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间燕》第99章


“你最好一掌把我打死。”他说,“往心口打,用力点,掏出来朕的心好好看看,到底有没有你!”
手滞在半空中,燕宸看着梁玄靓。只听对方笑道:“燕宸,你装什么高贵淡薄,你就没有半点私心,你就是深明大义?帝王之争你输了就是输了,不许把这份悲情带到情网之中!”
你以为朕怎么看你?你以为朕怎么想你?朕说过,若是只能选一个人共留史策,朕希望那个人是你,朕不能给你这天下,但是朕却能给你朕的真情实意。可你信过我吗?
“你可让我信吗?”燕宸说,“就算是你现在的话,我也不敢信半分。”
“那好。”梁玄靓拉着着燕宸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正好我也想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只要你对我无半点情义,就把我的心挖出来吧。
燕宸觉得梁玄靓简直无理取闹,急着抽回手,却又被梁玄靓抓住。这次梁玄靓没把他的手按在心口,而是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一时吃惊,燕宸直觉得腕上剧痛,却还是没叫出声来。他睁大眼看着梁玄靓,对方却是泄愤一般更加用力。燕宸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你若是因受到屈辱而如此泄愤,我奉陪。”
“我从未觉得战败被俘是屈辱。”梁玄靓松开口,他的唇上沾了燕宸的血,看上去十分狼狈,可语气依然不减傲慢,“输了,就要有承受的觉悟。”
可君然你,明明把真心输给我了,却是我如此难过!我不甘心!
手腕上一热,燕宸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有看错,落在手腕上的是温热的液体,从梁玄靓的眼角滑落下来的。可当他抬头看向梁玄靓的时候,那人的面上却什么也没有。
是我恍惚了吗?
心中有什么被触动,燕宸不禁伸手抚上梁玄靓的脸——这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了,可他却如同当年一样,一声一声地唤着他。
“君然……”梁玄靓蹭着他的手心,“朕心悦于你。”
如潮水般的记忆涌入脑海,这一刻燕宸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对他笑的少年。
到底贪恋的是一丝温柔,还是那一刻堕落其中。一切似乎是轮回,又好像是不可挽回。不知怎么就鼻子发酸,燕宸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如何,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流出来了,浸入发鬓。梁玄靓便俯下身子,蹭着他的发鬓,亲吻他的眼眸。
这样的自己真该死,燕宸想。可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环抱住对方。
很多时候燕宸会想,这么多年,他所做的一切到底为何?
何念?何故?何因?何果?
他不禁想起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梦,梦里怀抱自己的人和梁玄靓有一样的容貌,怀抱如同现在这样温暖。可那人不会咬破自己的嘴唇,更不会报复一般地冲撞他。
疼痛从身后传来时,燕宸突然明白了——梦就是梦,那人不是梁玄靓,那人口中唤的君然也不是他。
他突然就释然了,身体的痛也变得欢愉。
流光一瞬,离愁一身。天涯旧梦,那堪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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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年之期
过了浮夜,便是白日。西北之地入冬之后寒气更甚,昨日白徐去外商那里购药,也未赶得及回来。半路客栈里的被褥怎么也不如自己窝里的舒服,冻得他一夜难眠。再加上他又担心陛下一人不能照顾好自己,早上便赶着天亮就回燕府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回来回来的不是时候,或者说太是时候。他被冻得惨,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推门就进了东阁的屋子,恰好见一人更衣。吓得他赶紧捂上眼睛,“臣不是故意冒犯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你!”
”臣真不是故意的!臣捂着眼,什么都看不见!”转过身,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这声音怎么不像是陛下,倒像是……
他心中一惊,更加惶恐。可事到如今自己撞刀尖上了就不得不面对,于是他微微转过头,张开手指,从指缝之间瞥那穿衣的人。只见那人早已穿戴好衣物,一身温文尔雅芝兰玉树的气质,叫人是又欢喜又发慌。
再次把眼睛捂上,白徐心想:完了。
燕宸见白徐如此,不禁笑出声来。
那边梁玄靓坐在床上,披着厚袄,听到白徐的声音,不禁皱起眉头,怒斥道:“捂着眼干什么,眼前又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回陛下,臣这是长针眼了,啥都看不清。”
“你可真会挑时候!”
