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掌》第34章


“?!”三师弟看着大师兄消失在崖边的衣角,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大难临头。
果然,大师兄跳下去后,宗大师终于掀起眼皮瞧了徒弟一眼。这一眼冰冷无情,不包含一丝温度,瞬间让三师弟浑身发冷,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而下一刻,扑天盖地的杀气迎面而来,他被激出杀意,下意识地拔剑出鞘,却在半途就被宗大师一掌打回。
这一掌不留情面,蕴含着宗潮音几十年修成的深厚内功,只轻轻一抬手,就将徒弟的剑连带着剑鞘一起打飞。
大师兄正站在崖下准备攀爬,突然一个黑漆漆的物件从天而落,“噗通”一声落入奔腾的江水中。盛朝歌凭借惊人的眼力瞬间辨别出那是三师弟的无名剑。
看来崖上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他还是不要上去凑热闹的好,大师兄果断选择了一条最难攀爬的路线,开始磨磨蹭蹭的往上爬,并没有那个好心把剑拾回。
被打飞佩剑的三师弟低头不语,若是寻常的徒弟,此刻早该跪下认错了,可他偏偏顶着巨大的压力站得笔直。宗大师薄唇微启,声音里带着冰冷的笑意,“随我进来。”
盛朝歌非常自觉的爬上来跳下去,爬上来跳下去,直爬了两个时辰,才听见师父的传音。宗大师的声音被内力凝成一线,稳稳的落在大师兄耳边,没有一丝一毫的失真,仿佛真人就在眼前。
大师兄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才轻轻推开了静室的门,登时被屋内浓厚的血腥气惊得愣住。只见四面灰白的墙壁上满是飞溅的鲜血,有些血迹甚至溅到了屋顶上,殷红的血液未曾凝固,仍在往下流淌。
而在这间可怖的屋子中央,三师弟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一身银衣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身下渐渐氤氲出血泊,整个人狼狈的要命,却还半睁着眼,死活不肯晕过去。
而宗大师离他只有三步的距离,正盘腿坐在玉榻上,一身白衣滴血未沾,呼吸平稳,面容沉静,飘然出尘,就像开在血池里的一朵白色莲花,干净的可怕。
上一次看见三师弟被师父打成这样,还是三师弟儿时擅闯了宗大师的书房。师父平时虽然对三个徒弟一视同仁,可心里还是最为看重这个小师弟,视他如亲子。可也因此,教训起来尤为严厉,早些年三师弟放浪形骸,师父相信他的品性,故而只是嘴上劝劝,等着他开窍。没想到当时的信任如今酿成了大祸,三师弟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故意玩弄人家的真心,这触及了宗大师的底线。
宗潮音身负情殇,此生最恨多情寡义之人。
没想到他痴情一生,最后竟养出个无情的徒弟。宗大师此时的面如止水,恐怕是伤心后悔至极,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了。
盛朝歌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立刻躬身行礼,宗大师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三个兔崽子里,你虽城府最深,却最懂得把握分寸,不要让我失望。否则,为师只能……清理门户了。”
“徒儿明白,师父放心。”大师兄心中波涛汹涌,也不知道三师弟同师父说了什么,竟将师父刺激至此,连清理门户四个字都说出来了。
“把他扔到崖下,面壁思过。”宗大师又想起什么,“他的剑呢?”
