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留一明》第10章


李晏铭皱眉,“我要回去。”
“回去什么呀,城主府里早没人了。”宋老大怕他想不开,好言劝道:“这几日你先躲在这里别出去,等过了风声再想办法出城。”
李晏铭摇头:“那我爹怎么办?我总归不能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管。”
宋老大心想,你爹三日后就命送断头台了,还能怎么办?虽说有些不厚道,但李成耀平日里作威作福,克扣百姓,城里人指不定还欢庆呢。
这话他说不出口。
李晏铭也不再开口,地窖里一片死寂。
宋老大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出了地窖,合上房门,想了想,拿出大锁锁紧了房门。
宁城大街小巷贴满了李成耀一家即将问斩的消息,旁边还贴着李晏铭的画像,悬赏一千两。宋老大晃荡着来到城里最热闹的集市,找着两个闲磕牙的地痞,打探消息。据说,现在暂管城主事宜的是方靖,宋老大脑子一转,就想起了前几日出现在城主府的那位“方副将”,又说,留一明一案全权归了神捕陆大人管。
“陆祁玉?”宋老大有些意外。
那俩地痞忙接着道:“老大,你也听说过陆神捕的名号呀?”
宋老大掏掏耳朵,满不在乎:“不就是那个追查了留一明十多年,结果半点线索都没找到的……陆废捕?”
迎来一片起哄声。
“老大,除了留一明一案,陆神捕可是无案不能破,号称……”
宋老大忙不耐烦地摆手:“得得得,别跟我磨叽这些没用的废话……李成耀那一家子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可惨了,除了李晏铭前几日负气离家躲过了一劫,其他人一个都没溜掉。”
“哎哎,还记得前几天刚被扶正的城主夫人没有?她哭着喊着说她是被城主硬抢来的,肚子里的孩子是情郎的,直把李成耀说成是个棒打鸳鸯、强抢民女的恶霸。”
宋老大冷笑一声:“戏子无情,□□无义。李成耀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忽然就有儿子了呢?”
又说了一堆废话,东扯西扯,将近傍晚宋老大才脱了身回家,临走前还拐去王掌柜的酒肆要了饭菜。
就这样过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宋老大按着惯例准备好饭菜,回到家中,却发现储物房上的大锁被人撬开了,暗道不好,一进地窖果然已经没了人影。
立马什么都不顾了,跑出去找了大半个晚上,城主府、地牢附近都逛了个遍,却没找着李晏铭的半片衣角。第三日午时,宋老大赶到了断头台前,李成耀一家老小跪坐成一排。那身材玲珑有致的妇女脸上花了妆,披头散发,哭哭啼啼。李成耀眼神厌弃没有理她,只万念俱灰地呆跪在那里。
宋老大不放心的又扫了一眼,没有李晏铭。
直至日落黄昏,断头台上的鲜血被清道夫用水冲净,李晏铭都没有出现。
宋老大面色恍惚地行走在大街上。
两旁的小摊小贩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回家了,客栈酒楼的大门一扇又一扇地合上。他想起了和李晏铭的初识。那次的场面并不美好,李晏铭仗势欺人,他上去给了他一个巴掌。到现在他还记得自己宽大的掌印红红地映在一片细皮嫩肉上的模样。那时他就想着,哟,这公子哥儿怎么长得比秀秀还漂亮。就是一张嘴尖利又刻薄,一双黑如寒星的眸子总爱斜眼看人。
可现在,城主府倒了,这矜贵又高傲的小公子躲哪儿去了?
