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后》第20章


季良叹了一口气,他比小六大几岁,因为同名同姓,二人在对方面前一般不叫名字,小六管他叫老大,他就叫他小六,二人几次同生共死,关系也是非同一般,季良没怎么见过小六这样萎靡的摸样,一时间就起了舐犊之情。他过去揉揉小六的头,道:“你看你愿不愿意把心里的话和我说说,愿意我就听着,不愿意也无妨,你想听些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他摇摇头,道:“我不想说。”
季良道:“那也无妨,我去给你端碗茶过来,别一会醉了,吐在我床上。”
小六又道:“算了算了,我想说给你听了。”
后面的话,是一个男人藏在心里多年的伤痛,因为分量太重了,瞧一眼都觉得疼的难以呼吸,所以从不敢示人,他也把以前的自己,连带着记忆绑在了茧里,可是今日,有人硬要打开那个茧,拉他出来,不小心将这男人伤的鲜血淋漓,太疼了,他觉得,要是再不找人分担,他今夜,怕是会疼死在自己的往事里。
“你知道他说的害了我母亲的人是谁吗?”
季良摇摇头。
“是他娘。”似乎母亲温柔这样的词,小六不想按在那个女人头上,所以,到这里,换了称呼。
季良一悸,便知道这事得分量,捡着没什么刺激性的话轻声道:“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亲兄弟。”
小六摇摇头:“我母亲是南国皇后,她是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女人,季城的娘,出身不好,人也不好,她之所以会被我父皇宠幸,是因为她长得像我母亲,十分像,所以有一日我父皇喝醉了,认错了人。后来就有了季城,我母亲还傻傻的劝父皇给她一个名分,后来名分是给了,我父皇却发现这个女人阴毒无比,野心也大,她上位后,竟然弄死了我父皇不少妃嫔,要知道,由于我母亲端庄大气,又颇会治理后宫,所以多少年,后宫是安定的。父皇很生气,但是看在季城的面子上,没有杀她——季城小时候可乖了,非常讨人喜欢——将她关在了冷宫,然后季城就收在我母亲膝下养着,母亲带他如同己出,待他比待我都要好。可是这个女人,不知悔改,当她知道季城喜欢我母亲比喜欢她还多时,竟然起了歹意。”
小六闭上眼睛,眼皮颤抖着,泪珠子大滴大滴的滚落而下,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面对那段记忆:“我的母亲有什么错呢?她只错在太过温柔善良,对别的女人的孩子太好了。我母亲一生行善积德,蝼蚁性命都不舍得伤害,可是却让人用卑劣的手段毁了!她死的时候我才十几岁,硬生生的哭晕了过去,季城那一日吓坏了,他到处磕头,求神明让我母亲复活。大家四处找他,他甚至想去跳湖,用他的性命换我母亲的性命……可是有什么用呢,我母亲已经死了。老大,她是真的疼季城啊,她膝下养过三四个皇子,唯独对季城报以了重望,我父皇也是如此,他们都觉得季城或许来日可以继承大统,所以我母亲竟然留下了遗书,哀求饶过那女人一命,她说,若是亲母犯错,季城日后就算当上了皇帝,也会永远留有污点。你说她傻不傻?自己性命都被人夺去了,她还在为仇人儿子着想。”
季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人想到,这里的故事,是这般的沉重,是啊,宛如亲生的兄弟二人,一个因为母亲之死,一个因为杀死养母之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的鸿沟,势必造成二人关系的隔阂。
季良没有问小六的母亲因何而死,不敢问,也不必问,这是小六的伤痛,永远不可以轻易去踩。
“后来你离开就是因为此事?你——恨你五哥吗?”
小六摇摇头,“我不恨他,他待我极好,对母亲也是真心实意,这些年,逢年过节,忌日生辰,他从来没有短过母亲的供奉,我听人说,每每忌日,他都会把自己关在灵堂整整一晚上,有人听到过,他在里面喊母亲,痛哭不止。他也痛苦,他的痛苦不仅来自于丧母之痛,还来自于自责,他比谁都自责,季城是个死心眼的人,很多人都劝过他,母亲之死和他没关系,可是他还是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那他如今,是想为你母亲报仇了吗?你——你为什么会生气?”
