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月依》第11章


若总是一人便罢了,如今无她相伴,酒意阑珊,才知这酒中滋味,有她一半。
这些日子萧君言也忙了起来,平日不过傍晚便还家,现今却时常饭菜皆凉也不见其人影。便是回来了,有时亦愁眉不展。我想是朝中事务辛苦,也未多想。
直到有天,萧君言忽然对我正色道他欲往齐国一趟。
我有些讶异:“所为何事?”
萧君言道:“前些日子齐国芷蓉公主来访,道齐国新进刚搜罗了一批孤本,特邀秦国文臣前去录书修典,也是为了两国交好。皇上派了我去。”
芷蓉公主之名我亦有所耳闻,传言天资甚高,容貌绝代,只年少多病,常在齐国碧落山静养,如今怎会突然来秦?
我摇摇头:“你视物不便,这差事派谁不可,怎会偏偏派了你。”
萧君言轻笑:“亦不瞒你,却是齐王病重,皇上令我去打探一番。”
我疑惑:“你怎会插手这些事?”
萧君言道:“乱世之中,身不由己。”
我不愿多问其它,若不是萧君言情愿,谁都没法逼他的,他既决定如此做,自然有非得如此的道理,我心中明白,再言只是:“可有归期?”
萧君言面容闪过一丝忧色:“少则半年,多则三载。”
我轻轻点了点头,再未言语。
萧君言离开那日天色尚好,我嘱咐了他万事小心,未多言其他。
萧府中剩了我同萧老头子,我便更不愿出自己居所,日日窝在房中,读书也罢,作画也罢,却也平静。
萧君言离开月余,有书信来到,言及已入齐境,一切安好,莫要挂怀。对他,我是从来放心的,只是不放心他双目不能视,身边可有得力的人在。
晚间歇宿的早,屏退了下人,屋中只燃了一支红烛,坐了床边,竟觉床上有人,正待喊叫,却被人捂住了嘴,隐隐闻道一丝酒气间杂着杜若香,瞪大了双目,在昏黄烛光下,隐隐映得那人满头的银丝,竟是少卿。
我从来未想过我同少卿会这样再见面,到最后,仍是那句:“你怎会来?”
少卿憔悴了许多,从来洁净如他,如今面颊上却已有些青稚胡茬。我知道他过的并不好。 
少卿回答亦不似从前,硬生生扯出个笑来:“放心不下,不知你过的好不好,便来看看。”
我尚在少卿怀中,觉这姿势再尴尬不过,便起了身,走至桌前,倒了杯茶予他,道:“我很好,少卿,这不是一国之君该来的地方。”
少卿笑的有些凄惶:“若是因这天下失了你,这皇位便是不要也罢。”
我却摇摇头:“少卿,我再不是当初的我,你这又是何苦?”
少卿面孔忽而有些狰狞,只是怕泄漏身份故意压低了声音:“我是那点不如他萧君言,你宁肯嫁给一个瞎子也不愿同我一起?我说要护你一世长安,便要做到。这万里山河,你若不愿同我坐拥,那我便带你浪迹天涯。”
我愕然的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却只是一声轻叹:“少卿,你怎么就是不懂。”
少卿却是苦笑:“阿梓,你从来想到什么便做了,何曾给过我懂的机会。”
这世上最经不起推敲的就是喜欢二字,最变换多端的也是这二字,我并非不喜欢少卿,只是发觉尚有更喜欢的人在,便是他抛下家国天下,只为同我相守。感动,也从来算不得爱情。
何况他会是个好皇帝。我怎会让他抛下他费尽心力苦苦追寻到的皇位,来陪我这么个不值得的人。
我看着面前的少年,辨的出他眼角的泪光,终究是我负了他,同我一起,他从来都是痛苦的,我想抽身离开,这结却怎么也解不开。他苦痛依旧。
不得已,只是轻轻抱了少卿,在他耳边低语:“给我一点时间。”
我明白这话说出口,总是骗人的,争奈骗人的人、被骗的人都宁愿相信这是真的,至少暂时都骗过了自己。
可就在这段时间里,却发生了谁都未曾想到的变故。这句话,我至少暂时失去了兑现的机会,不知是福还是祸。
我尚记得那日家中青竹翠碧,微风宜人。
我独自在花园中散步,恍然忆起一句诗来,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
便驻了足,静静看了这花园光景,想来萧母当是个妙人,花园空间不大,布置却错落有致。除了自己居所外,这便成了我时常来的地方。
只是今日园中似与平日不同,我也不知是哪里不同,只是隐隐感到一丝异香。
