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第29章


黄笙撑着左边脸颊笑着说,“多备几间房,等以后你赶我滚的时候我就换一间睡觉啊,你要是把我踢出去,我就去厨房二合一的小单间里过夜,不能滚的太远,我怕滚远了你找不到我。”
南飞一时无语,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一次。
那时候两人大吵一架,吵架的原因已经说不清楚了,那时候南飞摔了椅子又踹了黄笙几脚,最后还指着门怒吼着让黄笙滚,于是黄笙就滚了。
那是个冬天,特别冷,黄笙滚得太急,滚出门走到酒店门口了才想起钱包手机都没带,XD又关门了,他晚上没有落脚点。
黄笙站在天桥顶上吹着冬天的冷风一脸懵逼,他又拉不下脸来给直接回去,就只能在街上来来回回的走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南飞开门看见黄笙站在门口,头发被风吹的毛躁躁的卷成一团贴在脑门儿上,灰头土脸的,身子瑟缩着在发抖,那时候他就笑了,心里头那点儿火气也就都没了。
黄笙可怜兮兮的说,“老婆……”
南飞拉着面皮端着一副晚娘脸,淡漠道,“错了没?”
黄笙说,“错了。”
南飞开始大吼,“进来啊你个傻逼,冻坏了吧?冻坏了你不知道回家!”
黄笙蒙蔽了一秒,然后更加委屈了,“是你赶我滚的啊……”
南飞:“……”
然后两人像个神经病似的又莫名其妙和好。
南飞看着图纸一时无语,他想,可能那个时候黄笙就怕了吧,怕自己再赶他滚,呵呵,心机狗!
南飞又说,“院子呢,你搞这么大个院子干嘛,土地不要钱啊?”
黄笙说,“种一颗葡萄树,接着种花,种各种各样的花,然后将瘦瘦放在院子里溜圈儿。瘦瘦老了,跑不动了,就让它在院子里玩儿,它玩花儿,你就玩它。”顿了顿,他又说,“我玩你。”
南飞:“……”
黄笙被南飞追着满屋子乱跑,被他打的“嗷呜嗷呜”怪叫。
那时候真好,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昨天是这样,今天是这样,明天也该是这样,却一点也不乏味。
南飞还是不敢对家里人出柜;黄笙也还是没有赚够可以让两个人移民出国结婚的钱。XD总是有客人想占他便宜;南飞又开始被家里人催着相亲了……生活无比操蛋,可是因为有了那个人,烦恼苦楚也都泛着甜味儿。
真好,那时候真他妈的好。
黄笙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南飞有女儿了,他的女儿叫做南笙,他的姓,冠了他的名。
真好,应该是个有福气的人。
他又将胸前的照片放在眼前看,继续回忆。
同志生活不比异性恋,两人相爱就真的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藏着掖着不敢让旁的人察觉出点什么,也不能当街秀恩爱,吵架了也没个劝说的人,更谈不上会有孩子在中做调剂。
最初的那几年他们经常吵架,因为饭菜不合胃口,因为老板太过挑剔,因为堵车,因为洗澡水温不适合,因为天气忽然下雨……各种各样的奇葩理由,也都无数次的将分手的话溜到嘴边,最后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可说也奇怪,后来潜城的房子建好了,他们搬了进去,却再没吵过架。
像是知道最后的结局似的,他们都很珍惜,可再珍惜却也只是两年而已。
那是黄笙人生中最美好的两年,也是他们最后的两年。
那时候黄伯已经很老了,拄着根拐杖走路都有些不稳,骂人的时候骂上两句还得缓口气才能继续,瘦瘦比以前更瘦了,也更蠢了。
黄笙承包了几亩虾田,早上天不亮就将鱼剔了鱼骨头用绞肉机绞成肉渣投到虾田里去,然后回网收虾入桶,接着骑着辆小电炉后面绑着个大水箱子去集市上卖虾。回来的时候南飞已经做好了饭菜,瘦瘦在门口绕圈儿,看见他回来就歪着头“嗷嗷”的叫上两声。
中午他们会去小商店打会儿麻将,或者去护城河边钓鱼,心情好了就去市区打电玩,晚上南飞会陪着他去渔民那里买第二天喂虾的小鱼仔。
有时候孙浩会打电话过来让他抱怨他走了之后XD生意大不如前,南飞就在一旁横眉怒目,黄笙哈哈哈的笑,“浩哥我老婆一直怀疑我跟你有一腿啊哈哈哈哈,他吃醋不让我去啊哈哈哈哈。”
孙浩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的大骂,“谁他妈跟你有一腿了!又没胸又没屁股的!”
