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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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朝恍惚间觉得是在旁观从前的他们两个,此情此景与昔日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季华鸢望之而笑的人,不再是他。
他正出神间,北堂治在上首轻咳了一声,北堂朝叹息一声移回视线。他拿起酒杯,却不料杯沿刚刚碰到嘴唇,就见北堂治狠狠地皱起眉头,北堂朝忍不住回头一看,却见季华鸢笑着从晏存继的怀中挣扎起来,一脚踏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抬起晏存继的下巴,欺身狠狠地吻上去。
周围人吸气声一片。晏存继只惊愕了一瞬,转而一把按在桌子上起身,将季华鸢从凳子上打横抱起来。季华鸢配合地低呼一声,双手却死死地抓紧了晏存继的衣服。
晏存继笑骂一声:“妖精!”而后将季华鸢一把推按在席桌上,酒肴哗啦啦撒了一地,两人却仿佛浑然不知。晏存继俯身,用力啃上那人的猎猎红唇。
作者有话要说:
☆、季末(二)
季华鸢的红唇美如染了血的红缨,媚意似是要从那双妖冶的瞳仁中流淌成丝。北堂朝静静地坐在二人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季华鸢唇角一点一点绽放出罂粟般的魅惑。他感到身后的朱雀向前踏出一步,北堂朝没有动,躺在桌子上的季华鸢突然眸光一闪瞟过来,却只看见他淡漠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北堂朝面上没有一分多余的表情,他只是抬手执起银箸,旁边的宫女自然而然地走过来为他布菜。宫女一侧身,挡住了季华鸢全部的视线,季华鸢原本妖媚的双眸有一瞬间失神。
“美人,你不专心。”晏存继邪魅的声音从他脸上方传来,季华鸢的失神转瞬即逝,他别有深意地一勾唇角,一手拉上晏存继的领口,借着腰腹的力量骤然腾身。季华鸢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鹰目,嘴角笑意拉长,再一次吻上去。
晚宴的开场似乎变成了西亭王储和季华鸢二人的戏码。北堂治只是挂着一抹淡笑旁观,偶尔和晏存继闲话几句,那双老练的眸子中看不出半点不悦。而北堂朝——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只是自顾自地用好了晚膳,而后颇有兴致地看着台下的表演。
倒不能说他刻意伪装,今晚的歌舞确实非常不错。领舞是京城第一舞女,水袖三尺,纤腰如丝,那女子每抖一分腰,场下就静一分。渐渐的,连一直浮夸出演的晏存继都消停了下来,嗑着瓜子津津有味地看着那女子跳舞。
西亭王储这边安静下来,众人便都彻底将注意力放在了歌舞身上。领舞的女子凤眼入魅,长腿一挑两个旋转稳稳地叉在地上,回过头朝上首座位魅然一笑。北堂朝突然朗笑出声,他一边拍手一边回过头,对北堂治说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话:“这姑娘不错。”
北堂治闻言先是一愣,瞧着北堂朝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和赞许。他哈哈一笑,爽快地说道:“你喜欢,朕叫人挑了更好的送到你府上去!”
“噢?”北堂朝笑得颇从容,他随意抖了抖衣袍下摆,转过身挑眉问道:“帝都里还有比这更好的?”
“当然有。”北堂治一口应下来,那双帝王之眼似无意般淡淡地掠过季华鸢的面容,他侧头笑道:“这野性的美则美已,却配不上你。今冬江南秀选四支名卉,朝儿先挑了喜欢的入府去。”
北堂朝嗤笑一声,随手推过杯盏去叫人斟酒,笑吟吟道:“皇兄又来了,等四位姑娘真的进了宫,皇兄就哪个都不肯让我了。”
北堂治闻言朗声大笑:“朕何时诓骗过你?朕又岂是那贪恋美色之人?”
