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潜鱼在渊》第162章

“这里死了很多人。你不应该站在这里。”身后的人慢慢接近。
这也是记忆。
殷十九用伞的边缘遮住脸：“你知道吗？我刚刚骗了很多人。”
“你应该躺在山上，与那些人躺在一起。”后方人影已越过灰伞，蓦然转身，黑发下是一只血红色的眼睛：“你是来替左殇收尸的吗？”
那是他的弟弟。
‘不，我是来见你们最后一面。’殷十九伸手接住一缕雨丝，在伞下，人会觉得很安全。
殷十九道：“你知道吗，对于鬼差而言，要解开楔子之法的唯一办法，就是去死。”他终于抬起头，正视了他的弟弟，“你长大了。”
玄玉冷冷道：“但是你，已经死了。”
鬼差不是活人。从一开始，玄雨就没有真正存活过。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无穷无尽的欲望与无穷无尽的杀戮。殷十九看看天空，他其实还是比较喜欢苦境的。
“看来我该走了。”殷十九道。
玄玉的声音同时叠加了过来：“我可以让你活着。”他抬手，按住自己的眼睛，语气带有一丝奇怪：“你知道什么是极致吗？”
殷十九没有说话。
玄玉道：“我拿到了最后的关键，是可以逆转时空的工具。你想试一试吗？”
‘你要我回到过去？’
玄玉：“也许。”
‘随便吧。这场雨下得够久。而我，确实快要死了。’
玄玉却迟疑了，忽然问：“如果回到过去，你想要做什么？”
这场存在与记忆中的梦境，也终于到了尾声。
殷十九：“我想……让你们活下来。”
‘我想，活着！’
——殷十九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给刺激得活生生从死亡边缘醒了过来！他的魂魄飘在空中……竟然真的有魂魄。
殷十九感觉心脏马上要停止跳动了！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被人开膛破肚，塞入心脏，那场面，那血腥，震得他的灵魂差点就此散去！
“……这颗心曾在不老神泉中泡过，应该不存在问题。”旁边还有人道：“听说这颗心脏曾被保存了二十年，当真是，哎！”声音年轻而跳脱，是阿九？！
“这要感谢慕少艾。”
另一人站在尸体的另一边，正在仔细地切开殷十九的脑子……对不起，飘在空中的魂魄需要定定神！
那人白发披肩，一身紫衣，漩涡眉，莲花冠，手里血淋淋地拿着一柄刀！
“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冷？”阿九声音在旁边十分疑惑。
“这嘛，大概是有人在盯着你。”素还真道。
“你的动作快一点啦。都死这样久了，真是顽固的生命力。”
阿九忐忑不安：“那个什么心血当真有那样灵？”这个要感谢君凤卿，只有他知道，邪天御武的最后一滴心血，存在什么地方。
“人还活着，只是脑海损毁，看来是要变成白痴。”素还真一刀劈了下去，就像是在切一个坚硬的西瓜……
“啊对了，慕少艾居然会同意让你来帮小九换回曾经的大脑。”阿九百思不得其解：“就不怕素阿奸你半途手抖吗？”
“嗯……？”素还真动作一停。
“啊啊啊血流出来了，不要停手啊。”阿九脸色灰白：“就算文渊先生是你，但这件事又无人告诉小九，不能真的怪他啦！”
素还真，你手稳住，好歹你也是神农医谱的作者！！
等等，文渊先生？！
那边，飘在空中的啊飘殷十九整个魂魄真的要飞散了……
“只是不小心切错了血管，缝一缝就好。”
素还真朝上方瞥了一眼，温和笑道：“耶，反正殷十九从来不会在意他之身体……”
不！他很在意！求住手啊！！！！
这真的是打击报复吧……
在别的地方，也有事关殷十九的对话在进行。箭者偷袭未果，回到万界朝城，在密室中见到了道门掌教崇玉旨。
崇玉旨脸色很不好看：“三人死去，看来那人真正插手万界的人并不多。”
箭者：“嗯。”
崇玉旨：“结果如何？”
箭者摘下面具：“失败了。人已死，你在担忧什么？”
崇玉旨：“哈……担忧吗？吾只是觉得有一点很奇怪。”他顿了顿，“你不觉得，殷十九临死前最后一句话，很是不对吗？”
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有人知道真正潜藏在三教中的人是谁了！
