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古剑同人)[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73章


至于夙沧……她大概十几局都没能掷出一个6,所以从来也没离开过起|点,最终只能与故乡同归于烬,染就一片惊天的红。
真是太可怜了。
夙琴永远忘不了那一夜夙沧纵火焚村,山中如有千万朵红莲齐放,戚戚然百鬼同哭。一别经年她还时常想起,一想起便觉得惊惶心痛:要亲手把故人和千年的执念一同割舍,活活焚烧到残灰散尽、尸骨不存,这他妈得是个什么心情啊?
夙琴不知道,没有人能知道。
夙沧总盼着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开心,但她的痛苦,她只希望永远也不要有人懂得。
一切如她所愿。
自她去后,永夜长明。
撇开篁山这一笔烂账,夙琴觉得自己实在运气很好。如愿以偿来到神往的仙侠世界,阴差阳错获得了不死之身(一只芦花鸡),拯救了心仪的男人(还拆了他的官配),更亲眼目睹男神被拯救(虽然过程有些奇葩)。作为玛丽苏,这段穿越生涯不仅够本而且暴利,可谓一片无悔。
可是夙琴不能快活,即便往后万事都如意,她也容不得自己快活。
她期盼的团圆缺了一个角,没有沧沧,就永远都是块天狗啃过的月亮。
她好想她。
“师姐,夙琴师姐?你想什么呢??糟,该不会是刚才落地时碰着头了。要不找欧阳先生给你看看……”
无限怅惘间她又听见云天青亮堂堂的声音响起,像清风吹散尘雾,一下就惊得她回神。
“啊?没没没啥,我这就肥来!”
夙琴急忙挺身,双翅一振撞入天青臂弯,又忍不住拿翅尖戳着他胸口叽叽咕咕地埋怨: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早跟你说了,没事儿别老去打搅欧阳先生。人家好不容易和芳芳见上面,每分钟都得掰成几辈子花……”
“是是,‘扰人恩爱等同谋杀’,你都跟我说过几百遍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夙琴口中的“芳芳”当然就是巽芳,她在距今一年多以前误入篁山深处,正赶上群妖云集,月貌花容惊起哇声一片,险些被几头单身禽兽咋呼着抢去做压寨夫人——如今篁山之中已经见不到这些禽兽了,哪怕是夙沧诈尸下令,它们大概也没胆再回来。
巽芳与长琴之间的一切都没太多悬念,毕竟这世上向来不缺奇迹,偃甲能说话,大铁会开花,自然也该有殊途同归的相遇,以及命中注定的钟情。
不过,那都是留待以后再讲的事情了。
……
……
……
——其实这些日子里最清闲的,大概莫过于夙沧本人。
世上有许多人为她牵记担忧,但她只是一无所知、一无所念地长眠在意识底层,如字面意思一般“藏进了心里”。
她的心有如深海。
浅处光怪陆离,潜下去便是不透光不见底的死寂。最深处一切色彩与声息都断绝,像口封死的黑箱,四壁都是虚无景象。
在这片无声无色的黑暗之中,夙沧已经沉睡两年。
那副形貌是再显眼不过了,只要你在她内心世界里随便走两步,就能看见头白花花的乌鸡蜷伏成团,尾羽像捧干净的新雪一样铺展开来,蜿蜒画出道温柔弧线,随着她呼吸均匀起伏。
……如果睡美人长成这么坨棉花模样,那多半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因为一般人不会想到去吻醒一坨棉花。
现下就有道自带柔光的人影施施然走到了棉花堆前,步履带风袖展流云,所过之处都留有清脆的余音。这是个惯于行在人上的女子,所以走得笃定,从来不曾对自己有所怀疑。
“…………”
女子面对着夙沧站定,庄严眉目在低头那一霎绷紧,现出个稍纵即逝的囧字。
“九凤你…………实在成何体统,你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所谓的“九凤”如今不过是个毛团,毛团儿自然不会回话,还翻过身“呃”地打了一声响嗝。
“……………………”
于是女子端庄的五官越发扭曲了,看上去竟隐约有一些金馆长的神韵。
“九凤!你听得见本座说话么?”
