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_不游泳的鱼》第2章


那屈敖生来有傲骨,却因受了薛二少的救命之恩不得不屈从于薛少凌胁迫,每每思及往日师长教诲,心中痛苦不堪,恨不能自绝于世。
薛少凌性格虽恶劣,却也言出必行,圆了庶弟薛子清旁听的念想。
这天薛少凌让屈敖随侍在旁,自己到了夫子讲学时却一概不听,不是翘着腿坐在那看闲书,就是倚在美貌婢子腿上呼呼大睡。
夫子对此仿佛已习以为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专心讲学,等目光落到薛子清身上后便多了几分欣慰,连连夸奖薛子清字写得好,学得也用心。
中间夫子安排了功课,自去休息了,薛子清悄悄向屈敖示意,让屈敖与他一同走到外边。
眨眼已是初夏了,屋外有幽幽蝉鸣响起。薛少凌最为苦夏,正枕在婢子膝上酣睡,而婢子则不急不缓地给他扇着风。
隐隐约约间薛少凌听到有人关切地问:“阿兄他不曾为难你吧?”
另一个人答道:“不曾。”
薛少凌像是做了个好梦,唇边带上了笑。
有趣啊有趣,一对苦命鸳鸯硬生生遭恶人拆散,真是叫人可惜。
薛少凌心中一乐,睁开了眼,真巧瞧见薛子清与屈敖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他眸光灼亮,天生便带着几分戏谑般的恶意。
屈敖被那灼人的目光一看,心咯噔一跳,心道这混世魔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而不管是什么主意,回去后总免不了被他一通折磨。
屈敖看了眼面带欢喜、重新坐定的薛子清,又和往常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地立在一旁。
他早夭的弟弟若是能活着,定然会像薛子清这样善良而天真——薛少凌这种魔王再世般的煞星世间肯定罕见。
可惜他的家人都已惨死屠刀之下……
薛少凌不知屈敖难得地被勾起了对家人的哀思,结束了一上午的听讲,他伸了个懒腰,着人去告知薛老爷子自己午饭不在家里用了,要去找他病秧子未婚妻培养培养感情。
未婚妻和薛家门当户对,薛家以前有将军,她家以前也有将军;薛家后来出了宰相,她家虽然没出,但出了个皇后。两家老爷子都可谓是位极人臣,荣宠无限,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可惜被指腹为婚的两个小辈一个成了纨绔子弟,一个成了病秧子。数来点去,这一辈里头竟没有一个能看的!
薛少凌带着一群狗腿子一路扫荡,搜罗了不少奇巧玩意和特色吃食直奔未婚妻府上,招呼都不用打,径直去了未婚妻的院子里。
未婚妻依然半躺在病床上,一张脸雪白雪白的,带着常年不见日光的病气。见薛少凌风风火火地来了,未婚妻抿着唇微微地笑了,软声喊人:“少凌哥哥。”
薛少凌捏了捏少女的鼻子,打发左右退下,亲自喂她喝完粥,自己坐到桌边大快朵颐。这边的厨子是他重金请的,只为少女一人做吃的,旁人都吃不着。
少女见薛少凌吃饱喝足,才又开口:“少凌哥哥,听说你又胡闹了。”
薛少凌眉头一挑:“哦?怎么说的?”
少女说:“阿爹说了,你用人和野兽赌斗,朝里的人气疯啦,雪花似的奏折往上递,都是弹劾薛爷爷管束不严、纵容你为非作歹的。”她忍不住忧心地问,“少凌哥哥你当真让人去和野兽撕斗吗?”
薛少凌说:“是啊,怎么样?”他用折扇轻敲少女脑袋,“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少女担忧地看着他。
薛少凌撇嘴:“小小年纪的,想那么多干嘛?好好养着你这病殃殃的身子,你要是死了,我就不认这门亲了——到时你那傻爹被人坑死了我可不管了啊。”
少女小声说:“少凌哥哥你只比我大一个月啊……”
薛少凌唇角一挑,脸颊竟出现两个小小的笑窝:“那我也是你少凌哥哥。”
他可是薛家的大少爷,薛老爷子的嫡长孙。
屋里静了一会儿。
薛少凌的目光落到窗外,外头的亭台楼阁山水花木也是他叫人修的,从窗中看去极为秀美。他含笑收回视线,抬手替少女理了理垂落鬓边的发丝:“不要担心太多,有的人如果不扔开一身傲骨就没有机会活下去——他自己不愿扔,我来替他扔便是。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人向来最古道热肠、乐于助人了。”
这年头人人都伏地跪着,那种无论如何都不愿跪下的人着实太显眼了些。
第四回 
接下来一段时间薛少凌和李世子还是和往常一样领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处为非作歹,日子过得自在无比。
没想到没过多久他们竟踢到了铁板——
他们调戏小娘子调戏到大儒方老嫡亲的孙女头上,气得方老差点一蹬腿进了棺材。
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方老门生满天下,在朝中当官的就不在少数!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新账旧账齐齐被扒拉出来,大有不把薛少凌等人千刀万剐都难泄心头之恨的势头,骂得忘形时甚至还顺带指责了当今圣上几句,说他太过纵容这些个纨绔恶少,让他们在京城横行无忌、无法无天。
可他们都忘了当今圣上心眼儿忒小,一看这仗势,哟嗬,这老方了不得,病一下满朝都为他说话。可见颇得人心啊!
