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交(蝉)》第28章


正犹豫着墙那面的人是谁。
就在这功夫,来回巡视的护院远远的冲这边喊了一声,“什么人?”
北堂澈下意识就应了一句,“是我。”
护院的侍卫赶紧行了礼,应了北堂澈的吩咐继续到别处巡视去了。
可就这一声落下,一个黑底绣着金线纹路的织锦袋子忽然隔着墙头飞了进来,正好落在了北堂澈的脚下。
然后也不等北堂澈反应过来,那边的马蹄声又起,渐渐远去了。
北堂澈心里又是一阵乱跳,眼前都有些恍恍惚惚的。蹲下去捡起脚下的袋子打开来看看,里面装着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尽是些南边特有的糖果。每一块都由不一样颜色的油纸包着,挑一块剥开了放嘴里,琥珀色的糖里裹着梅肉做成的芯,惹的嘴里清甜清甜的。
也是奇了,堂堂北境王府家的小世子竟然就捡起了这么一个不知来路的东西,也没怀疑这糖里面是不是加了料就这么直接塞嘴里了。
这人在这里等多久了?是碰巧还是故意的?这又是几个意思?
北堂澈含着嘴里的糖默默的吐着槽,就说那小子从小就不太正常吧,真是一点都没看错他。
所以才得离他越远越好。
北堂澈吸了吸鼻子,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睛,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事此刻功亏一篑。
谁让那人是个傻子呢。
永远都是一副冷颜冷眼的面孔,却会对着他流露出万千神色,好的、坏的、情深义重的、百转柔肠的;永远都是那么笨,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事,却总是想来招惹他,好的、坏的、多余的、尽心尽意的。
你说北堂奕到底有多笨呢?
就好像很久之前送来的那盒点心,小心翼翼的塞了个字条在俩面,打开一看白纸黑墨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爱吃不吃。
惹的他差点一来气顺帘子给扔出去!
一开始北堂澈觉得这一定只是赶巧,赶巧北堂奕得了赏,赶巧北堂奕不爱吃甜食,赶巧两个人观礼时一直一前一后的站着,赶巧两个人恰好心里都有彼此,所以即使北堂奕送他一盒点心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就好像后来也是,赶巧去梨园听戏,赶巧没有提前吩咐人过去安排,赶巧这一天只一场的佳剧这天就是个大满座。接着又是赶巧,赶巧这原本客满的其中一处贵宾席就坐着北堂奕,赶巧北堂奕从来就不是很喜欢听戏,赶巧北堂澈又很喜欢听戏,所以赶巧,刚要离开的北堂澈便被梨园老板恭恭敬敬的请到了雅座上,于是又的来了一句,爱听不听。
后来还有爱要不要,爱用不用…
那时北堂澈是没想过做太绝的,其实他不是不懂,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即使人不能在一起,心里也忍不住牵挂着对方,他懂的,他都懂。
可是就是因为他都懂,所以他才不得不做绝点呀。
你看看你北堂奕,明明都能装作再见面时既不像过去那样冷眼相对,又不像之前那样满眼深意,你也知道我们不是说好的,一切都过去了,所以你要学的坦然点,不要总把那些不可能的事放在心上、把什么都往“绝路”上走。
可是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呀,你就算装的再好,你也做不了梨园里的角儿啊。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个人要先想通的。
中秋那晚,北堂澈一个人站在小桥流水边都想了些什么呢?
本以为两个人说开了就会慢慢变淡的,可是原来他还是想错了。
心意相通,有些东西北堂奕瞒不了他,他也瞒不了自己。
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路摆在眼前,那就是老死不相见。天各一方永不相见的话或许还能有条活路,像如今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早晚有一天会把他们所剩不多的自持力慢慢磨没、全部消耗殆尽。
所以说聪明的人还是北堂澈,从一开始他就想到过的,不能见,再也不能见了。
绕来绕去,原来解决的办法从一开始就想到了,可是为什么他却没能好好坚持下去呢。
他不应该这样的。
所以才会狠心不见他吧?
就算那人难得亲自登门,光明正大的直说要见他。
看着那时的北堂奕孤单单走出王府的背影,躲在拐角处的北堂澈远远的在想些什么呢?