北堂朝捏起酒杯,摇头叹道:“皇兄虽不贪恋美色,却独有癖好喜欢看臣弟郁卒之色。臣弟还是不抱太大希望为上。”
“这话就冤枉朕了……”北堂治说到这,微微顿了下,他看着北堂朝,片刻后突然低声说道:“朝儿已过了而立了,再也不是年少玩闹的荒唐时候了。你膝下还无子嗣,依朕看,也是时候为你物色一位德貌兼备的北堂王妃了……”
北堂朝闻言愣了一下,他敏锐地感觉到季华鸢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北堂朝抬起眼扫过季华鸢,略略思忖,只点头答道:“也好。”
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晏存继邪笑着将季华鸢一把抱起,在众人的起哄中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季华鸢的长发随着晏存继的转身而摆起,几乎擦着北堂朝的鼻尖而过。北堂朝的目光落在季华鸢紧紧抓着晏存继的手上,只字未语。
重要的人物先后退席,而热闹的晚宴还在继续,喧腾的歌舞声飘进辉之主殿。季华鸢孤身泡在巨大的温泉水池里,听着远处飘来的模糊的喧闹声,铺满了白山茶花瓣的水面上倒映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庞,季华鸢长叹一口气,缓缓阖上眼睛。
往往最是孤独的人,最不知道何为孤独。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失控,他只是,有些累,有些想念北堂朝。
虽然当众献吻晏存继在他的计划中只是为了掩盖前日拖剑逼入辉之主殿的行为,季华鸢将分寸把握得刚刚好,但他却没有想到,北堂朝居然当真一点反应也没有。
季华鸢闭着眼轻笑一声,他本以为,作为自己献吻的附带成果,他也至少可以捕捉到一丝那人眼中的慌乱。没想到,当真一丝都没有。
真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你总是比我狠得多。一如两年前——你,分毫未变。
泡完温泉出来后已经将近凌晨了,季华鸢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在泉水中睡了一觉的,他擦干净身子换了干爽的衣服走出来,晏存继已经在桌边等得哈欠连天了。
“我好了。”季华鸢面无表情地说道。
晏存继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白色的巾子,他慵懒地光着脚拖过来,打着哈欠说道:“不肯和我一起泡,你倒是快一些,磨磨蹭蹭一个多时辰,我都要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
季华鸢面无表情地目送他走入浴房,从里面咣当一脚把门踹上。季华鸢等了片刻,片刻后,水声从里面哗啦啦的传出来。季华鸢才低语道:“不好意思,我就是在里面睡着了。”
天气已经很冷了,季华鸢坐在宽大的床上晃着脚,听着温泉房里注水的声音,无论如何也不能安然闭眼。他将晏存继摆在地上的褥子和枕头用脚向外推了推,却依然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安心。季华鸢折腾来折腾去好久,突然想到,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和这个恶心的王储睡在一个屋子里,而无论他怎么折腾,晏存继但凡起了一点歹心,都是无济于事。季华鸢想到这里就觉得烦,该怎么办呢,若是晏存继半夜扑过来,碍着周围的眼线他又不能和他动手……季华鸢烦躁地叹口气,抬头看着窗外安静的庭院,索性裹了一件厚披风出门去。
凌晨的辉之院里格外静谧,今晚大概没什么云,月光很亮,院里并不像从前一样黑黢黢的。季华鸢一个人裹着披风漫无目的地绕着辉之主殿走到了后院的小花坛——花坛里已经没什么花了,土壤都冻得干了,颜色枯槁。凌晨的风冷得要命,季华鸢使劲搓了搓手,只觉得呼出的都已经是白气了。
“不冷吗?”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过来。季华鸢整个人一僵,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北堂朝身着黑色暗纹棉袍,披着一件同样纯黑色的披风,面色淡漠地站在他身后。
季华鸢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真是邪门了,他还真的对这个人怎么样都提不起警惕来。两人之间不过三丈间隔,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北堂朝在他愣神期间走过来,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而后微微撇开视线去,又问一遍:“不冷吗?”
季华鸢微微撇开嘴角,低声道:“我穿得很厚了。”
北堂朝深邃的眸子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似是带几分嘲讽似的:“噢?一身的汗走出来,风吹过,不会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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