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古剑同人)[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49章


“……”
玄霄头一回闭嘴了。
但他也不认为这足以作为夙沧清白的证据,顶多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真没见过这么傻的,”夙沧还觉得不解气,又胡乱对着脚边鬼手一蹬,“去,咬我这糊涂师弟!”
他傻,可你不是瞎么。
长琴看着这两个犟头犟脑的小辈只觉好笑,边摇头边出声提醒她道:“沧隅方才不是说过,要超度了这位小姐?”
“我是这么打算的。”夙沧跳起来躲过了一根横掠而过的手臂,“然而我不会!先生,你说嘴炮有用吗?”
“——何须多此一举,将其烧尽便是。”
玄霄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言毕方觉可笑:此地根本没有与他配合的同伴,这话又是要说给谁听。
夙沧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配合地眨了眨眼:“那好啊,你烧,我看。”
“…………”
看来她无论做人做妖,嘴贱的品性总是改不了。
玄霄不再与她纠缠,提剑当胸专心施起了炎咒。他命格至阳又在术法上有所精修,剑一横便是炽浪翻腾,熊熊大火舔着明烈的舌席卷了整座庭院。烈火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直将那些本就焦枯的鬼手烧做了一团团黑炭,如同丧失水分的枝叶一般枯萎卷曲起来。
然而鬼手虽是畏缩退避,却始终不曾彻底消失。无论地上火焰何等肆虐,它们都能从黑暗的地底源源不断滋长出来,仿佛地下盖了个效率奇高的加工厂。
一面生一面死,生而又死死而复生,那场景当真是妖异凄绝,远远地只见玄霄于烈火间抱剑独立,肤发都被映出了灼灼红光。
夙沧发觉情形不对,左转右闪绕出庭中火海,抢先一步跳回了太子长琴身边:“先生,我看这样还不行。”
“不错。”
长琴手扶额头答得意兴阑珊,很是心疼院中无辜遭殃的花草。
“小姐逝世已久却能保神魂不散,可见执念颇深,并非轻易便能消去。他虽有利器在手,但修炼时日尚短,引不出剑中灵力,要送魂也是力不从心。”
“那……”
夙沧眯缝着眼四下里仔细打量,忽然瞥见庭院一角的鬼手正如浪翻涌,蠕动着缓缓托出个人形。再细看,只见那人影与鬼手一般焦黑枯槁炭包骨头,活像一具蒸干了又烤坏了的木乃伊。
她脑中莫名地灵光一现,随即隔着火海向那木乃伊扬声大叫:“喂——妹子!妹——先生,这小姐叫什么你知道吗?”
“仿佛是叫绿萝。”长琴犹如一本最妥帖的百科全书。
“好,绿萝妹子!你听着,我——我叫沧隅,我有话同你说!”
非洲木乃伊浑身一颤,竟似真对她的喊声有所感应。
便是在“她”受声音吸引而停止动作的一霎,夙沧出其不意地飞身掠起,如同只雪白的大鸟一般飘飘越过庭院,稳步落在木乃伊跟前。
木乃伊的五官都已模糊不清了,只跟层剪纸似的薄薄贴在扁平面孔上,丑陋得让人想要为之哀叹。
在不到半秒的对视之间,夙沧弯起眼笑了。
那是她最拿手的天真笑容,灿烂明媚毫无保留,流光溢彩像能将黑夜照透。
“妹子,对不住啦。”
她笑着说。
然后——只听“咔嚓”一声朽木折断的脆响,夙沧拧腰蓄力高抬腿,飞起一脚就将那木乃伊的脑袋整个儿踢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那头颅与躯干之间似有无形的绳索相牵,可能还是根橡皮筋,头颅飞出没多远就刷地180度拐弯,回旋镖一般直勾勾朝夙沧撞来。
“师、你……?!”
玄霄与她距离甚近,看在眼中却一时踌躇,回过神来已是救援不及。
而夙沧胸有成竹,站在原处不移不避,只待那头颅逼近眼前方才出手如电,竖起两指快稳准狠地扎入了人头眼窝:
“——吃我一招大防狼术!!”
“…………!!!”
