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第50章


覃皓之眨了眨眼尽量往床里边缩,可这么一扯被子又不够了,赵恒探出脚来,笑了笑,“你再往里窜我就不用盖被子了。”
覃皓之闻言只能靠回去,二人肩膀贴肩膀,因心里有鬼,覃皓之无法安然置之,在覃府时二人虽然同床共枕过但都是一人睡一边,他多少还能催眠自己他是一个人睡,如今二人贴靠着,赵恒温暖的体温传过来,心间扑通扑通跳起来,快得这天地间只剩下身边这人。
“心跳的好快。”
“啊?”
以为被赵恒听见他心跳的覃皓之烫红了脸,慌乱的正想解释,手就被赵恒握住,摁在了胸口上,“感觉到了吗?”
掌心下有着噗通、噗通规律跳动着的声音,覃皓之一愣,有些惊讶的抬眸瞧向黑暗中依旧灼灼有神的双眼。
覃皓之像被烫着的猫咪缩了缩着指尖,想要抽回手,结果赵恒硬是拽着不松手。
“我知道了,你倒是松开。”覃皓之强装镇定道。
赵恒瞧着他,闻着覃皓之身上清淡的香味不甘不愿的松开来,整个人却靠向他,半枕在他身上道,“皓之,我是真喜欢你。”
“你别胡闹。”赵恒柔若无骨的靠在他身上,覃皓之心神皆是一震,“你说过不会再……”
“我是说过不再纠缠与你。”赵恒规矩的躺回去,“可我就是抑制不住喜欢你。”
“赵恒你还未成家过,许是一时想岔了意乱情迷,把友情当成了爱情,将来回头想想你会觉得太过荒唐。”覃皓之有些苦涩的道,“何故执迷不悟,我们都是男子,你终究需要替你皇家开枝散叶,我也不例外,我覃家只剩我一人,我不可能跟着你胡来。”
“你既然生不出来,我也不需要子嗣。”赵恒也不知在承诺什么,他偷偷亲了覃皓之的发丝,“你不用说这些,你若觉得为难我就不再说了。”
他知晓覃皓之根本就不是在意覃家后代,只是说这些话想将他推开,不然又怎么和梁玉儿呆在一起这么久也没子嗣,就算朋友之妻不可欺,他也能纳妾,这人却愣是洁身自好这么久,说到底对情爱之事覃皓之多少是不上心的。
心口有些疼痛,覃皓之觉得亏欠赵恒,闭上眼不再说些什么,夜深人静,二人很快便入睡了。
从北南下,路上官道越发人烟稀少,雪地也慢慢的没了,倒是那湿冷的感觉越发重,仿佛要冷到骨子里,有时候赶不上下一站驿站,只能在路边找片平地安营扎寨。
路上有过两次行刺,却都被轻松解决了。
李毅崇处理尸体时,多少以为覃大人这书生见不得血腥场面,叫人快点清了尸体了想去安抚几句,但又想到有老大在呢,用不着自己操心,也就愉快地匿了。
赵恒是想安慰来着,覃皓之却也没有惊慌的样子,只是知道我方死了三个人时,眸色暗淡下来。
赵恒在心里暗想,这人是不是又把人死的事怪自己身上了,也就插科打诨的逗弄他几句,引得覃皓之发怒了才罢休,他实在不喜欢看覃皓之沉闷无言的样子,小探花太喜欢钻牛角尖了。
“师兄。”谢寻桓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递给谢铭炀,“你真要陪我们去江宁啊。”
此时他们正在路上扎营,他倒是吃过苦头的人,觉得没什么,只不过师兄身子向来不好,也不知能不能习惯这风餐露宿的日子,看着师兄越发惨白的面容,一点血色也无,有时候偶遇路上飘起白雪时,谢寻桓都能以为师兄随时就这么没了。
谢铭炀笑着接过,“来都来了,不如就去瞧瞧。”
谢寻桓多少有些内疚,师兄身体不好还要陪着他东奔西跑的,“你可以从这里直接回药王谷啊。”
谢铭炀喝了口汤,摸摸师弟的头,“师兄不放心你,陪你一阵子就回去。”
他心里一暖,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着,抱着师兄撒起娇来,汤差点洒出来,谢铭炀无奈的笑了笑。
李毅崇在一旁瞪大眼睛偷偷瞄着,这俩有没有猫腻啊?
