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第101章


F阳你的喜事。”
说着,在傅希如脸上看了一眼,不见任何异状,于是自己也若无其事,将私库里的一个白玉如意赏赐给这对恩爱夫妻,就让他们入席了。
卫燎看出卫沉蕤的肚子沉重,还分神想了一想当时李婕妤是否怀的这么艰难,然而他毕竟是男人,又丝毫不关心这种事,自然比较不出什么。
夫妻二人落座在不远处,卫沉蕤低声道:“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我,原本……”她意味深长的一顿,又露出一丝苦笑:“我就该承你的情,谁知道我这辈子还有做母亲的一天?”
她用手抚摸着小腹,神态终于露出几分疲惫。
杜预的死,到底对她的打击很大。形同陌路也还不算什么,然而一个死于非命,另一个就该意难平了。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可杜预死得惨烈,即使死后追封,有个极尽溢美之词的谥号,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人死万事成空。
傅希如并不多说什么,他心知卫沉蕤不仅只是难过与失落,更有许多彷徨与辛酸,然而自己并不是她倾诉的对象,于是也只是摇了摇头:“到了如今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公主身子沉重了,原本就应该多将养,何必事事称谢。”
这夫妻之名半假不真,然而两人倒是都有些惺惺相惜,远远望去确实伉俪情深。
宴席一开,有了歌舞遮蔽,眉来眼去就变得容易许多,卫燎静静地往下看,独漠漠坐在至高无上处,心里却空茫茫一声叹息。
他终究还是想赌一赌的。
能赌的,也只剩下一分真心。
卫燎自知执迷于此十分不智,不过他眼下自认为也只剩下这么一件亟待解决却无法解决的烦心事,不能不去执迷。他心里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一个隐约的猜测,只是自己也觉得很荒唐,不想再提起,然而等这两人真的到了眼前,却觉得未尝没有可能。
他信过太多虚而又玄的东西了,何不信一次自己呢?
于是离席而去,正好堵住了出来散散酒意的傅希如。
两人在廊下相逢,彼此都把有意当做无意。
卫燎回来还没有多久,这是他们第一次私下见面。按理说来救驾之功足够他们二人换个方式相处,可一旦在宫城之中,就还是和从前一样。到现在总不能骗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分别,过往许多事情从未留下痕迹。
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还轮不到他们。
卫燎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和傅希如对视片刻,率先开口:“她怀的根本不是你的孩子,对不对?”
他站得稳,立得直,又面无表情,上来就说这么一句话,傅希如顿时微微变色,却什么都没有说。
卫燎其实也只是赌,原想倘若是真得猜对了,就会被他诈出来,然而眼下傅希如不说话,他也明白自己是猜对了的。
或者说并非猜测,而是希望。
傅希如不愿意说,是因为这在他自己的名声并不好听,况且他并不在乎公主与谁有情,与谁有私。这怎么会是一般的夫妻呢?
卫燎想的明白,还想问点什么,然而又很快偃旗息鼓,望向高高宫墙上的一轮春月:“你不愿意说,我总不会勉强你。但你我从今之后,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他其实并不愿意,只是无法改变。
傅希如沉默良久,缓缓道:“早就是这样了,我并无向前的勇气,也不能回到过去。”
所以只能至此断绝。
如同一支曲子弹到一半,风雪吹开窗户,起身那一瞬间,这曲子的余音就只能在风里袅袅散开,不能续上了。
从此无处相同。
卫燎被他拒绝也并不意外,只是觉得浑身疼痛如同刀割,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袖。以前他是经常这么做的,傅希如比他年长,两人总是一个高一个矮,现在个子他是赶上来了,却再也没这么亲近,也没有这样示弱过。
他套上壳子强硬了太久,知道此时此刻壳子应该怎么做,可自己其实是不愿意的。皇帝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他早知道自己永远得有一个地方是未央,未央不能没有傅希如。这人在他生命中浓墨重彩,以至于重逾生命,他没法离开这个人还若无其事。
