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古剑同人)[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51章


怎么觉得……有点疼…………
而夙沧自归自地思前顾后,末了仍想再劝他一劝:“琴姐说将来的少恭疯狂丧病,不是好人。这不适合现在的先生吧?”
“呵……”
长琴阖了目轻轻一哂,“难道沧隅以为,我便算得上好人?渡魂夺命,伤人自保,凭此残躯苟且偷生……也许我与你所知的欧阳少恭,并无太多不同。”
“可能吧,”夙沧老老实实点了下头,“良心半死和全死,也就是重症监护室和太平间的区别。但是先生,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是有可能康复的。”
“心性或还能改,渡魂之事又做何解?沧隅仁善,虽也不忌我,但想来该是不容。”
长琴眼里仍是昏暗,明灭闪烁摇曳着万语千言。此事他最是不愿提起,但此刻挑明,总也好过来日寿尽时与夙沧心念相左,再闹起知交反目那一出。
“这个当然。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去渡魂。”
夙沧便啪地一掌落在自己胸口,随后意气飞扬地单手撑上桌子,那副昂扬姿态让她看上去整个人都像在闪着白光。
“治病嘛,当然得吃药配手术双管齐下。——我一定、一定会把太子长琴的命魂找回来,让先生再也不需要渡魂。”
“……”
长琴不由地举起了袖子遮在眼前。一方面是因为夙沧大放厥词的模样过分耀眼,另一方面是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不是没有想过,或许这漫无尽期的蹉跎苦难中能得一人,让他甘愿顺应那人心意,为了他或她放弃生机,去迎接自己迟来太久的万劫不复。但如今当真是在乎了,求生的渴望反而加倍狂热——不够,这须臾一世相较于过往的孤寂飘零来说太短了,实在太短了。夙沧有那样绵长的寿命,是个长相陪伴的最好人选,只要她还在,只要她不走,他便觉得活不够。
即便转世轮回物是人非,即便不再记得自己是谁,总要活下去才有再会的指望。
这时她向他说:我不会让你死。
——不想死。
——那就活啊。
一言交换,如此简单,因为简单所以牢固,是不可破更不可转的莫逆于心。
万事就此底定,长夜有了终点,再放眼只见地阔天晴。
那之后长琴便向人以“欧阳少恭”自称,夙沧也尝试着叫了一声,随即捂住腮帮子开始晃悠悠地打转:
“少……诶哟不行不行,我总感觉有一点点的肉麻。”
“沧隅自可称呼随意。”
长琴抢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倒不是嫌夙沧直呼人名不礼貌,只是她脆生生喊起“少宫”时总让他脑仁里抽丝似的疼。
夙沧看出点端倪,于是平日里乖乖叫他先生,玩笑找茬时就故意把“宫”字念得特别大声,长琴这时只能专心一意去看他的琴,告诉自己宫只是个音。
——这是条很好的世界线,夙沧想。世上还有少恭,但不会再有琴姐知道的那个少恭了。
和长琴相处的日子久了,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这样才算是健康的人际关系。她气他惹他,他也可以讽她笑她,彼此知根知底不往心里去,就算三观不合也能坐下来摊开了说,交朋友本来就该是这么一回事。
相比之下,玄霄的存在真是极大拉低了她的底线。
可那能怪他吗?他品性方正,心高气傲却犹能自制守礼,天资聪颖却不曾有丝毫懈怠。他目标明确,刚毅果决,认定之事绝不言改,纵有千难万险也要逆流而上。他懂得自省,能断是非……虽然他的反省,总会有那么一点儿的滞后。
其实他真不是个脾气很坏的人,但他脾气坏起来不是人。
我之前是不是忒惯着他了?夙沧郁郁地想。
而被她惯坏的那位玄霄此时正在禁地之中,思绪烦杂零落,眼前历历皆是山下景象。思虑过甚杂念缠心,冷不防地就一口真气走了岔道:
“……咳!”
“玄霄师兄?!”
夙玉本与他各居禁地一端,闻声急忙走近前来,“你可还好?莫要激动,我助你调理气息。”
“咳……无妨。”
玄霄倒还镇定,只是看见夙玉近前,不自觉地便想起她前日作为,一句闷了许久的问话冲口而出:“夙玉,我始终不明。当日你为何要放她走?”
