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下》第25章


拓跋文就不说话了。
他沉默地陪我坐了一会儿,起身去看了木闾头,木闾头哭累了已经睡了,他在侧室里呆了不到半刻又出来,半搂半抱地把我弄回了正殿。
他说东宫没瞒下来,左昭仪血书上的内容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朝上有人发难,把当时场景描述得绘声绘色,当场变成了三方对战,一骂太子不孝,二骂我不慈,果然是不通教化的野人,三说空口无凭,谁都不认。
我听得目瞪口呆,一边觉得骂木闾头那段有点儿解气,一边嫌他们事多,最后不确定地说他们没有实证,只要我不认应该没事?
拓跋文叹了一口气,说症结不在这,他害怕我和木闾头之间生出隔阂,等他死后不能同心。

数了一下……木闾头小朋友已经有好多名字了。
大名拓跋盛,小字檀石槐,小名木闾头,昵称小秃子、小狼崽、小木头……等。
第32章 
拓跋文刚过而立之年,发起狠来能把我肏弄得下不了床,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他偏要和我谈死,气得我赶忙呸了他一声,说他童言无忌。
拓跋文笑了起来,说哪有他这么大的孩童,我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拓跋文突然收了笑容,长出了一口气,说太累了,让他抱一下。
我犹豫了一下,顺从地让他把我揽进怀里。
拓跋文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抱着我,把脸埋在我脖颈上,半天也没松开,我被他的呼吸弄得心头发痒,抬起手放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搂了回去。
我拖着一直作痛的伤口忙了大半个上午,现在也觉得累,无声地和他抱了一阵,拓跋文回过劲来,先放开了手,让我躺回床上。
我脱了外袍,恨恨地和他说他要是敢死在我前面,我就带着木闾头改嫁,睡他的大臣去。
拓跋文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我说狸奴别说傻话了,等到木闾头长大,能不能用得上我还不一定,现在就谈同心太早了。
拓跋文没接我话茬,他坐在床边,从开着的窗子向外望,女食刚刚死了,院子里一片压不住的嘈杂。
拓跋文走到窗边吩咐了两句,又走回来抓着我的手叹气说,木闾头贴心的时候他不省心,等到他贴心的时候木闾头又闹了起来,苦了我了。
他没说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一提起来我就忍不住想起我和拓跋文互剖肺腑之前的那段日子,木闾头为了在我的生日前上盔甲穿给我看,证明他不用长大也能保护我,把他的零嘴都让给我。
结果我的生日还没到,他先捅了我一刀。
我想到这里,虽然不觉得之前有多苦,但是还是有点儿伤心。拓跋文的手掌很热,我也反手握回去,好像能从他这里汲取什么力量。
我摇了下头,说狸奴和他真是父子,烦起人来都一模一样,急不来,先说前朝的事情。
拓跋文说东宫的事前朝拿不到实证,他能安排好,让我不用担心,他只是早上被吵得心烦意乱,才有点儿脆弱。
我听他这么说险些哈哈大笑起来,然而还记得我背上的伤,憋回去一大半。
拓跋文拍着我的手背,又说我磨敦突然来书联系,恐怕也没有之前想的那样简单,如果……他请我别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拓跋文又陪我坐了一会儿,我还不能长时间提起精神,说着说着话就昏昏欲睡起来,他给我盖上被,说先睡吧,中午吃饭时来叫我。
我吃饭的时候看见了木闾头,他绷着小脸,看见我还是把头扭过去不说话,只是吃到酥的时候习惯性地夹起来放到了我碗里的饼子上。
我伤在右背,在肩胛骨下面一点,右手手臂一抬就痛,左手虽然也能用,却没有使唤拓跋文方便。
木闾头加完酥给我,好像又和自己生气似的咬了咬筷子。
我看了他一眼,木闾头哭得眼睛肿了,眼眶也红红的,目光躲闪,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叫拓跋文喂我吃了那块饼子。
拓跋文暗中给了木闾头一个鼓励的眼神,我假装没看到,又让他给我夹口小菜,又要汤喝。
吃完的时候拓跋文偷偷地甩了甩手臂,我侧着靠在椅背上等他把我弄回床上,然而拓跋文没有动,他擦了擦嘴,转头问木闾头说,现在愿意谈一谈了吗?
