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后》第28章


他猛的睁大眼睛,俯身去探季良的脖颈,有跳动!没死,只是伤了肺所以呼吸变得微弱和困难。
“午温,药!”季城朝自己的心腹喊到,立时有人递过来药瓶,季城拿在手里,滚出一粒丹药塞到季良口中,陈望已经被扶了军队,他环顾一圈,大庆此时应该是秦复做主的,他朝秦复道:“还有希望,交于你们还是我带走?”
小六怔怔的看着他,正要说话,季城打了一个手势,小六便安静了下来。
秦复激动道:“国主,交于我们吧!”
“那我要活的人。”
“没问题!”
立时有人过来抬走了季良了,小六想要阻拦,被季城轻轻的揽到了怀里。季城安抚道:“季良应该也想在大庆醒来。”
小六抬头看了他一眼,乖乖的点了点头,两军都撤退了,南国这边没人知道千里迢迢给他们送来和平国书的那位先生怎么样了。
众人之中,只有季城心中明了不再多思了,天气不错,南国国主,抱着爱人回宫睡觉去了。
陈望昏迷之时,军中大小事便先由秦复做主,此时是清晨,出生的旭日照耀在连绵的荒野中,印在军营遍地皆是的兵器,反射着冷冷的光,带着一丝荒凉。
秦复好歹在陈望身边伺候多年,饶是在两军对战,主帅不省人事身边还有一个亟待需要治疗的病人之时,他亦能有条不紊的指挥将士,扶陈望歇了,想办法给他喂些参汤,军中随行的御医全部被叫来了,秦复做主,将医术最精良的二人分开,分别照看两位主子。
陈望没有大碍,急火攻心,大悲大喜,昨夜又过于劳累,同样是宿在营区,大家昨夜都是安眠,为何单单皇帝会累着,不用多问,大家心照不宣的都会想起躺在另一帐中还身上插着箭,命在旦夕的那人。
因了这层原因,谁给季良医治,都是带了一万个小心。
御医的意思,季良的大出血虽然止住了,但是身上的箭,必须立时拔下来,否则危险更甚,随时可能西去。然而拔箭的过程亦不会太美好,稍有不慎,季良亦会血崩,殒命此处。
此时秦复的头脑极为清醒,他清晰的知道,箭自然要拔,可是如此危险的行径,陈望尚未醒来,若是季良中途出事了——秦复倒是并不怕担上什么责任,季良的任何事情,他都推不开责任了,他只觉得,若是真是季良最后存活的光景,陈望必须要醒着的,若是上天不垂怜,这就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相见的时刻,这时候,陈望无论如何也要在。
可是陈望什么时候醒来却没有人知道,秦复让人不停歇的去唤他,可是陈望依旧岿然不动。
秦复快速的在营中踱步,御医和将士都在等候他的命令,热水备好了,止血固本的药也早早的备上了,那一把剖开季良皮肉的短刀也已经擦的透亮。
在他犹豫的极短的功夫里,有将士来报,南国送来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和丹药,因了季良和小六的那层关系,秦复并无疑心,让御医看过便照单全收了。
有什么东西鼓动着他,让他心中涨涨的有些浮动,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让手下人去端凉水来。
这附近就有饮水的河,晨起的河水浸着丝丝的凉意,没人敢去做这事,秦复亲自含了水,便陈望的面颊上喷去。
众人被他吓到了,无一不白了脸,征南将军甚至上前想说两句话,秦复摆摆手安抚住了来人,对他们说:“皇上醒来后,我自去领罪。”
反复吐了几次没有效果,秦复下了狠心,撩开陈望所盖的毛毯,一盆水整个泼了上去。手下已经慌里慌张的过来拦住了,若是秦复依旧有不轨的行为,他们会暂时扣住他。
好在陈望醒了,他悠悠转醒之后打了一个冷战,手下人立马送上了干净的毛毯,他尚未分清楚状况,就看见秦复俯跪在地上,涕泪纵横,悲伤之意如丧考妣,他带着哭腔道:“皇上,季公子要拔箭,怕是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臣请您去看看吧!”
陈望一怔,霎时明白了秦复言语中的意思,立时起身道:“他在哪?快带朕去!”