“……”
夙玉心思灵巧,一听即知他所指何人。她无意与玄霄冲突,便仔细拈着字眼道:“沧妹妹是个好孩子。关于此事,玄霄师兄原该比我清楚。”
孩子?玄霄无声冷笑,她的年岁只怕比你我加在一起还要大上八轮,忽悠起我们来可不跟玩儿似的。
但他到底也不愿再和夙玉生分——夙沧一走,他身边越发的沉寂无声了,很需要一点人气。于是话临到嘴边就变成了:
“我知你顾念旧情,但妖物狡诈,不可不防。若她果真居心叵测,夙玉,你可会为当日纵虎归山而后悔?”
“不悔。”这次夙玉未做沉思,想也不想就答,“纵然重来百次,我也仍会放她。其实师兄又岂是真正不明?若真能绝情,自然心如止水,本不必向我来问。人非草木,师兄勿要将自己逼得紧了。”
言罢她将身一躬,也不再去看玄霄反应,转身施施然去了。
——人非草木。草木尚有灵性,人又岂能全不留情。
这其中道理,玄霄自以为悟性极高,本轮不着夙玉出口点化。但如今,他却真是想不透彻了。
琼华大业高于一切,这是个原则问题。何为“琼华大业”?日常是降妖除魔,最终目标是得道飞升。夙沧一是妖类,二来有心阻挠双剑飞升,论罪状真是万死也不为过。他身为掌门弟子,合该身先士卒,为师门拔除这一心腹大患。
因为不肯承认原则有错,所以他从知情那一日开始痛恨夙沧。恨不了,也要逼自己恨。
玄霄当然明白,历数过去种种,夙沧实在没有半点对不住他的地方。若不将那一切都当做虚言假相,他便无法再遵照自己选定的路走下去。修炼羲和已有所成,却也引得他经络逆转、五内如焚,时刻须有望舒在旁压制,他不能回头,除了前进他没别的路可以走。
夙玉说她不悔,信了夙沧她不后悔……那他呢,若来日终有生死之决,他又能否真正不后悔?
这个答案,他想他是永远都找不到了。
……
而夙沧压根儿就没想着去找。
琴姐讲的故事她断断续续记得一些,心下很偏爱百里屠苏,坚信人生虽有遗憾,却用不着去后悔。与玄霄决裂是她平生憾事,憾也就憾吧,她的余生太长了,总不能老吊着一束黑长直把自己绞死。
手断了,逼撕了,日子还是得照过。
离她生辰还有些时日,她又有心带着长琴复归社会,干脆就一人一鸟一路吃吃走走玩回了家去。长琴觉得自己跟她搭上伙之后逼格跌出新高度,连月光下的瓜田都钻过了,幸好没挨着钢叉,但也没见着夙沧信誓旦旦说起的猹。
而夙沧虽然偶有消沉,一路上大抵还是开心的。玄霄把他们的相识当做一场戏,她则是渐渐觉得往事都远了,像站在岸上回望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悲喜都很鲜明,浪头却再不能拍到她身上。她惦记着许多人,玄霄是她记忆中的一部分,虽然分量可观,终究也只是一部分。
有时她会想,也许因为她妈是个丧心病狂的boss,所以人生合该从一个boss走向另一个boss,接连不断,永无休止。接下来她可能会遇到一个头上戴着小龙虾的魔君,也可能是一个眉毛分叉的忧郁大祭司。一切都只是过程,一切都会过去。
但不管怎么说,玄霄是真实的,目下做少恭做得风生水起的长琴也是真实的。遇上了就放不下,无论背后有怎样无情的天命主宰,她都想看着他们走到那个结局。
夙沧没有多少野心,她只盼望这个结局能和今日一样,日头很好,静静传信说山上也一切都好,盯着夙琴的眼睛少了,她渐渐可以出门走动。玄霄跟夙瑶关系依旧紧张,又在为了屁大点事儿吵架。因为就屁大点事儿,所以吵也吵不出什么名堂。她和长琴途经过一片杉林,长琴和和气气叫她闭了嘴,他要听风吹过头顶的声音,找一棵好树来斫他的新琴。
市井之间还是那个旧模样,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太阳底下真的没有新鲜事,小孩儿在穿着开裆裤满大街地跑,小贩操着把破锣嗓子叫卖特产和假货,小情侣碰着头絮絮说些古言文里用烂了的蜜语甜言。有个清丽苗条的红衣女孩儿擦着夙沧肩膀跑过去,夙沧一双眼睛就在她身上生了根,百合酥的秉性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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