木闾头低着头,假装专心挑一根菜叶,没有说话。
拓跋文等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说明白了,起身叫人送他回侧室,又来俯身揽我的腰,把我从椅子上抱起来。
我越过他的肩头,看见木闾头出门前欲言又止地回了下头,接着又飞快地转了回去。
我抬起左手搭在拓跋文背上,防止他哪下没用好劲儿把我摔到地上去,一面问他说,就这么耗着?
拓跋文闷闷地哼了一声,把我放到床上,关窗脱了外袍坐到我身边,和我说他想了想,现在就指责他肯定不行,只能让先他自己慢慢想明白点儿,不然现在说了也白说,还适得其反。
我说要等多久,我现在看见他就手痒,很想揍他的小屁股。
拓跋文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证最晚这个月末,又唔了一声,说差点忘了,连岳昨天还跟他告状说木闾头心思飞了,根本不在用功上,还没收拾他呢。
对哦,我说,连岳的腿怎么样了?
拓跋文听完问题,懊恼地抬手抓了抓胡子,说连岳的密信送过来,他忙得忘看了,一边说一边起身去叫心腹内监去取。
我当睡前故事听他读完了江傅山的信,拓跋文放下信,一脸心有余悸地看着我,我干咳了一声,说狸奴就是有罗圈腿,我也不会嫌弃,何况没有。
拓跋文没等我说完,翻身跨坐在我身上,我侧身靠着床头,他右手撑在我耳边,把我关在他手臂和床头间,用他的胡子来扎我。
他的左手垫在我身后,免得我碰到伤口,我没想到他还会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猝不及防地被扎了几下,痒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么一笑扯到了背上的伤,我和他露出个龇牙咧嘴的表情,然而还没等我生气,拓跋文又低头亲了我一口。
我心里想,好吧,他可真能粘人,一面和他妥协了。
拓跋文下午重新把他寝宫的防卫和宫人安排了一遍,新换上来的禁军都一身彪悍气,把一半宫女吓得花容失色,我从草原上带来的那两个女奴倒是对这些人眼冒精光。
他安排完这些又赶回前朝,晚上的时候让女官带话过来说他出宫去看看江傅山,在他那吃饭,我和木闾头面对面坐着,吃到一半他嗫嚅了两声,唤我说贺若?
第33章 
拓跋文走后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半个下午,饭点的时候才被人叫起来,正晕头涨脑地用木勺舀汤,听他叫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说什么?
木闾头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我回过神来,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然而没等我懊恼完,木闾头已经放下筷子跑到了我面前。他眼神亮晶晶的,像朝我讨肉吃的幼狼,我不太确定他能这么快想通,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好低下头看着他。
木闾头手指绞着衣袖,踟蹰半天,问我疼不疼?
我实话回答说挺疼的,有时候一口气没喘好,恨不得能晕过去。
木闾头好半天没说话,接着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我膝盖上,我慢吞吞地抬手放在他后脑上,他抓着扶手踩着椅子间的横撑爬到我腿上,又想来抱我脖子。
我尚未领悟到他要做什么,已经捉住了他的手,木闾头这次手里没有东西,我知道这时候不该这么想,然而看了他的手掌一眼,仍旧觉得松了一口气。
木闾头的手还没有我半个巴掌大,摸起来又软又嫩,我握着他的手腕,好像他昨天拿着匕首捅我时的那种痛又从背上扩散了开。
我喉头堵了块碳,咬着牙假装没事地把他的手放开。
木闾头眼眶又红了,抓着我的衣袖捂在脸上,我犹豫了一会儿,举起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说狼崽子,算是白疼你了,你可别再让我白疼一次。
这话有点绕,木闾头估计是没听明白,他没出声,只有肩膀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显得像个没人疼爱的小可怜。
我心里想着完了,我又要心软了,看他用我的袖子醒了擤鼻子,抽搭着抬头看我。
木闾头的眼睛颜色微妙地混合了蓝和金,是那种新芽的才有翠色,看人的时候显得怯生生的,我平视着他,而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让他扎进我怀里。
木闾头小声说他害怕。
他的手垂在身边,不敢再抬起来碰我,小脸热乎乎地,我几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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