宋老大摇摇头,呼噜了一下脸,活像只丧偶的癞皮狗。
忽然,他的耳尖动了动,眼神射出一道寒芒,又立马恢复成一片死寂,脚步依旧吊儿郎当地走着,全然一副夜间游荡的地痞德行。
直到走了数十步,身后那道隐秘的探究视线消失了,宋老大才面色一沉,一双眼睛望着身后,意味深长。
☆、十年故人现
宁城历经变故,初时的混乱都被时光抹平,距离留一明一案与林成耀满门抄斩的事件已过了半月有余。宁城的百姓似乎又恢复成了最初的状态,该吃吃该睡睡,闲时磕牙忙时偷闲。
但有些事情并非是人们刻意淡忘就不会存在的。
守在城主府前,身披坚甲执锐的官兵无时无刻不在昭显着事情远没有结束。
可是,平静。特别平静。
无论是先前屡屡作案的留一明,还是后来陆续赶来的京官,在这半月之内仿佛约好了般,陷入了沉默。
宋老大也再没等到李晏铭。他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消失了。
今晚是月圆。明亮的月光挽不住人们回家休息的脚步,宁城在一片皎洁月色中陷入了沉睡。风轻云淡,偶有狗吠。
屋宇房顶之上,青瓦之间,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穿梭移动,速度极快,恍若一道虚影。几个起伏之间,蓦然停住了身形。
他停在一处较之周围显得更高大更气派的屋顶上,从上往下,只望得见一条阔直的大街,如若由下往上望去,便能瞧见月色下门匾上几个描金大字:”城主府。”
他转了转眼珠,飞身来到了最大的一个房间上方。里面灯火通明,偶有嗡嗡人声传出。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片青瓦,就听见声音瞬间清晰了不少。
“等等等,到底还要等多久?这几日再没有行动,将军那边可不好交待。”声音略低沉,约摸是个中年男子。
“方大人不必担心,如若在下猜的没错,这几日必有异变。”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语气中透着一股笃定与锋芒。
黑衣人皱眉。
“什么人?!”年轻的男声忽然朝着屋外叫道。
黑衣人一惊,正想隐身匿去,却听见房门被踹开的声音,站在屋顶,瞧见下方一黑一白两道影子追逐而去。
原来没自己什么事儿。
那黑衣人索性坐了下来,随手摘下脸上的黑布,放在脸边扇了扇,露出了一张刚硬英挺的脸,正是宋老大。
他望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没过一会儿又颇有玩味地摸了摸下巴。这时屋里的中年男子也出了房门。
宋老大此时基本已经断定了屋内两人的身份。年老一点的应该就是方靖方副将;至于刚才追出去的白衣青年,不用说,肯定就是那缠人至极的陆祁玉陆捕头。
不过,那潜伏在暗处的黑衣人……宋老大呼噜了一把脸,想,这莫非就是屡屡犯案的那个冒牌货?他沉吟了一会儿,重又戴上面巾,那面巾压箱底已久,此番拿出来,还带着一股子霉味,令宋老大苦不堪言。
没过一会,陆祁玉回来了。不出他所料,就见陆祁玉摇摇头,一脸凝重地对方靖道:”此人轻攻极高,陆某没能追上。”
方靖似乎有几分不悦:“这就是所谓的异变?”
陆祁玉没有应答。
方靖甩袖:“异变已生,就不知陆大人下一步如何打算?等着那人再自投罗网一次不成?笑话!”
便负手离去。
许久,陆祁玉收回了目送方靖离去的视线,低垂着眼帘,扬声道:“多年未见,鹿山封盗一事至今萦绕陆某心头,昔日血染金银、笑饮鸩酒仿若眼前,却不知如今还有几人记得,留兄?”
宋老大呵一笑,“我只记得陆神捕追查十载,如今可有头绪?”
陆祁玉表情一僵,抬眼看了过去。
宋老大悠哉地坐在房顶上,翘着二郎腿,如若手中再提壶美酒,对着天上那轮圆月,还不得快活的气死个人。
“为何突然暴露气息?”陆祁玉本发现不了房顶上有蹊跷,就在方靖离身的同一时间,他才发现不对。
宋老大再次呵呵一笑,纵身从房顶跃了下来:“好歹你我数十年的交情了,如今我遇上了点难题,就想到你这儿探听点消息。”
陆祁玉冷哼,“陆某身家清白,何时与你这江洋大盗有交情了?”
宋老大摇头,咂嘴:“谁刚刚还和我称兄道弟来着?留兄,这叫的是我吧?”
陆祁玉被噎了一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陆祁玉转身,没好气道。
宋老大见他不再端着,也说起正事来:“李晏铭,你知道吧?”
话是问话,语气却是笃定。
陆祁玉道:“李家在逃的通缉犯。怎么,留兄认识他?”
宋老大接:“岂止认识,他是我相好的!”
陆祁玉再次被噎住了。
宋老大腆着脸:“最近遭难的一群人非富即贵、还一肚子坏水儿,我想到的你肯定也想到一点点了吧?”
陆祁玉不屑:“你想到的我自然想到了,我想到的你就未必想得到了。”
“说人话。”
“李晏铭不是城中出了名的恶少吗?留兄何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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