小六怒道:“我因母亲之死,毁了大半生,不可以,不可以让他和我一样,那女人,到底是他亲娘,他不能为了任何事情弑母,这会毁了他的,像毁了我一样毁了他!”
季良倏地睁大了眼睛——小六气到自残,竟是为了季城!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不敢往深处了想,季良白了脸,他们可是亲兄弟!
☆、不是兄弟
小六失踪了好几天,季良听闻他往南方去了,也就没有再管此事,恰好近来阿宁过来了,季良忙着招待,也不怎么想这事了。
几日后小六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还带来了一个小侍卫,小侍卫长得眉清目秀,看着也是机灵,小六挺喜欢他的,总是逗他玩。
季良对小六这种神出鬼没的行为很是头疼,小六说话向来不分场合,比如回来那一日,季良正和阿宁在前厅吃饭,就听到小六一路走一路喊:“老大,我回来了,这几日我不在,你有没有深闺寂寞啊!吓!你怎么找了个娘们也不告诉兄弟!”
好在阿宁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女子,京原帝的皇后,还是有些魄力的,所以她也就佯装没有听到小六不着边的话,笑着起身万福道:“这位英雄,就是昔日龙城的大魁首六皇子吧,久闻大名,日前多靠大魁首相救,数日前匆匆见了一面,未曾当面叩谢大恩,多有失礼,望大魁首海涵!”
阿宁这般端庄有礼反而让小六不好意思了,他看向季良,季良用口型道:“宁皇后。”
小六回了一礼道:“您客气了,这都是季老大的功劳,我就是跑跑腿吆喝两声,不敢居功。”说完直接坐下了,朝季良嚷嚷:“我的饭呢,我从昨晚就没吃饭,饿死我了,你们也别站着了,客气完了坐下吃饭吧!”
阿宁道:“季先生身边的英雄,果然都是不同凡响的。”也就不推辞坐了下来,阿宁是极蕙质兰心的一人,跟季良一起,季良守礼,她亦礼数周全,小六豪放,她也能知道,莫要太多繁文缛节一切从心。
饭后阿宁知趣的回房间了,留下季良和小六说话。
小六吃饭完就懒得动,趴在池塘前的摇椅上闭目养神,季良懒得说他,只在一边钓着鱼,嘴里闲闲的问:“这两日去哪了?”
答案清晰明了,可是还是要让小六亲口说。
“去南国了。”小六道。
“事情怎么样了?”
“解决了。”
听到这里,季良就知道,他们兄弟谈妥了,再问就不合适了,于是他也就不再开口,默默的钓鱼,可是小六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说,开口了几次,又闭上了,他等着季良问,季良却偏偏吊着他。
小六燥的抓耳挠腮的,他是个爽直的人,有些话他觉得想找人说就一定要说出来,不然夜都过不好。
季良偏头看小六,他正急的扯自己的头发,季良瞧着,觉得小六这次回来,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仔细瞧小六,却也没看出什么变化,脸还是那张脸,嫩白皮桃花眼,嘴唇好像红了一些,哪里不一样了呢?
片刻之后,他发现了端倪,小六以前生的也妩媚,可是那是他刻意去造就的,现如今,他身上,竟然平白无故多了几分真的妩媚,一个念头闪过季良的脑海,他让自己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刚要上钩的鱼都吓吓跑了,想多了想多了,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小六马上就印证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朝季良闲闲的道:“你不问我怎么解决的吗?”
季良道:“你说话他向来听得,而且这次又是你亲自去的,自然是骂了一场,骂到他听话了。”
小六摇摇头:“并不是,这一次,季城这个家伙竟然十分的坚决,任我怎么打骂都臭着脸不吱声,所以我——”
季良不钓鱼了,专心看着小六,小六有些脸红了,他道:“我和他睡了。”
季良难得的如此震惊,话不成话的道:“你——你小六!你们可是兄弟!”
小六将躺椅上,将头埋在胳膊里,嗡嗡的说:“我们不是兄弟,我不是我父皇的孩子。”
季良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好在他反应极快,为了不让小六难堪,他很快的压下了面上的神情。
“我母亲就是因为这事死的。我不是南国皇族血脉,我母亲入宫后多年不育,可是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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