毛团儿嫩黄的尖嘴开合几下却没有声音,又伸出只小爪子挠了挠肚皮。
“……罢了。本座原也明白,以你那般烈火性情,若是神识清明,又如何还会留在此地。”
这回女子倒是恢复了沉静,略一摇头掩去方才那瞬息失态,敛衣坐在了酣睡的白凤一旁。
“算来已有千余年未见。上回谋面,你我还曾以友相称。”
她面无表情地道,语声冷淡,听来犹如讨债,半点也不像老友重逢。
倒不是对夙沧有什么不满,只是凡事淡然已成了她的习惯。她一贯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一贯的声音都是棒读不带情绪。
她是个惯于行在人上的女子,所以理所当然的不再像人。
而她口中所说,也是些罕有人知的古老往事。
“太古之时,你我皆修为尚浅,不过刚能口吐人言。天帝率众登仙,本座亦曾邀你一同前往,而你……却贪恋人间景致,不愿飞升。”
“后来你占得灵地,取天地精华修炼多年,终于修为大进,不逊于寻常地仙。本座闻之亦是欢喜,以为自此便可与你同列仙班。然而你……”
她语速转快,“太子长琴与你又有何干系?当真值得你为他轻藐天庭,连百年一遇的渡劫成仙之机都能放弃?”
“若非如此,后来你又怎会……”
之后的话不好听,说出来很像是揭人疮疤,她也不想再说下去。
——九凤任性不愿飞升,却不晓得她不屑一顾的仙妖之别,在旁人眼中远比她的秉性更为重要。
摒除世间偏见,本就是神佛尚且不能及。身为一介妖兽妄想颠倒人间,她未免太过自不量力,也终于自取灭亡,还捎带了无数的生灵陪葬。
所以天谴降临到夙沧头上,罚她千年徒劳孤苦,爱别离求不得,最后万事成空。
如今千年的刑期到了,女子就是来转告她这些——“你已经熬过了上天要你承受的一切,你的罪业已经偿还,往后还可以重新来过”。
可夙沧好像已没有耳朵去听了。
女子垂目看着那团曾是九凤的毛球,手绞紧衣摆,神色里有了一点居高临下的悲悯和伤怀。
“其实成不成仙,皆在于你,旁人无权置喙。但你若能及早开悟,破除诸般执迷,又何至今日之局。”
“你……终是不得开悟。”
一声轻叹,那是她盖棺论定,如此归结了九凤一生。
然后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
女子下意识将眼撇过去,只见攀着她的那只手细长惨白,白得像雪,却比烧红的炭火还要滚烫。
伴着那手而来的还有道声音,音色与她无比相近,乍一听宛如空谷回声:
“玄鸟,你看不起谁??”
这声音仿佛是个信号,落地那瞬间激起黑暗中无数银光,朦朦胧胧招摇闪烁,像是夏夜里汇聚了一室的流萤。
接着银光开始聚拢,向那坨长出了人手的雪白毛团儿聚拢,如同满天星河洒落,众星捧月一样把它——或许是“她”——包裹在其中。
“……”
女子一脸漠然地旁观着这场魔术,其实她很吃惊,但她也早已忘了如何做出吃惊的表情。
一位成功的神仙,是不该在凡人面前展露太多表情的。
而玄鸟——九天玄女一向自认为是个成功的神仙。
所以她平静地注视着银光由盛转衰,从中慢慢浮出张脸,似九凤而非九凤,她异常熟悉却又从未谋面的脸。
熟悉是因为九凤五官丝毫无改,陌生是因为她眼尾多了道刺青似的黑纹盘踞,纹路曲折,在那副堪称姣好的轮廓之上勾画出一派险恶刁钻,十分美艳里八分都是魔相。
“…………”
有很长一段时间,那张诡异的脸悬在光中没有动弹,只挑起了眼尾向玄女飞快一扫。
凤眸细长,真正是媚眼如丝,如丝更如封喉的绞索。
“九凤。”
玄女不喜她那般妖异神情,生硬开口打破沉寂,“你可是九凤鸿漓?”
“九凤?”
那面带魔纹的女人将唇一抿,鹦鹉学舌般笑道:
“我是九凤,我当然就是九凤。你不认得我的脸,总该认得我的灵力。”
玄女沉吟,知道她所言不虚。
“那你这般形貌……果真是心魔已成,回头无路……本座终究来得晚了。但你既然早已苏醒,为何还要假作沉睡?”
“你猜啊。”
那女人好整以暇地环起了双臂抵着自己肋骨,若非玄女心中浩然,很容易就能看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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