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第50章


“哈?就凭你?”贾齐捂着肚子狂笑,笑到一半却猛然冷下脸,狠声道:“精兵不是都被调到越国后方了么?你这兵将加起来也不到五千人,如何能与我两万精兵匹敌?!”
“你尽管来试试。”书生对着王佐领打了眼色,准备先行下手好抢占先机。不料猛然听到城门外越军高喝的撞击之声,心下一惊,便也知道中计了。
怪不得贾齐说他有两万兵马,原来还要算上城外的那些越国人。
调开陈州精兵,伪造兵令先行,最后来个里应外合,越国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给他来了一出好戏。
书生笑了下,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怎么样,楚平安?”贾齐一脸阴狠的对书生道:“你若是现在跪下来求我,乖乖给我磕三个响头,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
书生轻笑了一声,冷然道:“宁死不当俘虏!”
“你!”贾齐被书生哽得怒火烧上心头,明明已经落得这般境地,还这样狂妄,真是不知死活!!
“我曾经说过,哪怕这战场只留我一人,哪怕我只是个书生,我仍旧会拾起同伴手中的剑,用它来洞穿敌人的心脏!”书生默然从旁抽出一把利剑,没握过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依旧挡不住书生心中的决绝。
“死守最后一道防线,是我们魏国将士的职责!”书生学着将军的模样,虽是僵硬,但仍旧努力的将利剑高高举过头顶。
城外越军撞击城门的声音越来越响,贾齐所带的精兵也在步步紧逼,死局的围困,难以看到胜利的坚守。
可即便如此,魏国的将士仍然坚定的执起手中的长剑。明明是最绝望的时候,魏国的士兵却仍旧用他们最大的力气去追寻希望。
这是一场敌我悬殊的战斗,这一场斗争,从开始就预定了结局的惨烈。
无论输赢,魏国将士都难逃一死的厄运。
但能马革裹尸在祖国的土地上,能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住魏国最后一道防线,那便是全体将士最大的荣耀。
“犯我魏国者,杀——!”书生眼中闪过一丝凛然的光芒,随着一声暴喝,猛然将利剑划下!
两军交汇,阵法启动,一切都朝着无法阻挡的走势前行。
明知是死,而我偏要向死而生!
书生稳然站在阵法中,安静的看着眼前越军逐渐侵来的脚步。
将军,我怕是不能再来迎接你了。
书生闭眼,嘴角滑过一丝安然的微笑。
贾齐,这次,你非死不可!
书生睁眼,双眸中的坚定一瞬间逼得贾齐愣在了原地。书生执起长剑,士兵扬起长帆,马蹄声声震山河,魏国的将士怒吼着,随着吹响的号角义无反顾的向前冲去!
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将军想问,你还记得吗?那年我躲在墙后,央小胖问你,你为什么不叫我大王。你愣了很久,才告诉他,平常百姓出身,还是上阵杀敌的将军好。
这句话,我记住了。
☆、当归(上)
将军荣战归来,回到丛林时,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樊笠已死,留下的那些精兵即便再厉害,也难逃群龙无首的下场。
将军漠然的看着脚下越国人的尸体,顺眼望去,血迹蜿蜒成了一条小河,静静的流淌在这片原本不沾血腥的土地上。
战争,本就是一场人性的厮杀。
将军默默蹲下,杨云龙走过来,染血的长剑仍在嗡嗡作响,即便一身狼狈,也掩不住他身上的意气风发。将军回头望了他一眼,问道:“我军情况如何?”
杨云龙大笑几声,许是过分的放肆牵动了胸口的伤,痛得他又撑着剑在一旁嘶嘶的抽着冷气。
将军想,这情况应该不会太坏。
“哎,天佑我跟你说啊,这次越国可是真的亡国了!”杨云龙大笑着拍着将军的肩膀,也顾不上胸口的伤再次迸裂,“越国这次精兵全部被我们在这块地方剿灭了!陈州那边也传来捷报,最后一道防线好歹也是守住了!”
说到一半,杨云龙突然沉思了起来,他疑惑道:“不过我怎么也不明白这次樊笠是怎么搞的,仿佛能预料到我们的行进动作似的。”
“是贾齐。”将军站起身,望着沾染上战士鲜血的魏国旗帜,忽然感觉一阵心慌。
“当初就该把那小子给弄死!!”杨云龙猛的将剑□□乱石中,愤愤道:“怎么魏国就出了一个这种人!”
