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第38章

黄笙一脸便秘的将小姑娘挪开，小姑娘继续跳，没两下又跳到了那儿，黄笙抓狂的大叫，“哎我说你别动了成不？！”
小姑娘“咯咯咯”傻笑，越发起劲。
黄笙暴躁的说，“跳跳跳，都跳硬了！”
南飞：“……”
他赶紧将闺女从黄笙那里接了过来按在怀里。
小姑娘折腾了好一会儿有些困了，趴在南飞的怀里流口水，没多大会儿就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南飞抖擞着手臂，形成一个天然的摇篮哄她睡觉，小姑娘很快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南飞说，“你还在等我？”
黄笙说，“是啊，你让我等你的啊。”他的语气忽然就低落起来，“你说你会回来的嘛……”
南飞说，“黄笙，我对不起你。”
黄笙说，“我自愿的嘛，哪有什么对不起啊。”
南飞说，“不不不，我不应该和你说那些话的。”
黄笙说：“话不能这样说，一个人愿意等，另一个人才会愿意来嘛……我是这样想的，可无论你来不来，我都要等啊。再说了，那个时候你是打算要回来的嘛。”
南飞眼睛忽然就红了，他说，“对不起，我来不了了。”他声音哽咽起来，不停的道歉，“对不起，黄笙，我自己做不到，却还让你无望的等待，我对不起你。”
黄笙说：“好吧，你对不起我，怎么，你要自杀谢罪吗？”
南飞：“……”
黄笙说有些叹息道：“不然自宫也行。”
南飞：“……”
黄笙叹息道，“你说南泽楷怎么还没死啊。”
南飞说的注意力终于被转开了，他说，“我也不知道，前年脑淤血躺在医院里呼吸都成困难，可老家伙又挺了过来，心脏据说也有问题，可就是不死。”
黄笙说：“你那几年怎么过的？”
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还谈什么以前啊，都他妈过去式了，真没意思。
他赶紧补充道，“我就这么随口一问，算了，不说了。”他一口将桌上的咖啡喝完，苦的皱起了眉头。
南飞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些年，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第一年被南泽楷关在家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着，撒泡尿都恨不得派个人去帮忙扶鸟，后来南泽楷退休那天，他趁机跑了出去，跑到了潜城，可晚上就又被捉回去了。
接着出了国，各个地方辗转着跑，晚上睡不着觉，每天都在想要怎么逃出去，或者诅咒南泽楷早点死，国内的消息都得通过新闻电视台才能知道。
然后，就遇到了现在的妻子。
妥协，回国，南笙出生……这么多年，一下子就过去了。回忆黯淡无光，说起来只能用“许多年过去”来形容。
黄笙说，“阿飞，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南飞答：“爱过。”
黄笙：“……”
他恨不得抄起面前的咖啡杯朝他脸上摔去！
南飞说，“调节一下气氛嘛。”
黄笙破口大骂，“我调节你妹的气氛啊！”
南飞说，“别吵别吵，南笙睡了！”
黄笙看了眼南笙，按捺住脾气住了嘴。
南飞终于端正态度，“好吧，你问。”
黄笙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当时，你和我说让我等你的时候，是认真的吗？”
南飞：“是的。”
黄笙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南飞有些纳闷，“没了？”
黄笙说，“没了。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是真心诚意的就好了，至于后来，那都是分开之后的事情了，我管不着，也犯不着计较。”
南飞说，“信看了吗？”
黄笙点头。
南飞说，“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挣扎过，努力过，可最后还是妥协了，你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人定胜天的，而喜欢一个人也不是说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黄笙打断了他的话，他说，“不不不，话不是你这样说的，我还是从前的思想，喜欢一个人，若是真心喜欢，不碍着别人，只是两个人的事，就都没什么。同性异性有什么关系？两个人好，没了后来人的忧愁，也不坏了前人的幸福康乐，只是相爱而已，我觉得就好。那些说别人不好的，阻断别人幸福的，都很没有道理。”
南飞说，“你不懂。”
黄笙有些烦闷，“是，我不懂，所以我这个人喜欢认死理。”