“可是……”他勉强组织出语言,又觉得很茫然,想说可我并不想断绝,我现在愿意容忍了,也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实在无法放开你,又觉得难以出口,毫无说服力,心里一片空茫,居然让他脱口而出一句截然不同的话:“其实我早猜,你从来没有像我这样沉溺于此。”
这是长久的一个如影随形的猜测,然而即使是为了自己,卫燎也不愿意承认。他不算多疑,但却深知自己与傅希如的不同,世上的人要如他这样需要另一个人,确实不容易,何况从来是他追逐。
卫燎觉得精疲力竭,好像他真的已经做了他能做的。
他对自己并不失望,只是觉得春庭有雪,僵硬的一松手,放开了傅希如的衣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这倒不用担心,”傅希如低声道:“那时候我确实一心一意的爱你,珍重如我的性命。”
卫燎怔怔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迟来的话。
傅希如的眼神如温柔春风,拂过他的鬓角,他的面容,他倔强如同少年,仍旧紧紧抿起的唇,旋即躬身道:“离席已久了,陛下该回去了。”
就不愿意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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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其实都有化用人间流传着我和你相爱的隐秘传闻,就是林夕作词的滚滚红尘啦,真的太哀感顽艳,不知不觉给我洗脑,老想说一句,忘了。反正就是这样啦,这一章迟来的分手现场用这首做背景乐还蛮好的。嗅到了完结的味道,步入十月之后的每一天都可能完结。
第九十章 论心
春日宴后,京中一切如旧。虽然战事如旧,不过只要卫燎回到长安,这里就岿然不动。先办的是丧事,杜预的追封,再就是云台县主。她夫君正是谋逆的云横,按理说来地位已经尴尬,然而听闻此事之后,县主就愤而自杀,她甚至还怀有身孕,此行自然称得上一个忠烈,宫中也要为她设祭。
喜事自然也有不少,头一桩就是裴秘升任尚书令。
虽然他从前也是尚书台一把手,不过是否称令自然不同。从前这个位子不是空悬,而是被删去,盖因前朝帝王领过这个职衔,且之后的皇帝总有制衡分权的考虑,如今专门翻出来让他上位,显然是卫燎很满意他的意思。
其余人也就可以动一动,傅希如升任尚书省右仆射——这位置已经可以称相了。他和裴秘这两尊大佛仍旧在尚书省龙争虎斗,显然是卫燎的意思,且如今对云横的讨逆正用得上他,并没有人说什么。
接着就是裴秘之女嫁给傅希行的喜事。
傅希行身上有个勋位,裴秘又是新贵,十里红妆,整个长安城都为之轰动。虽然仪制比不上去年公主下降,然而就算是长安城的民众,一辈子又能见几个公主下降?
这婚事还不足以惊动宫中,所谓赐婚最多不过一个体面罢了,真正经手的就是傅裴两家,无论裴秘与傅希如心里究竟怎么想,至少两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傅家高堂不在,然而毕竟是大族,主持帮忙的宗亲与女眷都不少,何况还有公主坐镇。而裴秘自从一跃而起,也多有攀附的亲族,这场婚事自然十分热闹,送礼的人几乎与送嫁的一样多。
虽然是亲自求来,然而这门婚事于傅希如而言,确实没有什么感觉。他无非是满足弟弟的心愿,虽然知道这二人情投意合,看着也并没有什么感触。
公主不是寻常女眷,招待过女客,出来和他站在一起,两人都叹了一口气,各自思想自己的心事。
卫沉蕤已经快到瓜熟蒂落之时,身子沉重,望着廊下红灯,想说些什么,但也懒怠开口。她今日笑得太多,已经觉得很沉重了,想了一想,道:“朝中形势……是又变了。”
傅希如道:“公主应该稍安勿躁。”
她抚摸着肚子,沉声道:“我就是想做什么,眼下也是不能了,只是……意难平。”
她都快生了,自然不好动手,或者继续作乱,何况杜预之死到底让她大受打击,连精神都觉得短了许多,不比从前。何况心里不痛快,身体马上就吃不消,眼看着消瘦下去,肚子倒是越发突出了,看着就叫人替她紧张。
公主长长吐出一口气,缓过来点谨慎,接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也不必担心我做什么蠢事。我们有的是时间。”
傅希如低头望着廊外一丛鲜红的玫瑰,也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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