“他不配。”将军抬头,一双眼里是没有温度的冰冷。
杨云龙被将军难得明显的感情波动吓了一跳,莞尔又长叹一声,望着一如清澈的蓝天,不禁微笑道:“啊,终于结束了。”
将军默然。
“等回头上了京,我就央圣上给我一个闲差。”杨云龙笑呵呵的勾住将军的肩膀,开怀道:“我终于可以去找我媳妇了!”
将军身体猛然一僵,不自然的将头别了过去。杨云龙只当是将军别扭,一个人在那边嘻嘻哈哈的筹划着未来的计划。
“我媳妇故乡在草原,我就先去那里。如果那里没找到他,我就跑去扬州,我有次听他说他想去那儿看风景。你说好笑不,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喜欢这种精巧的东西,哎哟,我跟你说啊……”
杨云龙笑眯眯的仰望着天空,一脸兴奋的跟将军假设他找到徐江的景象。四周是死气沉沉的战场,鲜血染满了土地,剑戟还在阳光反射下发出冷冷的剑光,地狱修罗的世界中,有那么一些人,身怀最美好最天真的梦想。
将军低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杨云龙没有听到,一如当时他抱着中箭的徐江,没有听到那人对他说过的话。
“好了,启程吧。”将军站起,环视一周后忽然道:“马革裹尸,是每一个战士的荣耀。”
“是啊,我的兄弟们。”杨云龙勾起一抹嘴角,似笑似哭,“他们都可以安心的睡下了。”
“就在这里葬下他们。”将军望着杨云龙,眼里的坚定让杨云龙看不懂。“都一起葬下,无论是魏国人还是越国人,他们都是战士,都是为了荣耀而死。”
杨云龙皱着眉头,神情复杂的看了越国将士一眼,忽而又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好吧,都听你的,我佩服为国而死的战士。”
“谢谢。”
“哎?”杨云龙猛然回头,转眼却发现将军已经走远,他有些跳脚的追上去,问道:“天佑你刚刚对我说什么?”
“没什么。”将军撇过头,神情淡漠。“我要去亲手了结一件事情,你先带着兵把战士们葬下。”
说完,他也不管杨云龙的反应,一个纵步就飞了开去。杨云龙默默的站在原地,忽然笑了一下,又摇着头一脸无奈的走回去了。
“天佑你啊……哎……”
将军用了结樊笠的长剑挖开了一个简易的墓穴,他郑重的将樊笠放下,无所目的的站了一会,才蓦然惊醒,将泥土覆在了樊笠身上。
他没有为他立碑,一是时间匆忙,二是他莫名觉得,睡在这里的这个人,估摸也不想让后人知道他的事情。
他的心里,是不是住着一个人,那个人,便该是他的天下。
可惜啊,将军仰头,有些出神的仰望天空。这个人的天下,被他了结了。
将军跪下,郑重的为樊笠磕了一个头。
樊笠,这是我欠你的。我欠你一条命,你欠我魏国无数无辜性命,而今越国已将亡国,这个结,便就这样了了吧。
将军起身,再不作停留。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马蹄声有序的响起,完结了一切的将军带领着士兵凯旋而归。前方不远处,是他们付出性命守卫的国家。
浸满血的魏国旗在猎猎长风中哗哗作响,被人血浸透的艳色给胜利染上了残酷的色彩。战争,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开始,都依旧无法掩饰其中的血腥。
有战争,势必就有死亡,就有分离,就有痛苦和绝望。
将军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还记得,书生最是不忍目睹死亡。
小时候他们曾在后院里救过一只兔子,书生欢喜的将它护好,日日夜夜的照料,便连将军都有些不满书生对于兔子的关注。那时候他就想,要是没有这只兔子便好了,书生的关注又会重新回到他身上。
可当那天真正到来时,将军还是不忍看见书生的小脸上,布满的惶恐与绝望。
他还记得,书生傻傻的坐在石凳上,紧紧的护住怀中已经永远沉睡的生命,一脸认真的对他说:“天佑,你别那么难过,小兔它只是睡着了。”
明明最难过的是那个连哭都忘记了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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