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不信!》第4章


我走到职高大门口的小卖部前,里面的大妈看着巴掌大的一台电视,似睡非睡。因为没有消费,我也不好意思去里面等,只好站在太阳下迎着秋风假装眺望远方。
秋天的天气很怪,忽冷忽热。
有时候在你以为夏天还没过去的时候,冬天突然就来了,大风刮得就像刀子一样,很叫人措手不及。
我忽然想起自己从老家出来时候,也是一个秋天。
那年我14岁,一个人从老家跑出来打工,因为年龄太小,到哪儿都不给算正式的,钱给的也特别少,大部分时间就是管吃住。那时候一直想学一门手艺,但是没钱交学费,当学徒太小也没地方要。后来零零散散的做了四年多,存了点钱,找了一个交钱就能学的最便宜的学校念了厨师。
这学校说是职高,其实就是一个私人的培训学校,厨师班一共就2年,扣除寒暑假各种假体育课自习课,能真正在学东西的时间没有多少,可以真正学的东西就更少。但是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就已经非常好了。我的想法很简单,觉得厨师是做饭的,能一直有饭吃,还能有好饭吃,这手艺怎么也比看大门强。
当然后来事实证明看大门也需要点一般人没有的东西,你比如说胆大。
职高的学费是要求一次性交齐的,而我存的钱非常有限,上了职高以后七七八八的课程很满,没有大块的时间做事赚钱,所以交完学费以后我手里面几乎是没有什么钱了,吃饭的来源也主要是上课做菜的材料,这也是我无比喜欢实际操作课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且当时学校有规定,如果在校期间因为严重违纪而被开除的话,学费是不退的。也就是说,一旦被开除学费也就打了水漂了,这是我最怕的事情。
这些严重违纪里面包括打架斗殴抽烟喝酒考试作弊等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扣分不交罚款的,累积50分也就是50块钱罚款没交的,也要开除。当时不光是体育课点名会扣分,宿舍卫生不合格也会扣分。好在我们的宿舍由于李叔的特殊地位而免于检查,和体育课王老师的关系也由于李叔而非同一般,这让我们被开除而没收学费的风险大大的降低了。
到今天能够顺利毕业,我们都觉得李叔功不可没,所以我们和李叔虽然不能常常见面,但我们的兄弟友谊却依然是牢固的。
正当我站在大风中追忆往昔的时候,老韩从公车站的方向走了过来。
老韩的本名叫韩涵。
据说是他外公给取的,希望他能有包容心,海涵天地的意思。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到公共场合喊他的大名就会一瞬间很多人全都看向他或是寻找他,尤其是大喊的时候,这让老韩多次感到莫名的惊恐。可以想象一下几十人上百人突然齐刷刷的看着你,确实是有点惊悚的事情。
而这种诡异情况并没有好转。
所以在经过了数次惊悚的群体性注视事件之后,他不再允许别人叫他的大名,于是我们都改口老韩了。
老韩穿着背心,半白不黄的衬衫脱了下来包裹着一块东西,正拿在手上。虽然这种天气穿背心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由于他异域风情的长相,倒也让广大的群众们放心,毕竟国际友人的习惯总是特别的。
但此时我没有心思注意他的着装,因为我们俩都沉浸在不能言表的成功会合的喜悦当中,我们激动的握手。
我说,『老韩同志,你辛苦了。』
老韩说,『有人追你吗?』
我说,『没有,都去追你和大白了。』
老韩说,『你个傻B,没人追你不会拿块大的?』
我突然发现老韩果然是一个犀利的人,我压根就没想到拿那块大的,不,我为什么不直接骑走一辆茄子糕车呢?