南飞沉默了一会儿，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打量着黄笙的表情，斟酌着道，“再过个几年，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别人成双入对家庭团圆，到了那个时候，你众叛亲离孤身一人，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黄笙说，“这样的生活我过了很多年，从你离开的那一天就是这样的了，我还是这样想，哪怕再过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等我老到说不出话来走不动路了，我也还是会这样想。”
“我不是你，南飞，我可以忍受寂寞，可以忍受孤独。世间所有的情都很可贵，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因为寂寞就要放弃的。”
南飞打断他，“不不不，你要知道，在没有过去和未来的地方，爱活不下来，能够存活下来的，只有性。”
黄笙说，“那你娶你的妻子是因为性吗？”他转了个弯，说，“或者，你还爱我？”
南飞说，“黄笙，你不要这样认死理，讲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黄笙，“没意思。”
他想了想又道，“你前面二十年的生活里没有我活得很好，吃饭睡觉，听歌玩游戏谈恋爱，一切都很顺畅，也都很快活。后来和我在一起，却事事不顺心，处处为人诟病，和我分开了，你能够再过回从前的生活，找个姑娘谈恋爱，到了年纪就结婚，然后生了小孩儿……嗯，挺好的，这是最好的了。”他说着说着就快哭了。
南飞说，“你别这样。”
黄笙说，“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南飞无力反驳。
黄笙认真道，“阿飞，你要知道真心亦只能用真心易之，旁的都不成。你得到了就总觉得容易，肆意挥霍别人给你的真心，可真到了那一天，就不会再有人给你真心了。真心这玩意儿，很珍贵的。我给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要收回来了，阿飞，我听你的话，不再等你了。”
南飞嘴唇几度开合，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黄笙说，“你还爱我是吧？虽然你总不承认。”
南飞没说话。
黄笙说，“你还爱我，我都知道的，说出来可能你不信，若是真心的喜欢一个人，他的心情你是可以感受到的。哪怕你结婚了，有孩子了，我还是可以感受到，你是爱我的。”
“读书的时候老师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我那时候觉得对，可现在却觉得不能说得这么绝对。至少，人的相处之道三角形就挺不稳定的，而这种不稳定表现在任意一边出了问题，那都是毁灭性的翻船。“
“我觉得这可能就跟等腰直角三角形似的，两边都是同性，构成个直角，来个异性构成个斜边，随便一动，就朝侧边翻了，可是翻了是翻了，他们的边角始终是连在一起的。”
他说，“南飞，我们就是两直角边，尽管被摧残被撞倒，可我们还连在一起，阿飞，我知道的，你还爱我，就像我会永远爱你一样。”
南飞久久不能言语，小姑娘睡得不舒坦，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黄笙看了眼，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在睡梦中甜甜的笑了。
黄笙觉得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该做总结了。
他说：“南飞，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相聚尽欢，离别若素。你既然不想再与往事多做纠缠，我亦然。”
“可从前的许多次都是你先说出口，你说走就走，说回就回，我一直都在原地打转转，这一次，我不想再这样了。所以，换我来和你道别了，阿飞，我要走了。“
南飞说，“嗯。”
黄笙笑了，却笑得万分惨淡，他说，“阿飞，你现在跟我说一句，说你不爱我了。”
南飞眼眶都红了，他拒绝道，“我不说。黄笙，我不会跟你这样说的。”
黄笙说，“说吧，说完我们就都解脱了。”
南飞说泪低到小姑娘的脸上，一滴又一滴，他伸手去抹，抹完了却又滴了下去。
黄笙说，“阿飞，你说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再等你了，我很老了，老到结婚生子都成晚婚晚育了。”
南飞说，“不。”
黄笙恨不得飞起给他一脚，他说，“南飞，说吧，你这样没意思的，说了你回家睡老婆养闺女，我也抓紧时间找个媳妇儿回去生儿子，咱俩都过回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