“脑髓被洞穿，蛊母死亡，自然会有人随之死去。蛊虫融化为血液，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呢？”
“早在很久之前，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所有务必保留的‘楔子’，在十天前已被设法解开脑中之禁锢。殷十九无法醒过来，不会再有人能联系上那些人，也不会有人知晓那些人的身份！”
荒山上，君凤卿注视慕少艾：“你当真将一切交给素还真吗？”
慕少艾：“呼呼呼，你们岂非也是一样的选择……”
君凤卿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说这个！”
慕少艾：“哎呀呀，话若说透，便无趣了。吾并非将他交给素还真……而只是，过了这么久，也该让素还真做出选择。”
什么是正确？在选择之前，没人能知道答案！
君凤卿：“你真绝情。”
“还要多谢你提供的心血。”慕少艾道：“哪怕变白痴也好……”
“呼，老人家吾仍旧是希望，他能活着！”
在这个时候，屈世途正和谈无欲一起来到了法门。殷末箫受伤，被交给阿九医治，正和羽人非獍联络感情。
“原来是这个样子！”
屈世途恍然大悟。
秦假仙抓耳挠腮：“为什么你们都明白，而我还是不明白？”
“大仔。”
业途灵也被谈无欲顺路带过来：“业小灵也还是不明白！”
“听过路边的鬼差尸体已经被捡到好几具，好容易建立起的势力，为什么要借由自杀而毁掉啊！”秦假仙非常可惜道。
“哎，参合三教，都是很危险的事。”屈世途道：“其实你这样想，如果楔子命令根本就没有被解开呢？”
“啥？”秦假仙一惊：“没有解法么？武林岂不是很危险？”
屈世途摸摸胡子呵呵一笑：“所以千万不要去惹那个躺在屋子里的人。嗯嗯嗯，吾来去泡茶，素还真出来之后一定会很想漱漱口。”
“对了对了，我还是不明白啊！”秦假仙立刻追过去：“公开亭附近那么多地方，为什么非要回到法门来？”
“大仔，是方便手术失败，直接在法门给小九立碑吗？”
“说的也是……业途灵！麦乱！”
但其实这理由也差不多了。
殷末箫带走殷十九的尸体，不回法门故地安葬，又要回哪里呢？
屈世途声音远远传来：“也许手术真的会失败也不一定啊~~”
业途灵：“无极守寡，真可怜。”
秦假仙：“业途灵！闭嘴！”
那鬼差呢？
疯道人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人仍在了荒郊野外，头上还插了一朵野花。
身边有信：“事情结束，各自归家罢！”是君凤卿的字迹。
像是天才刚刚大亮。
清晨的露，还凝结在疯道人的白发上。
我睡了多久？我现在怎样？我思维清楚吗？疯道人抬手敲敲脑壳，心道，他真是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殷十九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应该便是最后下达给太史侯的楔子命令。”
疯道人：“要找人打听，干脆走一趟登道岸，去找那老小子算算账！”
哼哼哼。
这真的是一场弥天大谎。
殷十九作为鬼差之主，自毁脑海，看起来像是在解开在“鬼差”脑海中的某些布置……但无论如何，作为暗示而存在的楔子命令，却会一直持续存在着。
如果这命令够隐蔽，甚至被下达命令的人甚至一辈子也不会察觉。
疯道人一跃而起，感觉身体倍儿棒，什么毛病都没有。
“来去来去！”
“回家回家！”
而在后方，隐秘之地，有一人手提灯笼站在树影后。
第五人轻声道：
“‘好好修行’么？这当真是针对三教，最好之指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作者娘试图送给苦境的礼物。
是的插在脑海里控制人心的针可以被拔出。但暗示却不是那样容易被消除的。
雨血游戏本身的楔子命令也许没这么神奇，但是稍微被我演绎了一下……
试想，如果太史侯回去之后抛开一切认真修行……
如果三教里很多人抛开一切认真修行……
哎呀大家全民好好修行，别总闹幺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