平日我不愿多人跟着,时常令下人在园外等候,今日亦不例外。堂堂一国将军府,若是被歹人潜进,也未免太难看些。
可今日,潜进萧府的却不是寻常“歹人”。愈向院中,那异香竟越发浓烈,而我的手脚竟不停使唤一般向着院中走去,头脑中却渐渐模糊一片。
终于,便连眼前都渐渐黑了,整个人仿佛入了云里雾中,再无一点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话唠啊。。。话唠。。。情节飞飞飞的话唠。。。
☆、一剑霜寒
我是在马车的颠簸声中醒来的,头痛欲裂。
时光似是正午,即便有纱帘阻挡,却有丝丝日光映在脸上。低头看了,却仍是那日举步入园时的衣着。
再抬头时,却发觉另一侧坐了个陌生男子。面虽无色,神却自威,容貌仿佛刀刻,粗布白衣,长剑在手,便如寒山劲松,清冷坚韧。
我似乎刹那间明白此人是谁,却未想到名动江湖的一代侠士,竟是如此年轻。
男子本正静坐闭目,却缓缓睁了双眼,见我醒来,只从身边拿起一只水壶,递予了我。继而又闭了双目。
我不知已昏睡了几日,喉咙早已肿胀的难受,什么都说不出口,忙灌了几口水下肚,方才能言,声音却是嘶哑:“这是在哪儿?”
男子未睁双眼,语声淡淡:“关外。”
我看的出他不愿与我多言,我亦不再追问。何况我心中疑问实多,更不知如何开口。
事情越发超乎我的控制。我不过人臣之妻,同江湖毫无瓜葛,同苏漠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何故犯险劫我。
异香当是迷药所致。可苏漠曾为软筋散而动怒,怎会用这样的手段去胁迫他人。
以苏漠能耐,杀我易如反掌。他至今未下手,还将我带至这蛮荒之地,定有所图。只是这背后的一切,我却猜不透。
关外尽是荒漠,白日里日头毒辣,热得人心慌,夜里却寒的刺骨。
马车在漠上足足行了三日,未曾停歇,这三日之内,我未同苏漠讲上一句话。吃饭饮水,他尽数打点好了。
直至第四日清晨,我正啃着苏漠给我的干粮,却发觉时常闭目养神的苏漠却忽而睁了双眼,容貌比平日更是冷峻。
不多时,除我二人所居马车行进声外,我却听得一阵更为急促的马蹄声。
忽而马车停了,马蹄声亦消失了,继而却是一阵狂傲的笑声,声音却有些尖锐。
苏漠眼中精光愈盛,低语:“来了。”
我还未及反映,苏漠已闪身出了车厢。耐不住好奇,我便伸手掀了纱帘,向窗外张望。
果有一人一马立在车前,那人一袭青衣,头戴斗笠,手中一支竹杖,竟是我那日在云翠楼见到的人。只是却没在窗外见到苏漠身影
青衣人率先开了口:“苏漠既在,青衣必现。我寻你好久。”
我暗暗想道,青衣人出现在京城,难道是为苏漠。他竟如此苦苦相追,再视其胸前,一马平川,即便声音尖细,当不是个女子,不由得冷汗直冒,莫非这二人是龙阳之好?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却听得头顶之上清冷之声响起:“何必。”苏漠竟是立在了车顶。
继而便是长长的沉默。我已有些昏昏欲睡,青衣人却忽而按捺不住,手指竹杖,腾空而起;车顶响起一阵兵器相交之声。
我伸长了脖子,争奈只看到了翻飞的青白色衣袂。
兵器之声减小,青衣人翻身落回马上,扬鞭离开。苏漠亦回到了马车内,却有一阵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我轻皱了眉,不由问道:“你受伤了?”
苏漠却表情如旧:“杀敌一人,自损三分,已是大幸。”继而动手撕去了衣衫。
我也不避讳,但见他肩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血腥之气愈重。我胃中不由一阵翻江倒海,只得别过了脸去,又问道:“那人策马离去,怎会死了?”
苏漠语声淡淡:“他活着走不出沙漠。”
我见他上药仍是费力,便强忍了腹中翻腾,伸手取了干净白布,替他将伤口缠好。
苏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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