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_柯染》第39章


对比起这一堂的半老头子,卫君言实在太年轻了,加上他们又不是真想让卫君言出任相国,是以行礼也行得心不甘情不愿,个别几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眼皮都懒得往上翻一眼,没半点来认罪求情的样子。
卫君言也不计较,坐于上首,开口道,“晚辈有今日全赖诸位大人举荐,皇上诸事繁忙,将凤翔山一事全权交于晚辈处置,皇上交代之事大理寺已查清楚了,这些是罪证与文书,列为大人传阅看看罢。”
卫君言说完便示意旁边跟着的小吏官把书简都分别放到官员面前,等着看看这群老狐狸的反应再做打算。
“兹有禁卫军统领刘成,于靖三年一月,挪用军饷中饱私囊共五十二万银有余,罪一等。”
“兹有禁卫军副统领于明,于靖两年九月,以权谋私私械斗殴,至一死一伤,罪一等,贿赂收买吏部官员,妄图瞒天过海,罪加一等。”
“兹有禁卫军校尉陈宜于靖两年十月,私自圈地占地百十余亩,罪一等。”
诸如此类罗列而出的罪名皆是株连九族的头等大罪,每一份竹简背后都附有清清楚楚的罪证口供,铁证如山,绝对没有翻盘的可能,看得陈清等人冷汗涔涔。
卫君言看在眼里,心说前几任皇帝心思都不在国家大事上,这些朝廷大员是翻云覆雨惯了,连犯罪都懒得拾掇痕迹,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没人好意思喊冤,卫君言耳根清净不少,等众人看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道,“皇上将此事交于晚辈全权处理,晚辈初任相国一职,此事当真不知如何是好,还请诸位大人指点一二……”
卫君言这话算是给了朝臣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些罪名没一个不是抄家问斩的大罪,现在听这意思,是不用掉脑袋了,那真算是劫后余生,举荐这愣头青上来,算是举荐对了。
陈清与其他大臣对视一眼,几人皆是松了口气。
卫君言等着陈清开口。
陈清起身跪拜行礼道,“还请相国转述皇上,臣下教子无方,请皇上宽恕一二,不孝子陈宜所圈之地,所占之财,臣下定当如数奉还……”
陈清说着埋头又拜了一拜,咬牙道,“臣愿数倍奉还,还请皇上念在老臣为靖朝苦劳多年的份上,宽恕犬子一二。”
卫君言闻言看了眼底下跪着的陈清,心说寒门出生却能爬到令尹的位置,陈清果然有些眼色,说得这么爽快,分明是早看出皇帝不想闹太僵,想借坡下驴了。
有陈清开了口,事情就好办多了,卫君言颔首道,“便照陈大人的意思,明日将地契文书以及白银黄金送来大理寺,签了文书便可将令公子领回去了。”
在底下这些人看来,能用银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出钱的数量也是估量着罪行来的,有陈清在前面做表率,每人该出什么公道价,各自心里清楚。
卫君言当这花钱赎罪的昏官当得十分顺手,基本下面的臣子们说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
见卫君言也不讨价还价,一副不知事情轻重将这等杀头大罪随意抹过的模样,陈清等人彻底松了口气,心里皆道这新来的相国毕竟年轻,赶鸭子上架,办的都是些糊涂事,不知深浅轻重。
大部分朝臣生怕卫君言反悔,立马便回家去筹赎金来大理寺领人,不过才几个时辰的工夫,案几上堆满了地契房契不说,下面金银珠宝成箱成堆的码起来,实在有些壮观,饶是北冥渊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也看得瞠目结舌。
卫君言大概给这些买命钱分了类,银子金子直接给北冥渊拿去筹备军粮,三千万两银钱,足够那十万军吃上几个月的了。
剩下的铺子宅子地,一并交给暗无风,钱滚钱利滚利才是王道,这些钱也不入国库,全归了秦见深的私人财产。
至此,也能占时先解一解皇帝捉襟见肘的困局了。
☆、第33章 阿言你喜欢什么样的
皇帝回京带着一竿子文臣,再加上一群纯属冲门面用的仪仗队,沿途还有苏衍行军护送,半天的路程硬是走行了三天,等秦见深回宫安顿下来,关押在大理寺里的富家子弟已经尘埃落定各回各家了。
朝臣是出了点血,但比起诸连九族的杀头大罪,能花钱买命那是再划算不过了。