黄笙就说,“林木也没胸也没屁股啊!”
孙浩说,“操,滚你妈的!”
黄笙说,“林木还是跟在陈默然屁股后头跑么?”
孙浩说,“跑你妈!”
黄笙说,“浩哥你不行啊!”
孙浩彻底怒了,然后两个人就互相用生殖器之类的言语攻击对方的祖宗十八代,最后一定是孙浩怒吼着挂断电话。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就这样平静的生活有一天也会变得不平静。
黄笙记得,那是个秋天,那天的天气很晴朗,他和南飞在护城河钓完鱼回家,中途穿过枯黄的芦苇荡,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枯黄的芦草被秋风吹得东倒西歪,他回头去看南飞,笑出了两个酒窝。
南飞在后面说,“站住。”
于是他就站住了,接着,南飞吻了他。
舌吻,湿漉漉的,两人分开的时候唇边还扯出了一条银线。
再接着,就有一个威严的声音说,“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半醉半醒日复日
异性恋的七年之痒很可能在同志这边就是三月之痒,生活压力大,世俗给的压力更大,异性之间过了七年就会将爱情上升为亲情,水乳交融,再不得割舍。
同性之间的爱情要是过了七年之后会上升成什么?
黄笙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和南飞很相爱,可尽管这样,他们也没能度过第七个年头。
那是秋天,潜城的虾终于打出名堂,混出省际开始远销全国了,有人瞅准了商机要大力开发,投资办厂建立虾农场,工程浩大,企业与政府合作,促进双边利益最大化,于是上边派了人下来,说是实地考察。
而在那个考察的傍晚,南泽楷发现自己出门“创业”两年未见的儿子竟然窝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农村,当着他的面,在跟一个男人接吻。
黄笙躺在床上想那个时候南泽楷的眼神,可每每回忆只能止步于此,再往深处想,就会遍体生寒。
后来?
南飞被出柜,被带走,被分手,被治疗……
一系列事情应接不暇。
黄笙头昏脑涨,房门被敲响,孙林说,“黄叔叔,我可以进来吗?”
黄笙说,“不可以。”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想起那些事情喉头有些发涩。
孙林没听他的话,“枝桠”一声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黄小胖。
孙林看见黄笙的样儿吓了一大跳,他说,“黄叔叔,你怎么了?”他凑过去用手摸了摸黄笙的脸,说,“叔叔,你哭了。”
黄笙说,“恩,哭了。”
孙林老实的站着,探头探脑的想看清楚黄笙手里拽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黄小胖趴在地上,前趾头上搁着自己的肥脸。
黄笙抹了把脸,问孙林,“你爸呢?”
“喝多了正吐着呢。”孙林看了个照片底儿,侧头道,“黄叔叔,这是你的那个吗?”
黄笙说,“哪个?”
孙林说,“爱人。”
黄笙将照片放回枕头底下,坐了起来。
孙林说,“我见过那个叔叔。”
黄笙说,“哦。”
“很帅。”孙林小心翼翼的看着黄笙的脸色,想了想又补充道,“没你帅,真的!”
他说着话蹬掉了脚下的鞋子爬上了黄笙的床,然后脱掉裤子,盖上被子挨着黄笙躺下。
黄笙说,“你干嘛?”
孙林说,“睡觉。”然后他开始脱衣服了。
黄笙:“……”
当然了,黄笙不可能真和一小孩儿计较,他也起身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躺了下去,将被子给两人拉好。
孙木转身抱住了黄笙,然后双腿缠了上来。
黄笙:“……”
孙木说,“黄叔叔,你那么喜欢那个叔叔,为什么不去武汉找他呢?”
黄笙说,“我不能走。”
孙木说,“为什么?”
黄笙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孩儿哪这么多问题!”
孙林侧头继续追问,“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我爸爸说,喜欢就得抓到手里叼在嘴里才是自己的,离了手就不是自己的了!”
黄笙说,“你爸说得对。”
“那你为什么不把那个叔叔抓在手里呢?”
“因为啊……”黄笙打了个哈欠,“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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