一点事。
哪怕是在你的反对中。
门敲响了,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是谁?”
“姐姐。”门外的声音清脆而有些踌躇。
“什么事?”
“你,能把门打开吗?”
“我累了,有什么也改天再说吧。”狠心拒绝,是不想面对她。
外头有片刻的沉寂,可纱上的影子,却说明她还在这里。
莲心忍不住站起来,轻轻地向她靠近。
“我知道你做了很多事。”她的声音很轻,莲心停在了原处。
“也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
“既然你说我长大了,那么能不能从现在开始,你为自己而活,让我,来承担我该承担的。”
“我不会让你袖手旁观,因为我知道你我早已连在了一起,或者说,是我已经离不开你……”
“姐姐,不要再像你让扈大宰传讯的那样让我远离,让我为你长大,好吗?”
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门里并无声息,乐菱狠狠地擦去泪水,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莲心望着空白的纱棱,唤了一声菱儿,似是笑,又似泪。
☆、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可以描述。
推荐曲目还是那首:南柯——双笙
“翩然当年,也说过想要退隐江湖,我执意不肯,让她落得那般下场,如今我看见菱儿,正如看见当年的翩然一般,你瞧见没有,她们眉宇之间,有一股多么像的神气啊……”
师父不再锐利,她的杀伐果断,谁与争锋,都随着魇魂教的重创和女儿的惨死逝去了,眼前立着的,并不是一个要重振魇魂教风威的教主,只是一个要为女儿复仇的母亲,她和乐菱一样,并不再想要更多了。
这是闵莫赤同她叙话后难以抑制的念头,她未得教主的命令,私自以魇魂教的名义做了那么多事,换作从前,一定会被重重责罚,可现在,她只是一句话了过,并真的不再提起。她回到了师父身边,她最崇拜的教主身边,可一切都已经变了。
她甚至感觉到,这十几年来的含辛茹苦苦心孤诣,都变成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
更难以接受的是,师父似乎并不打算让底下的教众知道。
或许突然有一天,支撑了他们十几年的信念,就会被他们一直期待和敬仰的人亲手打破。
闵莫赤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哪怕是在燕如归的命令下。
她推开了莲心的房门,“教主说在与韩凛开战之前,无论如何要令少主同意继承,这个任务,由你来完成。”
“为什么是我?”
“少主向来很听你的话。”
“可菱儿已说了她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要达成目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用愧疚也可以。”
夜半沐浴后的清丽女子,身披洁白的纱衣,婆娑曳地的裙摆,带些朦胧的踌躇,手中的烛台叫风吹得乱了,她用手护上,如水的瞳倒映着一点橘黄,缥缈地穿到远方。
愧疚……真的要用这样近乎卑劣的方法吗?可姑姑已下达了命令,这也是老教主的意思了。她从未违抗过姑姑的命令,也素来以效忠魇魂教为宿命。
但,那是菱儿……
沉默过最后一刻,她还是敲响了面前的门。
很快便开了,有些吃惊的小姑娘,弱弱地后退了一步,似是在猜想她的来意。
她的心狂跳着,平静地迈入,吹熄了手中的烛台,屋子里只有一盏油灯,这光线恰好,不会太亮,叫人把愧疚看得太清楚。
她静静地凝眸看了乐菱一时,乐菱望着她,有些茫然无措的样子。
她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抬步走向她,她微微地后退了半步,眼睛里有惊疑的光,莲心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尽力平静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来,然后,轻轻地在她额上一吻。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抬起眼睛,更加地找不到方向了,“姐姐?”
看来她是长大了,已明白了这一吻的含义。莲心轻声道:“你今天同我说的,可是我想的那般?”
乐菱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微微地上前了半步,可是,又像触电似的停住了。
莲心看着她的眼睛,“那么,便什么也不要说,只要点头,或是摇头。”
她张了张嘴巴,耳朵涨得通红。
莲心感到她的手僵硬而局促,自己,只能稳稳地牵住了才不会溜走。
谁也无法说出太过直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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