竟是来不及更衣着靴,就不管不顾的跑了过去。征南将军送了一口气,暗道多亏自己刚才没有自作主张去拦秦复,秦复伴君多年,又不是活够了,怎会没来由的要对主子不敬。不懂事的是他们这些离君远又不会揣摩主子心意的人罢了。
☆、结局
秦复之前的指令是陈望醒来立时给季良动刀,越往后拖季良就越是危险,御医不傻,陈望衣衫不整的进了营帐,他对季良之命的关怀程度可见一斑,立时更加上心,匆匆行礼后便开始了拔箭。
陈望坐在床边,无比的着急,也不敢说话,生怕他的情绪会吓到御医,他慌乱到有些手足无措,前些时候他以为季良死了,如今知道他还有一口气在,心内便蕴含上了极大的欢喜,可是季良又随时会死去,这是他承受不住第二遍的,他再经不起再晕一次了。
可是他也只是慌乱的端坐在原地,控制着自己的神情莫要太狰狞,一双手却放无可放。秦复瞧着他的窘迫,内心一震,他以为陈望来能给季良带来些温暖,让季良多些求生的欲望。可是陈望呆若木鸡,手脚慌乱,他才悲哀的发现,他们的皇上,不会温柔。
这怪不得陈望,他此生一点点的温柔在母亲死后都给了季良,一点点真心和欢愉也都给了他。遭到背叛后,他怒火中烧,毫不犹豫的把这么点软弱的感情用大锁锁了起来,扔在了心底里发灰发暗的角落,任他蒙尘也不愿再将他拿出来示人,如今到了真该用的时候,却发现大锁的钥匙早早的就找不到了。
起初斩断箭矢时就已经扯动了季良的伤口,他哀嚎了一声短暂的清醒了过来,季良双眼通红,视线模糊,疼痛让他清醒的同时极大的消耗着他的体力,然而他还是一眼就望到了陈望,陈望离他很近,一双眼睛正无措的看着他。
季良似乎找到了些方向,正要费尽心力去靠近他时,又一阵剧痛让他昏死了过去,然而他还是瞧见了陈望的手搭在了榻上,死死的握着手里的毯子。像是去寻找救命稻草一般,季良在昏死的瞬间,伸出里侧的手要去抓陈望的手,可是他只能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脱了力,没了知觉,那只手,无助的搭在了季良的腰际。
陈望看到了他的动作,那只布满了鲜血的手有目的的伸向他,又失了动力只停在了他眼前,五根手指无意识的蜷缩着,无助的像极了他的主人。
是那把钥匙!他自己过来了!陈望想也不想的就抓住了季良的那只手,双手将他握在手里。
胳膊上的箭没有那么痛,轻而易举的就取了出来,可是插在右肺上的断箭异常危险,御医叫了四五个人按住季良,刀在他胸前用力的划了一个十字。
季良很疼,疼的不停的挣扎,陈望帮忙摁着他,季良的惨叫声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悲悯的色彩。
“哐”一声,断箭被扔在了一边的托盘中,御医擦着额前的汗,一只手不敢懈怠的用白色的棉布去捂住季良的伤口。
伤口有些渗血,倒是没有血崩之势,可是季良疼痛未消仍然在剧烈的挣扎——
“摁住他摁住他!”御医大喊道。几人又是一起用力,季良的脸色惨白,白纸一样冰冷的白。
“莫让季公子挣扎了,皇上,您哄哄他吧!”秦复悄声道。
陈望这才知道自己是有用的,他搜肠刮肚的想着哄人的话,想自己小时候母亲如何哄他安眠哄他不哭的。
他有了蓝本,干涩的开口道:“不怕季良,不怕,我在的——你忍一忍,马上就要不疼了——”
陈望的话似有奇效,或许季良也确实缓过了那个劲——他竟然慢慢的平和下来了。
“好了好了!”御医亦是累的气喘如牛,虚汗直冒,他在季良的伤口上撒了大量的止血散,又给季良喂了两颗南国送来的上好的乌参丸,这才将人小心的包扎了起来。
“回皇上,季公子暂时脱离危险了,只要熬过这几天,就会慢慢好转了。”
陈望很是松了一口气,他莫名的有点想哭,可是自己是风浪过来的一国君主,轻易流泪像是什么话呢?
可是他望向秦复的时候,却见秦复在一旁,瞧瞧的抹去眼泪。
秦复瞧见陈望在看他,连忙想了措辞来掩饰:“皇上,您还未曾着靴更衣呢——”
陈望看了看地上自己的白袜子,方才一点都不觉得冷,如今才发现自己脚趾有些微微冻僵了。
他朝秦复一笑道:“朕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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