人头虽已没了神经血肉,遭此突袭仍是苦状万分,大张着嘴嘶声尖叫起来。眼看它煤屑似的漆黑牙齿就要咬上夙沧手腕,夙沧倏然神色微凛,眼中和指端同时闪过一抹红光。
“多谢你师弟。”她小声道,“刚才这么一崩溃,我好像想起些什么来了。”
指尖那道红光摇曳着不断扩大,最终猛然腾起,将整颗嘶吼反抗的人头都裹入其中。
——是火。
不同于玄霄阳刚霸道横扫一切的火焰,夙沧手上那团火苗更深、更艳,也燃烧得更为安静,宛如一滴跳动的烛泪。
就在那深艳的烈火灼烧之下,人头不住地挣扎、扭动,最后精疲力竭,自下而上一点点失却形状碎成齑粉,一见风就被吹做了一捧青灰。
“…………果然啊。”
夙沧仍是小声呢喃。她像个回到了童年故地的游子,神色无限寥落,却又满带着痛并快乐的眷恋温柔。
“我果然……是鬼车啊。”
下一秒,火光自她身后冲天而起,艳烈张狂锐不可当,教青空都改换颜色。
“凤凰火。”
太子长琴语调低柔,眼里有幽深怀念的笑,“她果真是……想不到还有缘得见。”
那本不是什么难以得出的结论。鬼车之骨至阳,只因鬼车原属上古凤鸟一脉,性主刚烈,最擅长的便是御火。
凤凰火聚了天地灵气,可比炼狱之炎。灵火过处,残魂不留。
结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在双重的烈焰炙烤之下,地底鬼怪很快便被榨干了生命力,一时间满庭皆是鬼手燃尽后的残灰,纷扬明灭,恍若下了场夹带雾霾的大雪。
风起而后风停,唯见簌簌飞灰如雪散落,湮灭一切声息。尘归了尘土也归了土,亡者在命魂引导下再入轮回。
疯狂诡谲的地狱绘卷不复存在,须臾已是天地清明。
满地劫灰之中,玄霄看见夙沧张开手臂迎向那些飞舞的细粉,仿佛还是个为落雪而欢欣雀跃的小孩。
但天上落下的不是雪,她脸上也不再是孩子气的稚嫩表情。
分明还是那个夙沧,还是那样十五六的身量,那样青涩秀丽的未长开的眉眼。她看上去还那么小,可突然又像是很老很老了。
“你走吧。”她开口,却不是向着玄霄,“妹子你走吧,下辈子活得明白些,别再稀里糊涂就死了。不想死为什么要死?你该活给他们看。如果还觉得活不下去就来找我,我叫沧隅,我一定会帮你。”
和御火之法一同复苏的是身为九凤的自觉,千百岁的时光叠在夙沧身上,蓦然就将她压出了披霜戴雪的疲惫。过去十六年她都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如今却在一瞬间长大然后老去,像夜空里点亮了烧天的烟火,又像一枝仅得刹那芳华的昙花。
她觉得好累,悲也累喜也累,连再看玄霄一眼都累。
玄霄不信她,没办法也没关系,他本就不是头一个不信她的人。
千百年来她有过太多的希望与失望,今日旧事重演,原该波澜不惊。
而羲和剑似与夙沧灵火感应,剑身轻颤,突然铮地一声清鸣。
“!!”
玄霄这才如梦方醒,剑尖一撩直指她眉心,“我不管你是何用意,今日之事我不会承你人情。”
“随便吧。”夙沧懒洋洋地斜眼看他,“我送她去往生,是为了她,不是为你。”
四目交错,她注意到了玄霄的眼睛。
那双眼睛她一向喜欢,如今却不再是黑白分明的干净,隐隐染上了一点发亮的红褐色,同他眉间朱痕交相映照。她知道羲和阳炎已然流遍他四肢百骸,以后还要侵他骨骼蚀他经脉,让人与剑再也分离不开。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然而他不会听她只字。
以她和长琴如今能为,要当场败了玄霄夺剑并不困难,但他身负的业障早已不在剑上,而是被那顽固的老道种入了胸膛。过去她和夙琴一心惦记着偷剑,原是关心则乱,钻营出了个本末倒置的主意。
眼前如送魂之后的天地一般澄明,她已不再盲目。
“玄霄。”夙沧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凌凌如春水流冰,“回去吧,现在的你胜不了我。记得不要为难小青天。”
玄霄喉头震动久久不能出声,于是她一本正经地继续说:
“对了,玉姐姐和你同修双剑,望舒剑阴寒伤身,你要多关照她。玉姐姐心思细腻,你同她相处得思量着点儿,不可如待我一般粗心。你们观念有差,也许往后会起争执,你是师兄,要让着她,决不能向她说重话……否则我绝不饶你。”
玄霄面露不耐,别转头去:“夙玉是我师妹,我们同门如何相处,不用你来指教。”
“那却未必,”长琴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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