当今圣上被群臣炮轰得心头火气,偏就不按他们的要求严惩薛少凌这群恶少,只轻飘飘地把薛少凌和李世子等人扔去南郊摘茶叶一个月以示惩戒。
立夏之后茶长得快,一不留神嫩叶就老了,得抓紧采掉。采茶人们忙碌地在茶田间穿梭,双手飞快地采摘着新绿的嫩茶。
本应奉旨认罚、好好摘茶的薛少凌等人却在茶田的亭子里纳凉,李世子召来一群美貌妓子,让她们在旁边剥果子和奉茶,好不逍遥。
李世子倚着栏杆,与薛少凌一起欣赏着亭子外的采茶女。
烈日艳阳之下,采茶女们头戴斗笠、身背箩筐,远远看去只能看到鼻子和嘴巴的轮廓,那一双双明亮秀美的眼睛都被斗笠给遮挡了,根本瞧不真切。
好在有背篓上的麻绳勒着,正巧凸显了她们曼妙的身材。
李世子说:“这些粗鄙的乡野采茶娘倒是长得挺好,瞧那个,鼓鼓囊囊的,带劲!”
薛少凌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龌龊。”
屈敖侍立一旁,难得地认同薛少凌的话。这些天他陪薛少凌呆在茶田这边,几乎一步都没从薛少凌身边离开。虽然只随侍了这么几天,屈敖却已发现薛少凌的恶劣绝不是独一份的,这群恶少比薛少凌要更过分一些。
比如眼前这位李世子连那些辛劳的良家采茶女都能用污言秽语去侮辱!
李世子被薛少凌骂了一句,也觉得无趣,张嘴吃下美貌妓子剥来的果子,咬了两下,囫囵着吞下了,看向一旁的薛少凌:“你真要娶那病秧子吗?我姐上回去见了,说那病秧子脸惨白惨白的,可丑了,她爹又那么凶,上回你只是买了个乐姬他就拿着棍子追了你五条街!”他同情地看了薛少凌一眼,“我看那病秧子准活不久了,我要是你肯定得把那婚给退了,少沾那晦气!”
薛少凌把玩折扇的手顿了下来。他面色微沉,抬眼看向李世子,眼底黑沉沉的,像块润泽的宝玉,泛着光,却又带着冷。
周围静了下来。
薛少凌向来是笑嘻嘻的,很少有人能见到他不笑的模样。这会儿李世子几人见了,都觉得心突突狂跳,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薛少凌长得极好看,容貌是上上等,姿仪也是上上等,哪怕是懒洋洋地坐在那也让人生不出半分恶感。他笑起来时有如月华生辉,满庭都光亮亮的,叫人忍不住心生喜欢。这会儿他坐了起来,脸上没笑,眼底也没笑,话也不曾说半句,只静静地看着李世子。
李世子感觉心脏都快蹿出胸口。薛少凌不笑的时候,竟比笑起来时还要漂亮,因为这样的薛少凌少了几分闲散、多了几分凌厉,宛如尖利的刀剑一般直戳戳地戳进你的心里头,要你躲无可躲、只能引颈就戮。
屈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薛少凌。
李世子能感受到的,他也能感受到。
甚至感受得更深。
屈敖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仿佛在躲避着什么洪水猛兽。
李世子终于回过神来,讪讪然地认了错:“好了,好少凌,是我错了,我不该拿你家宝贝丫头说事。我向你赔罪行不行?”
屈敖一顿。
这李世子向来桀骜不驯,谁的话都不听,算得上是京城第一横。京城内外没人敢给他冷脸,偏偏薛少凌给了——给了也就给了,李世子竟还不生气,反倒主动赔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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