我和老韩来到离职高大门不远的一家小吃摊坐了下来,这个距离很好,大白来了我们也能看到。
老板问,『吃啥?』
我问,『最便宜的是啥?』
老板说,『啥都是最便宜的,我这就没有贵的。』
老韩说,『先来两碗清汤面。』
很快老板送来了两碗清汤面,说,『两块钱。』
老韩突然面露悲伤,陷入了沉思。
我赶紧掏出两块钱给老板。
我知道老韩一定是想起了今天在步行街公厕被讹的那两块钱了,他对不该花的钱一向是耿耿于怀的。
我俩三两口就把面吃完了,但大白迟迟没来。于是我们只好继续坐在那里,看着老板绑在三轮车把上的小电视。
电视上正在演一个访谈的节目。讲的是一个女的挺有钱,认识一个自称是开借贷公司的男的,然后时间长了两人关系不错,和这男的家人处的都不错,就以朋友的身份借给这男的很多钱,让他去放贷,然后这女的跟着收利息。结果前前后后加起来给了这男的几十万,利息却没拿到多少,本金也被卷跑了,最后知道被骗了。
主持人脸上挂着欠扁的笑容闪烁着欠扁的眼神问着欠扁的问题,而那被骗的女的就在哭的惨不忍睹,主要是长得也惨不忍睹。
老韩说,『这节目组太不厚道了,是不是准备拿回扣?』
我问,『啥回扣?』
老韩说,『这女的这么蠢,还要到电视上去演,就怕别人不知道她人傻钱多?这是等着人家组团去骗她呢。』
我说,『确实有道理。』
老韩说,『这电视台肯定得拿回扣,不然广告白打了。』
我和老韩正在讨论着,老板换台了。
其实他一共就三个台。
另一个台正在播新闻,说某某官员的行为已构成严重违纪,其中受贿问题已涉嫌违法犯罪等等,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移交司法部门云云。
老韩说,『你看这些人,一贪污腐败什么的就被开除党籍,就又成群众了,人民群众的队伍难道是垃圾回收站吗?』
我说,『我是少先队员,不是群众。』
老韩说,『你个傻B,你都多大了你还少先队员?』
我说,『这还有年龄限制吗?』
老韩说,『当然了,少先队员只能是小男孩和小女孩。』
我说,『我也还是小男孩。』
老韩说,『你倒想不是了,你有那机会吗?少先队员的内心必须是纯洁无瑕的,红领巾是啥你不知道吗?那是革命烈士用鲜血染红的!』
我说,『那我到底算啥?』
老韩说,『人民群众呗!』
我说,『那不和这些贪污腐败的成一个队伍的了?』
老韩说,『就是,妈蛋的,我们这么纯洁无瑕的人民群众怎么会和这群人渣成为了一个群体?他们一先进就是党员,一垃圾就是群众,我们这些没有党籍的人民群众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我说,『他们这些人应该注明一下,和我们这样的群众是不一样的。』
老韩说,『就是,凭啥和我们一样叫群众啊?』
此时老板啪的一声关了电视。
我猜测他那台电视上的第三个台可能到这个时间是没有信号的。
又过了一小时,老板已经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还坐在摊子上的我和老韩,双眼由红转绿由绿变黄,就像错乱了的交通信号灯一样。
我说,『这都多长时间了,大白还不来,会不会出事?』
老韩说,『光天化日的,出什么事?』
我说,『毕竟大白是一个人。』
老韩故作镇定的说,『得了吧,追大白那些人不出事就不错了。』
又过了一小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我和老韩都有点坐不住了。
我说,『要不报警吧。』
老韩点了一颗烟,没说话。
我说,『咱们去自首,顶多工作没了再找,大白要是有点啥事就不值了。』
老韩说,『行。』
我们俩站起来,准备往职高门口的小卖部走,附近就那里有一部电话。
小吃摊老板见我们终于要走了,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老韩突然指了指职高大门的另一边,说,『你看那是不是大白?』
我顺着老韩指的方向,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慢慢的移动着,很像大白。
的确是慢慢的移动,非常缓慢。
的确像大白。
我说,『好像是。』
我和老韩对看一眼,赶紧跑了过去。
老韩说,『大白?』
大白说,『快、快扶我……』
我们赶紧上去扶住大白,问,『你怎么样?受伤了?要不要上医院?』
大白摇头,又指了指用衣服绑在背上的那块茄子糕,吃力的说,『切、茄子糕。』
老韩赶紧把茄子糕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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