秋猎过后朝廷里各人忙着各人的事,相国刘卓的死,就这么被禁卫军一场赎人风波掩盖了过去。
皇帝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发旨昭告天下,以国士之礼大葬相国刘卓,又将刘卓的两个儿子从原来的四品侍中提为二品大员,各自夫人均封诰命,刘家一时之间风头大盛备受恩宠,秦见深做得毫无错处,刘家人就算心觉蹊跷,一时间也被源源不断堆进门来的赏赐堵得没了脾气,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先放一放,押后再说了。
秋猎过后沐休三日,卫君言写了份述职的折子给暗小九,让他转交给秦见深,自己就回家休息去了。
折子写得言简意赅,大概意思就是将银钱的来历去处交代了一遍,秦见深来回翻了几遍,除了感慨卫君言连折子也写得跟旁人不同外,硬是没找到一点想看的东西。
连着沐休这三日,他已经七天没见着卫老三了。
沐休的意思就是休息,没什么事好做的。
秦见深朝暗小九道,“你去传朕的旨意,就说有要事相商,请相国进宫面圣。”
立在旁边的四丁眉眼抽搐了一下,暗小九实在没领教到秦见深的可怕之处,当下就翻了个大白眼,“主子饶了属下罢,卫公子不肯接旨,主子你又不肯让属下把他绑来,再传也没用啊。”
传个旨意让臣子进宫面圣每天传十几遍不厌烦,臣子抗旨不尊不来觐见也不见生气的皇帝,说真的,暗小九实在想不通暗部的大哥们究竟在怕什么,脾气这么好的皇帝,他可怕的点到底在哪里。
秦见深也知道自己有病,倒也没跟这没眼色的白痴属下计较,只是等他不经意间瞧见暗小九脑袋上那两点红石榴,整个人就淡定不起来了,“把你的发笄拿下来。”
嗳?暗小九不明所以,心里还嘀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主子和卫公子都喜欢盯着他的这些小玩意呢……
莫不是觉得他眼光好?
暗小九没眼色是没眼色,也不敢不给,乖乖把发笄给抽下来双手奉给了秦见深,披头散发立在一边,见自家主子目光越来越阴鸷,心里就惴惴不安起来。
秦见深看了眼暗小九,将这只做工精细粉红可爱的发笄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这笄还是他看着卫君言做的,怎么会在暗小九手里,秦见深将发笄收进手里,缓缓问,“这笄是你捡的?还是偷的?”
暗小九简直冤枉,连忙嚎道,“主子明鉴啊,这可是卫公子送给属下的,来路清明,属下怎么能做那鸡鸣狗盗之事,属下冤枉啊主子。”
暗小九这解释还不如直接说捡的偷的好。
秦见深心说卫老三人倒是好的很呐,簪子这贴身的东西逢人就送,苏衍是他姐夫也就算了,在卫老三心里,他是不是跟暗小九排成一排,没个高低大小啊。
秦见深打翻了醋坛子,熏得整个勤政殿乌云笼罩,四丁往外蹑了蹑脚,心说暗小九这个没颜色的小侍卫,早就该受点教训了,让你跳,跳出祸来了罢?
暗小九神经太粗,搞不清楚关键点,还在那嚎得起劲,“主子明鉴啊,这笄真是卫公子赏给属下的,原先卫公子要了属下一只簪一双玉镯,这笄还是公子还给属下的。”
这是还交换了信物么?
醋坛子直接换成了醋缸,秦见深盯着暗小九,几乎要穿出个洞来,别说这小子还真长了一张粉雕玉琢的脸,五官精致脸色红润,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性子天真活泼可爱,像是卫老三会喜欢的类型。
卫老三身边那什么卫小郎,不也是这副德行么?
秦见深给自己吃了一通闷气,将发笄收进案几底下的柜子里,摆手让暗小九下去,眼不见心不烦,他得想想派点什么任务给暗小九,让这小子去边关操练两年,回来看你还粉雕不粉雕,玉琢不玉琢。
暗小九还不知自己一条小命在生死边缘游了一回,被自家主子盯得心里发憷,等秦见深让他退下,就忙不迭地跑去传圣旨了,他以前一直没领悟主子可怕的点在哪里,他现在懂了……
暗小九胡乱撸了下头发,急匆匆跑到了卫府,拉住卫君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相国你要再不进宫,皇帝就不打算让他活到明天了。
卫君言无法,只好进了宫,等他入了皇帝的寝宫,就看见秦见深正蹲在箱子边上刨来刨去,也不知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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