身上的衣服穿得也不够多,天气都这么冷了,着凉了怎么办?
手上的力气像是要把指上的扳指捏碎了似得,却还是忍住没迈出去那一步。
北堂奕呀北堂奕,你可知道,我们澈小世子是下了多大的功夫不理你的吗?
可是你看看你,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但没长进,反而还越来越完蛋,把我们澈小世子眼圈都弄红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伞也被放到了地上,北堂澈一个人抱着膝盖任飘零的雪花落在发丝上却怎么也没力气再站起来。
嘴里还含着那颗清甜清甜的糖果,外面的硬糖慢慢的化了就尝到了里面梅肉,酸酸的甚至还有些涩。
就像现在北堂澈的心里一样,低下头抚摸着织锦袋上那绣着独属于南义王家的滕纹,又酸又甜的,太说不清了。
那一夜,北境王家的澈小世子不畏冬雪,独自坐于亭中对月抚琴。
他知道他想让他弹这张琴的,就当他自私一次吧,今天他弹了,但是他不会让他知道的。
老王爷隔着院子远远地听着悉悉索索的琴声,摸着下巴暗自一笑,转身对王妃说道,儿子长大了。
“王爷这是怎么说?”
“你没听澈儿弹得那曲子么?”
“有什么不对?”
老王爷嘿嘿一笑,“凤求凰。”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了,我的忍耐力已经磨没了,不管你们了,下面我就要蒸饭了
☆、第 23 章
眼看着这日子一眨眼又到了来年。
北堂奕和北堂澈年满二十,先后被正式册封为世子,以待袭爵。
黼黻之衣,素秀之裳,一衣而王采具焉。
有亲友前来贺喜,“世子好风光。”
有家人反复叮嘱,“以后可切勿再像过去那般胡闹了。”
北堂奕和北堂澈隔着街道远远的互相望了一眼,感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这一年初夏,袁琦新置办的私宅修建完毕,特邀一众好友共庆乔迁之喜。
北堂澈由袁琦陪着在宅子里四处参观。
“你这地方弄得不错啊,我都开始羡慕起你们做生意的了。”
“虽然比不了你们王府气派,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吧。”
“我很喜欢这里。”
“我给你留个院子,你以后可以随时过来小住。”
“那我要北苑。”
“那是我住的地方。”
“你可以和丫鬟挤一挤。”
“那我可得找几个漂亮点的。”
袁琦笑笑,又拉着北堂澈小声耳语几句。
北堂澈听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可以打你吗?”
两人正说笑着,一转身,看见常风和北堂奕正由下人引着向这边走来。
远远看去,北堂奕不自觉的把头撇向一边,又是小时候那种特别不高兴的样子。
北堂澈面色一暗,袁琦碰了碰他,“怎么了,你们不是没事了么?”
“恩,没,没事啊。”
袁琦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北堂澈,“都小时候的事了,你们也别闹了。”
北堂澈摇摇头,露出个微笑,“我知道,真没事。”
谁也不知道又怎么惹着北堂奕了,除了跟袁琦礼貌有加的道了喜,看见北堂澈就跟看见空气似得,理也不理,多一眼都不带看的。
北堂澈在心里继续翻着白眼,原本看见北堂奕时心里一瞬间还挺波涛汹涌的,他知道今天袁琦请了北堂奕,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一开始想着像这样又坐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此时竟已经全然变成了无奈,不愿意来可以不来啊谁也没逼他,干嘛又摆出那副谁欠他钱的样子。
可是北堂澈似乎忽略了,人家跟别人可都挺正常的,这脸色是唯独摆给你看的。
于是饭桌上坐了个面对面的两个人又开始隔着婀娜多姿的舞姬开始有意无意的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那样子简直像极了小时候在国宴上互瞪的两个人,就差下一秒也来个什么切磋比试,保证能打的特别精彩。
北堂澈真的又无奈又来气,他真不知道他又怎么惹着北堂奕了。
有丫鬟跪坐在身边满酒,这一盅刚喝完,下一盅马上递到手边。
北堂奕好饮酒,心里憋着股莫名气,手上也就没了什么分寸。丫鬟在这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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