转眼一看老大也正同着覃大人喝着汤腻歪着呢。
诶,这世间这么多断袖的吗?
他们路上奔走了十日后终于快要到达江宁了。
离江宁越近,路上瞧见的难民就越多,抱着大小的包裹,盯着他们队伍,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多数都是深恶痛疾的。
当官的见多了,又有几个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都是装模作样的。
覃皓之坐在马车里,瞧着窗外一个个难民,他们麻木的目光刺痛了他,不敢直视的放下窗帘,他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批遇上的难民群了,有些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就被父母带着流浪,还不自知的露出甜美的笑容。
有些讽刺,有些可悲。
前人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若是如此为何有些人生下来注定锦衣玉食的受尽宠爱,有些人生下来却奔波劳碌的背井离乡,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些差距?
人人常道命运的不公,是自身的问题,还是上天的玩弄?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还世间一个太平盛世。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庆安三年,十二月初三,覃皓之等人到达江宁。
官道上湿漉漉的,风呼啸的吹着,此时已近黄昏,城墙门口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人。
瞧见他们来了有人忙跑进里头通报,过一会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走了出来,瞧着似乎等了挺久,但这人却没有一丝不耐,恭恭敬敬的道,“恭迎各位大人。”
覃皓之私下里与当地县令通信已久,二人算是半个笔友,只是一直不得见其面,听这不卑不亢的声音,覃皓之就觉得应该是他了,赶忙出了马车,瞧了瞧不远处站着的人,许是心有灵犀,二人在目光相撞时微微一笑。
“覃大人。”
“宋大人。”
几乎是异口同声,宋县令忍不住笑道,“诸位远道而来,请随下官先去驿站休息再做打算。”
宋县令生得眉清目秀,微微一笑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心生好感。
江宁一共有四个县,每个县下大小乡镇有二十几个,如今他们是在漓云县,也就是离漓江较近的一处县里。
好似刚下过雨,青石路上有好几处积水,街上人烟稀少,店铺门面多数关着,只剩为数不多的几家零零散散的开着,偶有几个人路过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这个城镇出奇的冷清。
“前些日子隔壁县出了事,加上修河道闹出的流言,已有好些人出走了。”宋县令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待到府里我再同覃大人明说。”
覃皓之点点头,跟着宋县令到了驿站。
驿站就在衙门不远处,安顿好后天也慢慢暗下来。
说是接风洗尘的晚膳,宋府客厅里点着几盏油灯,桌上却只有一盘肉菜,还是因为覃皓之来了,宋县令的家眷特地杀了一只鸡炖了汤,剩下的菜就是腌菜,豆腐乳,炒土豆丝,炒野菜。
“前阵子闹了灾,下官实在拿不出好菜款待,请各位大人见谅。”宋县令窘迫的笑了笑。
宋县令心里发怵,他不知京里派下来的人会不会发怒,觉得他怠慢了。
李毅崇听他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这菜算好的了,在边疆时我们还吃过冻得硬邦邦的馒头,有时候都得啃树皮,老谢,你说是不是。”
谢寻恒道,“是啊,有时候抓到一只老鼠都会沾沾自喜,可以加餐了。”
宋县令,“……”
经他们一打岔,覃皓之也挑着嘴角笑起来,“你现在若给我端上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我定会治你的罪,如今这餐算奢侈了。”
宋县令顿时热泪盈眶,通书信时就觉得覃大人同他人不一样,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忙笑着请他们动筷。
“漓云县出走的人口,子君有没有做统计?”
子君是宋县令的字,听到覃皓之这么叫自己,二人的距离仿佛拉近了些许,“主城里有一半的人都走了,留下来的多是老了不愿背井离乡的或者家境不富裕凑不起盘缠的人,下面的乡镇大抵都是类似情况。”
宋子君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前阵子闹饥荒时,百姓们都挺过来了,先今却败给了鬼神之说,说是怕遭报应,也是不想待在这处受难,能离开的都离开了,如今瞧着漓云县的萧条,他也生出了一股无力感来。
覃皓之道,“那闹瘟疫的村子又如何了?”
宋子君夹菜的手一顿,眼中露出一丝愤怒“这件事覃大人恐怕还不知晓,我第一次上报朝廷之前,平昌县的县令说是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将那几个村子都封了起来,不许外人进入,也不许里面的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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