“臣罪该万死!”
“贫死你得了!”
眼瞅着这两人闹笑,燕宸道:“白徐对陛下您忠心耿耿,你可不能亏待了他。”
“朕看得清谁好谁坏。”
“那就好。”燕宸又看向白徐,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照顾陛下,可别等三个月后回了帝京,让那帮子朝臣们说我亏待大凉皇帝。”
白徐不敢搭话,只能站得笔直。燕宸也不为难他,只是瞥了梁玄靓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听到燕宸离开的脚步声,梁玄靓这心里就不舒服——昨晚上鬼迷心窍了,一时气急就没忍住,这人也是,咋就不知道挣扎一下或者直接拒绝,总是给自己留有这样的念想,折磨人是不是?
越想越生气,梁玄靓忍不住骂出口:“昨晚上还那么温顺,今早上就翻脸不认人,真是不识好歹!”
一旁白徐吓得又捂住耳朵——臣可什么都没听到!
燕宸留宿东阁的事情并未传开——本来就是两位不可高攀的人,就算梁玄靓在燕府为奴,他也是大凉的皇帝,燕府上下估计除了燕宸,也没人敢揣测他。只是眼瞅着一年之期要到,燕宸对梁玄靓的态度却好了起来,还时不时往东阁跑,下人们便说,说燕宸思念家乡,舍不得汉人。
“他们怎么说,跟我有什么关系?”燕宸对此倒是不在意,“人言我受过太多,多几句,少几句没什么的。”
“可我知道。”傲英得知燕宸在东阁留宿之后,这心里就是千万般不舒服。他对燕宸爱慕,却不敢沾染,可梁玄靓却是一次又一次得到这人的爱意,明明梁玄靓对燕宸一点都不好。
“爱意?”燕宸觉得好笑,“你如何看出来我对他有心存爱意?”
“我的眼睛看出来的!”自从燕宸和梁玄靓相见之后,傲英总是有一种燕宸要离他而去的感觉,他很不喜欢被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控制,这让他握剑的手都不稳。他抓住燕宸的手,恳切道:“大人,我们离开吧。”
离开突厥,远离大凉,我可以照顾你,我会守着你,我不想再被近在咫尺的相思折磨,我不愿你总是人前欢乐,人后悲伤。
少年的话永远真挚热忱,燕宸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看着傲英——还记得阿跌舍尔刚把这孩子交给他的时候,这孩子说自己什么都没有。那单薄的身体和坚定的眼神,叫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他不禁心中柔软,对这孩子说:“以后,你就有我了。”
呵,承诺总是许的容易,行的苦难。一旦想明白,身周一切,眼前之人,都变得无能为力。
“阿跌舍尔还让我入宫一趟。”燕宸拍了拍傲英的手,又把一张地图交给他,“东边来了商队,你去招待一下。”
见燕宸如此,傲英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总是听燕宸的话的。
一旦有了信念,就有了前进的方向。众里寻他之中,想的,不过是一个寄托的地方。吾心悠悠,情悠悠,奈何明月照沟渠。
总算是把要安排的事情都弄好了,燕宸换了衣裳,进了突厥王宫。阿跌舍尔正在看地图,见燕宸来了,便招呼燕宸一起。
“这大凉的地图还是许久之前你给本汗画的。”阿跌舍尔说,“也不知道经历上次对战之后,大凉又增加了怎样的边防。”
“依我对左铎的了解,他定是会加强西关口的边防,不过我已经和白通郡守庄子冼知会过了,到时候他自然会开门迎接。”
“哦?”阿跌舍尔笑了笑,问到:“你怎么保证,庄子冼会乖乖打开城门?”
燕宸淡声应到:“近两年大凉天灾,粮食收成锐减,西北之地气候恶劣,更是入不敷出,百姓果腹都成难。当初突厥与大凉谈判,白通以西的地界归突厥所管,难民们便聚集在护州附近。饶是护州是西北的富庶之地,也经不起难民一年的折腾。护州疲乏,若是此时将难民流放,汉人不敢入突厥属地,自然会往白通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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