盛朝歌老实道,“落进了江水中,没有师父的命令,徒儿不敢擅自捡回。”
宗大师垂头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徒弟,眼中没掀起一丝怜惜,“丢了就丢了,无名之剑,无心之人,留着也是多余。”
☆、第二十九章 段仗义
处分了三师弟后,宗大师就闭关了。盛朝歌觉得他师父不是去闭关修行,而是反思自己的教育问题去了。
武林大会在即,后山却只剩下他一个能掌事的,一时脱不开身,苏州之行只能一拖再拖。之前那封信想来也该到沈安然手中了,以那小子的性格,一定会回信,盛朝歌写信苦手,不准备继续为难自己,只等着收到回信,再结合小少爷所写的内容回信便可。
盛朝歌之前两次受罚攀爬的崖壁上有两处天然石洞,不深,洞口狭窄但内里宽敞,外部树木虚掩隐去了崖上的声响,耳边只闻江水滔滔,正适合闭关打坐,面壁思过。其中一个是专门为从小就调皮捣蛋的三师弟准备的,另一个一般是他和二师弟轮流用。
宗大师虽然关了三师弟禁闭,但盛朝歌不能不管。他起先以为这小子只是皮外伤,谁知道一试脉发现伤势极重,师父竟是下了死手。他医术一般,只能找来段仗义帮忙,然而段仗义就是万恶之源,师父知道的,他都知道,师父不知道的,他也都知道。
所以段仗义一进石洞,看见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三师弟就乐了,还很不地道的笑出声来,“平时瞧着机灵,怎么这次这么蠢,你师父的逆鳞你也敢戳?你的那些事我还是挑着说的,若是都告诉了师兄,我恐怕只能来替你收尸了。”
他说着又不自觉的发散了思维,“啧,若是收尸这棺材和葬礼是少不了的,不知道又要花去多少银两。虽然你是受罚,但怎么说也是师兄的亲传弟子,办的简陋了恐说不过去呀……”
他说着就伸手给三师弟把了脉,顿时安心道,“还好还好,暂时死不了,这笔钱暂时省了。你们是不知道,这派里每天的花销如流水,能省一点是一点……哎,要是云宫派也有一两个像沈家三公子或四公子一样能赚钱的人物就好了……”
盛朝歌要是还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深意,那这副黑心肝也就白长了,但他偏不搭话,也不着急,站在段仗义身边,两个人一起围观三师弟的惨状。可怜的三师弟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因为意志力强大,一直保持着清醒,就和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段仗义见他不吱声,又长吁短叹一番,随后慢吞吞的摸出一颗丹药来,帮三师弟吊住命,免得他死了,“这一颗药炼制花费的名贵药材可不少呢,砚之啊,这钱就从你的月例里扣啦~”
盛朝歌看着,一本正经地道,“你干脆帮他把内伤治好,留着外伤就行,不然我须得时常来看,怪麻烦的。”
三师弟:“……”这怕不是个假师兄。
段仗义摇摇头,也非常正经的回答道,“不行不行,若是被师兄知道了,我要被打的。没事没事,我把这瓶药留下,他觉得自己不行了就磕一颗,死不了的。”
这个八卦大王虽然武功一般,但是医术是云宫派顶好的,他说死不了就一定死不了,盛朝歌想了想道,“那好吧。”然后拿过药瓶,贴心地放在了三师弟满是血污的脸颊旁边。
三师弟:“……”你们怕不是魔教派来的奸细。
大师兄顺便放下一筒清水和一碗白粥,就算大功告成,和三师弟道了别就要离开。段仗义临走前还故意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他脸上的伤口,不轻不重,但足够作为提醒,“年轻人,张扬任性点没什么,但是别拿自己和别人的感情开玩笑……要遭雷劈的。”
他神情似笑非笑,是他一贯的样子,但是没人会把他的话当成玩笑。三师弟垂下眼帘,他张开嘴,声音低沉却不破碎,“过些日子会有一封信寄给我,到时还劳驾师叔亲自送过来。”
段仗义愣了愣,不易察觉的皱了眉,低头俯视他。三师弟却不肯再多说,段仗义眼中终于泄出怒其不争恨之情,也懒得追问,只应了一声,背着手出去了。
段仗义说不给治,那就是真的不给治,他留下的那瓶丹药对三师弟的内伤效果微弱,好在宗大师给他留了一线生机,没有致他于死地,他在石洞中磋磨了十多天,终于勉强能动了。盛朝歌一日三次给他送饭,体谅他身体不佳,送的都是好消化的素粥,偶尔带点肉沫。
虽然之前嘴上抱怨了一番,但真的做起来却不见他厌烦,前几日还带着清水和帕子来给他简单擦拭了血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他蹲在地上饶有耐心的给他擦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三师弟倒是能忍,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那些正在流血的伤口不是他的一般。不多时却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大师兄,这几日可有飞鹰传信入后山?”
盛朝歌眼睛都不抬,淡淡道,“好像是有一封,昨天晚上到的,被段仗义截下了。”
三师弟原本死气沉沉的脸色顿时鲜活起来,急切的抓住大师兄的手腕,“截下了?他可说何时给我送来?”
盛朝歌动了动手腕,发现这小子虽然重伤,力气却不小,死死地钳着他,便用上真力气挣开了他,“我看他这次对你动了气,想来不会轻易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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